宋三郎點了點頭。
二人到了茶樓。
現在早不早,晚不晚的,倒是沒有什麼人。
他們到二樓最角落的地方坐下,樓上也沒幾個人,待小二送上茶水后,虞瀅開門見山道:“我與二郎商議過了,趁著現在糧食便宜,想往你先前幫我租下的地方囤一批糧食,往后糧食漲價再賣出去。”
宋三郎一愣:“糧食價錢還會漲?可現在糧食便宜的,好一點的是五文錢一斤,差的四文錢就夠了,說不定往后還會更便宜。”
虞瀅搖頭:“我看未必。”低聲音道:“現在百姓就算是賣糧都未必能夠賦稅,那些年輕勞力便只能服徭役,了勞力,耕種田地的人也會減,糧食也會減,吃糧的人可不會減。”
這個說辭,是虞瀅和伏危二人通好氣說的。
虞瀅糧食要的并不是很多,也不需要送離郡治,所以能暗著來。
宋三郎聽了這話后,轉念一想,還真是這麼一回事,那這糧食明年是不是真的會貴?
宋三郎看向虞瀅:“弟婦想讓我做什麼?”
虞瀅也不賣關子,直接道:“我一個子收糧到底不便,再者怕有人盯著伏危,也不好親自收糧,所以我想讓你幫忙請幾個人收糧食。”
宋三郎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的,問:“弟婦想收多糧食?”
“一百八十兩的糧食。”
宋三郎驚訝了一下。
一百八十兩的糧食,尋常農家自家種有糧食,再食些雜糧野菜,一年嚼用不過二三兩。
富貴些的人家,也不過是五兩左右。
這要是省吃儉用一些,這麼多糧食,都能夠吃三年的了。
驚訝過后,又逐漸鎮定。
伏二郎和伏家弟婦都是極為聰慧的人,一個進了衙門被知縣大人重用,一個年紀輕輕,為子都能開一間醫館,智慧與膽識自是不用說。
更別說這弟婦還有恩與他。
與他們同道而行,必不可能害他,且說不定還有所益。
宋三郎想明白后,也沒有過多過問,應道:“那,我這兩日便尋人收糧食。”
虞瀅低聲囑咐:“莫要張揚,若是有人問起,你就說幫人收的,賺些辛苦錢。等收好糧食就送到宅子去,再用麻袋裝滿沙子裝作糧食運出去倒了,往后你便搬到那宅子去幫忙看著點。”
聽到這麼說,宋三郎依舊是沒有半句疑的話,依舊點了頭。
“銀子我讓大兄給你送去。”
宋三郎點了頭,隨而問道:“棚子這段時日也有二十余兩的盈利,不知可要一同買糧食了?”
聽到這話,虞瀅沉了一下,隨后點了頭:“拿出二十兩來收糧食,湊個整數。”
二百兩并不算多,或許在縣城會讓人好奇叨嘮個幾句,但在郡治倒是沒有可稀奇的地方。
與宋三郎道別后,虞瀅便回了客棧。
宋三郎在街道上隨看到有人糧食,思索過后,心里也有了些想法。
百姓都想有存糧,但奈何要稅,糧食都得賣出去,哪里還能存得下來糧食?
他手中恰好存了些銀錢,不如也囤些糧食,省得往后貴起來。
多囤糧食肯定是沒錯的。
*
虞瀅回了客棧,伏危還未回來,便衙役也都還在客棧中。
今日他才去太守府呈上折子,還上告,自是不能先收糧的。
虞瀅把拿回來的糕分了兩包出去,留了一包自己嘗。
直至晌午,伏危和大兄才從太守府回來。
恰好見到兄弟二人,也看見大兄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,顯然是遇到難事了。
了屋中,給他們倒了茶水,打開糕點后才問:“出什麼事了?”
伏震水也沒喝:“今日去太守府,傳話的人讓二弟準備后日參加圍獵。”
虞瀅點了點頭,“哦”了一聲后忽然反應了過來:“圍獵?騎馬的圍獵?!”
錯愕地看向伏危。
伏危無奈地點了點頭。
虞瀅:……
讓一個殘疾人騎馬,也不知那太守是怎麼想的。
三人相坐無語。
這擺明了是想找趣子,若是伏危不參加,收糧一事指不定會被為難呢。
虞瀅不用去猜測,也知伏危只有應下的份。
虞瀅倒是聽說過殘疾人是可以騎馬的,只是這問題不在于殘疾人是否能騎馬,而在于伏危不是殘疾人,他的記憶可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,騎在馬背上一不留神,雙就先與他的想法做出作,從而讓人發現這疾是假的。
原本這疾是為了掩姓霍那父子倆的耳目,可在這沈太守面前忽然好了,那就麻煩了。
沈太守這個人,虞瀅就算不了解,也從之前的行事知道是個好面子,不容人欺騙的人。
伏危向虞瀅:“你能否針灸,讓我雙暫時失去知覺?”
