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圓回來了?不是說師父那還有學業沒完嗎?”
“已經完了。”阿圓說。
“怎麼?”褚夫人打量兒的面,看著不大高興,眼眶也紅紅的像是哭過。
眉頭漸鎖,低聲問:“可是被你師父罰了?”
阿圓搖頭。
“那到底發生了何事?”轉頭瞧了眼從馬車上搬回的幾個箱籠,這架勢瞧著是要搬回家長住了。
“阿娘能先不問嗎?我還沒吃午飯得慌呢。”
吃飯是大事,一聽兒還沒吃飯,褚夫人趕吩咐婆子去廚房做飯菜來。
“爹爹呢?”阿圓走進堂屋問。
“你爹爹吃過飯去上職了。你姐姐還在大理寺,酉時才下職。”
阿圓坐在椅子上,垂頭嘟噥:“回來也好,我想阿娘和爹爹了,也想姐姐。”
也不知為何,此前一心想離開瀾苑不想見到蕭韞,但這會兒真搬回來了,心里變得空落落的。
心也懨懨的,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。
“到底遇著何事了?”褚夫人問。
不想阿娘擔憂,阿圓隨口道:“也沒什麼,就是考試沒考好,被師父責備了,可我分明盡力了的。”
聞言,褚夫人松了口氣,笑道:“竟是因為這個?你這回不是得了甲等嗎?怎麼甲等你師父也不滿意?”
“得甲等的有十幾人呢。”阿圓說:“得前三甲才算厲害。”
“咱們要求可不能這麼高,”褚夫人道:“你從小讀書是什麼樣我們都清楚,也知道你這回是用心了的。努力過就好,至于能不能得前三甲那看運氣。”
“你就這麼回來,你師父知不知道?”褚夫人問。
阿圓沒說話。
“莫不是你還頂跟你師父吵架了?”
“阿娘,你別問了行不行,我著呢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褚夫人起:“娘去廚房看看。”
褚夫人一出堂屋,阿圓無力地窩進椅子中,此前在瀾苑的事又一幕幕地浮現出來。
有那麼一刻,看見蕭韞的眼神,也覺得自己過于狠心。
可仔細一想,他騙了這麼些年,又怎比得過他狠心?
罷了,不去想了,反正已經從書院結業,以后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。
可一想到曾經那個待好的沈哥哥再也沒有了,心里就無限難過。
捂著臉也不敢哭大聲,嗚嗚嗚地低咽。
也不知哭了多久,小廝稟報說外頭來了匹馬,一直徘徊在門口不肯離去。
“來了匹馬?”
阿圓抹了把眼淚,隨即想起什麼,趕起走去大門。
此時,白蛟在大門口徘徊,附近還站著幾個街坊鄰居稀奇地圍觀。
“這是誰家的馬?為何等在褚家門口?”
“這馬真俊,應該值不銀錢吧?”
“你看它還頗通人,莫不是過來褚家找人的。”
褚家大門吱呀一開,白蛟撒蹄子跑進去,對著阿圓的臉就黏糊起來。
阿圓讓它蹭了會,抱著它的頭問:“白蛟你怎麼來了?其他人呢?你自己來的?”
白蛟還真是自己來的。
阿圓把它騎回瀾苑后,它不習慣,哪哪都陌生,后來見阿圓上馬車走了,它便也跟出來。只不過被人瞧熱鬧瞧了一路,耽擱了些時辰。
“你自己出來多危險啊。”阿圓說:“了嗎?我讓人給你弄些吃的。”
白蛟聽不懂的話,但見到主人很高興,乖乖地跟著走。
阿圓讓小廝給白蛟準備吃的,然后吩咐等它吃完再送它回瀾苑。
代完,了白蛟,繼續回到堂屋。
這時,飯菜也準備好了,褚夫人已經吃過,坐在對面:“你慢點吃,既然回來了那就好生在家里住下,對了,你一會歇午覺先睡你姐的屋子。你那屋子許久沒住,你又回來得突然,我讓人把東西搬出來曬曬。”
阿圓點頭。
許是上午練球太費力氣,又許是別的什麼原因,阿圓吃得急,埋頭大口大口的,也不說話。
褚夫人見了,無奈嘆氣。
過了會,小廝過來說:“小姐,那匹馬不肯走。”
阿圓抬頭:“為何不肯走?”
