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上大合唱的領班瞪了一眼，剛想要吵上一句，忽然又把話咽了回去。

　祁老師正在從后門走進來。

　溫時不轉也知道是誰來了，收到彩排通知的時候，信息最后特別注明祁老師會來做指點，誰要是遲到了后果自負。

　“老師好。”學員們齊齊問好。

　祁老師潦草地應了聲，他日常對誰都不茍言笑，包括面對自己的學生。

　“編排進行到哪一步了？”祁老師問戴玉佩的學姐。

　“我們準備采用輕歌劇的形式，音樂和對白都已經寫好了，只差最后結尾的舞蹈場面還沒有安排好。”

　祁老師微微頷首：“演一遍我看看。”

　眾人不敢耽擱，上臺前學姐給溫時指了一個位置：“你蹲那里，角是被魔法變石頭的仆從，男高音第一次出現的時候，你表演一個當場裂開。”

　他們演的主題是劇院驚魂記，含很多恐怖暗的元素。

　對于這種被塞進來的參演人員，老學員們肯定不會分配唱詞，只有一些肢作需要做。

　溫時張了張：“裂開怎麼演？”

　“做個表就行了，”學姐不耐煩說，“到時候會有特效燈，讓你一半子沉浸在黑暗里。”

　“……哦。”

　負責音響的學員比了個手勢，所有人立刻進狀態。

　一開始的音樂就很高激昂，男主角先后出場，生站在最前面，和其他伴舞作一致，開始邊唱邊跳。

　溫時的位置趨近后臺，不仔細看本瞧不到，但在男高音響起的時候，會單獨給他一個打，大概秒鐘的鏡頭。

　簡清嶸在臺下，目不轉睛著角落那顆無人問津的石頭。

　一位滿臉笑意的胖子接近他，正是不久前和溫時做過易的【銀行職員】，他似乎對簡清嶸的份很興趣，上來便套近乎問：“兄弟，你是哪個公會的？”

　胖子憑借個人手段加一個老生的合唱團，這一組要等溫時他們表演完，才能用舞臺。

　簡清嶸連眼尾的余都沒有留給他，依舊在看著臺上。

　【旺財銀行】會定時統計虛擬世界資深玩家的資料，并且生數據庫，能被投放進S級副本的，大多是排得上號的玩家。但在胖子的印象里，本就沒有簡清嶸這個人。

　他特意打聽過關于對方的事，生出另外一種猜測：會不會是npc？

　胖子不聲施展了第二技能【魅】，這一批玩家里，負同技能的很多。其中最厲害的要數路易斯，胖子也能勉強排到前面。

　同時加持了高級魅道，他的重點當然不在于勾引，而是強烈增加npc的親善度。

　“你……”

　技能加道的雙重buff下，他終于得到了簡清嶸的一個字：“滾。”

　“……”

　胖子最擅長理的就是人際關系，可還沒等他進一步打圓場，旁邊就傳來刺耳的尖聲，同時傳來的，還有奇怪的吱呀聲，似乎是什麼東西斷裂落。

　胖子抬眼向舞臺，面劇變。只見舞臺正中央主要演員站著的位置燈架轟然坍塌，下方的學員花容失，瞳孔地震已經喪失了基本的反應能力。

　“啊——”

　驚聲尖中，反應最快的竟然是祁老師，他以超出人類極限的速度沖向了舞臺，一把護住兩名學生，用力朝后拉扯，讓他們離了燈架墜落的范圍。

　之后短短十秒鐘，音響、用來裝飾的花卉和木跳板也紛紛碎裂。

　驚愕過后，胖子第一反應是朝角落溫時所在的地方看去，發現他正一臉冷漠的站在那里，連躲避的意思都沒有，好像事先知道會發什麼一樣。覺到了在窺視自己的視線，溫時抬眼去，目淡淡。