虞瀅有些為難:“我知道是知道,就是沒試過。”
以前到底是正苗紅的好公民,學是學過這些理論,可實踐的卻是用來醫人救人,那里實踐過這種讓人雙失去知覺的法子
忽然想起了什麼,說:“可以用類似麻沸散的藥。”
伏危皺眉:“可這是口服的。”
虞瀅道:“也有外敷的,只是藥效較短。”
想了想,又道:“除卻這個,還要制作一個馬鞍,固定住你雙,腳便是夾不住馬肚也能讓你穩坐在馬上,就是這只有兩日了,這馬鞍恐怕也做不出來。”
也會費錢。
這沈太守真真是只知玩樂,不知民苦。
伏危沉默了一瞬,道:“從太守府離去前,傳話的典史說過,我若有什麼需要,倒是可以與他說。太守既然為難于我,我自然不能自費做馬鞍。”
夫妻倆都想到一塊去了。
二人相視,看到對方的眼神,都明白對方的意思。
畢竟,準備買糧了,二人的家當加起來都沒十兩,還外債一百兩呢。
他們是負債累累的窮人。
吃過中食后,伏危安排人去收糧,然后在房中與虞瀅商量馬鞍怎麼做。
虞瀅據后世見聞,很快就有了法子。
馬鐙原是用皮革吊著,改為兩條實直鐵打死,再在直鐵上加上四個皮帶式的環扣,上馬后牢牢卡住小,以免腳不便時摔落,同時也能提醒伏危雙,它們是殘的。
畫好圖后,伏危就與幾人出了門,去了太守府。
到了太守府之后,說明來意,那典史與太守說了一下,太守直接揮手準了,還讓典史給伏危傳了一句話。
“大人說了,伏小郎君腳到底不便,要別旁人麻煩些也無可厚非,但是若此次這次圍獵不能出彩,往后小郎君要是有什麼事,可別說大人不相幫了。”
伏危從容一揖手,溫潤回道:“多謝大人厚,在下定會傾盡全力。”
典史想起大人的自話——若是以伏危獵來打賭,不知這贏面有多大。
想到這,典史有些頭疼。
太守大人與人打賭,每次打賭都要選冷門的,旁人想讓都讓不了。
贏了皆大歡喜,輸了眾人遭殃。
思及此,典史隨即低聲囑咐:“我瞧伏郎君上回箭厲害,騎應是也不差,只是到底腳不便,大人也是諒解的,若是在五甲之,大人指不定有什麼賞。”
“那馬鞍應該能在明日晚上做好,晚間伏小郎君來尋我,我讓你試一試。”
伏危搖了頭,道:“到底會有心之人告知大人,大人若知道了,必定會責罰先生,還是不要了。”
那沈太守圖的就是個趣子,若是知道他率先習過,定然會不高興。
典史跟在太守邊多人,自然知道太守是什麼子,聞言也沒有再提試騎的事。
伏危道:“先生的好意,在下會記在心里,日后若是得志,必不會忘了先生。”
典史笑了笑,心道他這麼個坐椅子走的人能有什麼得志的,但聽著恭維的話,心頭多有些愉悅。
*
伏危此去,虞瀅給他包了許多藥去。
“這是治風寒的,這藥酒是鐵打損傷用的,怎麼用的你也是知道的。這是止的藥,這是,先前那翠蘭嬸中了之后的效果你也見過的,很有用的。這是石灰,往眼睛一撒能給你爭取到有效的逃跑時間。這是清心丸,若是有人給你下了下三濫的藥,想污你清白,就把這服用了,起碼能讓你逃跑,找個地方泡泡冷水。”
虞瀅想,小說都夠狗了,但現實卻是比小說狗得多,這些藥還是備著的好。
伏危在旁聽仔細給他說著這些東西,起初聽著,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,可越聽越懸乎,臉上的笑容也微微一滯。
“你這想得過于周到了……”
虞瀅看向伏危,認真道:“在旁人眼里,你模樣俊,又腳不便,自是最好欺負。再說這回太守是指定你不能讓他出丑的,若是你出眾了,那些個健全的人,心里怎可能會服?指不定就會遇上小心眼的人,什麼腌臜法子都使得出來,你還是小心為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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