“小的也不知,它吃飽后就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晃,小的拉它但就是不肯出門。”
“什麼馬?”褚夫人問。
阿圓放下碗筷,起:“娘,我先去看看,這事回來再跟你說。”
褚家沒多大,阿圓一出正院,就瞧見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白蛟,里還嚼著不知從哪里拉來的幾草。
“白蛟,你乖乖聽話。”阿圓走過去安它:“我讓人送你回去。”
安了會,把韁繩遞給小廝:“白蛟脾比較大,你要順著它來,不能生拉拽,得哄著。”
小廝心里苦,可不哄著?一匹馬就跟哄祖宗似的,可這祖宗就是不給面子。
他好聲好氣地說:“白大爺,走吧,小的送你回去。”
但拉了會,白蛟連頭都沒一下。
小廝也不敢拉,畢竟這種馬力氣大得很,脾上來都能把你踹出老遠。
阿圓無奈,吩咐道:“去喊蓮蓉來。”
蓮蓉跟在邊已久,想來跟白蛟會親近些。
但沒想到,蓮蓉過來后,白蛟也不肯聽的。
蓮蓉是馬高手,當然也懂馬,見白蛟這樣,說道:“姑娘不妨把白蛟留下吧,它不肯走。”
“這”
白蛟貴重,且是蕭韞送的,不想要這麼貴重的馬,也不想欠他人。
蓮蓉明白心里想什麼,低聲道:“殿下既然送了姑娘,那白蛟就是姑娘的。姑娘有所不知,這種馬只認主人,若是姑娘不要它,白蛟興許會抑郁難過。”
阿圓一聽,就心疼了。
想了想,最終點頭把白蛟留下。
瀾苑。
阿圓走后,蕭韞也不得閑,沒多久,陳瑜稟報說兵部的人過來了。于是蕭韞不得不又趕去書房議事。
如此,等他終于忙完時,已經到了傍晚。
“殿下,可要擺飯?”陳瑜問。
蕭韞緩緩搖頭,默不作聲抬腳往清漪院走。
然而往日鮮活熱鬧的清漪院,此時已經變得空空冷冷清清,連正屋的門都鎖上了。
蕭韞盯著門上的鎖,面越來越沉。
陳瑜見了,厲聲斥責:“是哪個不長眼的鎖了?”
婢趕跪下,道:“殿下走后,吩咐好生看著清漪院的東西,奴婢們不敢怠慢,怕有手腳不干凈的,就”
“快打開來。”陳瑜吩咐。
蕭韞抬手阻止:“不必了。”
人都走了,他進去也沒什麼好看的。
其實他自己也不知來清漪院做什麼,只是習慣了每天來這坐坐。
他站在廊下,著墻角搖曳在暮中的菩竹,失神。
過了會,他抬起手腕。
那里,還有留下的齒痕。
彼時咬得深,出了點,許是到了哪經脈,他半邊子毫無知覺,緩了半天才緩過來。
這會兒再看這齒痕,仿佛看到了那張憤怒絕的臉。
停留片刻,蕭韞抬腳回去,那廂瀾苑的管家就來請示道:
“殿下,今日瀾苑丟了匹馬,小的還以為被人牽走了,到尋。后來得知,那馬跟著褚姑娘離開了,可要讓人去領回來?”
蕭韞停下腳步,不解。
陳瑜趕解釋道:“哦,管家說的是白蛟。今日褚姑娘騎著白蛟回來,被關在馬廄里頭,后來白蛟突然不見了。去尋了才得知,白蛟跟著褚姑娘的馬車回了褚家。”
“然后呢?”蕭韞淡淡出聲。
“然后”陳瑜一時沒明白殿下想問個什麼況,他老實道:“然后,褚姑娘就把白蛟留下了。”
他補充道:“原本褚姑娘想讓人把白蛟送回來,但白蛟不肯回。”
“”
默了片刻,蕭韞道:“那馬是的,不必去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