　冰冷的眼神讓胖子皺了下眉頭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，發現自己居然后退了一小步，這代表他潛意識中生出了一抹忌憚。

　祁老師走到燈架前，鋼繩看不出人為割裂的痕跡，仿佛只是一場單純的意外。

　臺下的胖子卻篤定舞臺事故是溫時一手策劃。

　事實也是如此。

　溫時事先向亞爾林確認過，對方能用神力讓燈架坍塌，同時也能用神力作為屏障，護住下方的學生。無論祁老師有沒有及時救場，都不會出現流事件。

　其余音響的碎裂則是簡清嶸在等待間隙將污染源留在上面，事后遠程控制品碎裂。

　祁老師進一步檢查燈架的時候，溫時走到驚魂未定的學姐面前，一群人正圍在這里，準備攙扶學姐下臺。

　“……你們看到了狐貍嗎？”

　極其微弱的聲音卻讓周圍每個人微，他們想起了那天晚上圖書館的事件，狐仙曾告誡他們要信亞撒。

　今天這場詭異的事故，會不會就是對他們離信仰的懲罰？

　有人想要呵斥溫時閉，卻看他比誰都臉慘白，里不停念叨著“流的狐貍”。

　學姐失神道：“一定是狐仙……亞撒王要懲罰我，剛剛是狐仙大人的最后一次庇護。”

　臺下的學生面面相覷，目閃爍著，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　溫時看著這一幕，清楚關于背叛亞撒下場的事很快就會借著學生的傳出去，他已經看到有人在發論壇。

　之前借著他們心中所求，溫時讓這些npc信仰了不存在的神，現在他要用恐懼喚回這些即將流失的信仰。

　半晌，溫時微微側過，看向還半蹲在那里詳細檢查燈架的祁老師。

　因為先前偽裝驚慌的表，溫時的面部線條一直是繃狀態，當他強行扯起角的時候，殷紅的瓣顯得十分病態。

　“……全部找齊了。”

　莉莉癡迷于高質量人魚，阮老師要復活人魚王，這位祁老師出乎意料的在意正式學員們。除去救人，從祁老師日常的備課態度，和今天專門來現場指導學生也能窺見一些。

　負責帶新生的名導師特點溫時如今已然全部掌握，接下來就看如何利用。

　臺下一直觀察溫時的胖子同樣于算計，他看出了溫時若有若無的視線徘徊在祁老師上，說明對方在監測收集npc的數據，就像【旺財銀行】對所有客戶做過的那樣。

　胖子結用力一，這條數據很有用，學院里竟然有一名真正關心學生的老師，用好了，絕對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。

　只是這種收集數據的手段，是瘋子才會做出來的事。

　現在舞臺只靠著最外圍的一排小燈泡照亮，溫時背部直地站在下，祁老師恰恰相反，半個子籠罩在幕布的影下。

　一明一暗，但說不清誰更明。

　重新檢查了一遍屬面板，溫時滿意于信徒數量的回歸，略顯病態的笑容里多出一抹真心實意。

　“多多益善。”他的王國必須像延數千米的古樹樹一樣，狠狠扎在這片土地上。

　‘殺儆猴’換回了信仰，信息量得以補充，順帶震懾一下【旺財銀行】的人，對溫時來講，又是完的一天。

　舞臺很高，簡清嶸想要一直看著溫時，就只能仰著頭。

　怪的統里都有慕強的基因，簡清嶸初見溫時沒多久，就清楚地知道這幅友善的皮囊下藏著多算計。

　一個會投機、無比狡猾，但又時刻懂得讓利的靈魂，實在太容易令人著迷。

　“他是最完的。”

　胖子還在因為溫時的狠辣到一畏懼的時候，冷不丁這句話鉆進了耳朵。斜眼瞄去，正好看到簡清嶸用狂熱的視線拜著舞臺上的人。

　——毒唯。

　一瞬間，胖子腦海里只剩下這兩個字的評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