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輕笑道：“繼承人不是他想選就能選的，繼承人與其說是他選的，不如說是天道選的，所以萬象塔的繼承人，必須得通乾卦和坤卦其中之一，這樣才能有和天道流的資格。”

　宋南時心中一，喃喃道：“天道……”

　沈病已平靜道：“所以，萬象塔的守塔人，其實也是天道的代行者。”

　宋南時腦海中就突然浮現出師老頭的話。

　傳說許久之前，天道會在人間門選擇卦師為天道的代行者，天下太平時匿人間門，遭逢大之際，就是代行者出世之時。

　原來萬象塔的守塔人，居然就是天道的代行者嗎？

　宋南時看了一眼眼眸沉沉的沈病已，決定不告訴他自己已經被天道選中的事。

　而沈病已就像是說到了什麼不吐不快的事一般，滿腹怨氣道：“萬象塔的繼承人本就不是上一任繼承人選的，而是天道選的，每一任萬象塔的繼承人在飛升或者死亡之前，都會將命盤和傳承留下，被天道選中的人才有機會拿到它們。在那個姓石的之前，萬象塔已經許多年沒有繼承人，姓石的怎麼得到的萬象塔？他就是被天道指引著拿到了命盤罷了，他不能給我的，偏偏又要收了我……”

　宋南時直接問：“他是怎麼收你為徒的？”

　沈病已不答，只沉沉地看著。

　宋南時就自己猜測道：“你生來弱，患有頑疾，學不了沈家的刀法，于是棄宗出走之后遇到了石前輩？”

　看到他驟然沉下的臉，宋南時就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
　于是抓不放道：“當時你或許已經奄奄一息了？是他救了你？你說和天道通的人必須掌握乾坤二卦，他當時就已經掌握了乾卦？他用乾卦救了你？”

　沈病已驟然怒道：“夠了！”

　宋南時就知道自己又猜對了。

　看著沈病已，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最初領悟到乾卦之時領悟到的限制。

　被乾卦救下的人，不能對修真界的未來造極大的。

　而石前輩很不幸，他救人，卻救了沈病已。

　沈病已本該死在離開沈家的路上，他被石前輩救了，才有了之后這麼多的。

　那石前輩做的這麼多事，是否也是他對被他改變的修真界的命數的補救呢？

　宋南時不得而知。

　而這時，沈病已則已經冷笑道：“是啊，他救了我，他收我為徒，我第一次學習卦象就掌握了坤卦，他大喜過，覺得我有天分為天道的代理人，他想把我培養能傳承他理念和缽的萬象塔下一代守塔人，于是我便在這萬象塔中陪著他守了這麼多年，就只為了他那句承諾罷了，可是呢？”

　他冷笑道：“我只不過是展出了和他不同的理念和思想，他便將我趕出了萬象塔，將我這麼多年的苦修和努力棄如敝履，他說天道不會認可我的，但他甚至都不愿意讓我嘗試一下！”

　宋南時就明白了。

　當年石前輩救了他，他又恰巧展現出了坤卦的天賦，而能和天道流的條件是掌握乾坤二卦，這天下間門能掌握這兩個卦象的人之又，石前輩便覺得自己是遇到了下一任萬象塔守塔人，于是就起了將他帶回萬象塔教導的念頭。

　但是他不是。

　他非但不是，還是個野心和.都極重的人。

　不讓他接這一切也就罷了，一旦他接了這一切，普通人尚且難以抵擋能和天道流帶來的權柄和.，更別提他這種野心的人。

　于是他一直在為了接手萬象塔和天道代理人的份做準備。

　然而準備了這麼多年，突然之間門，石前輩就告訴他，他不行，他不是。

　宋南時終于知道他這麼深的癲狂和偏執是哪里來的了。

　便嘆了口氣，看了眼手中的命盤，道：“所以這個命盤其實不止是一件武，而且還是萬象塔守塔人和天道代行者的份證明？”

　沈病已不說話。

　宋南時就當他是默認了。

　不由得道：“現在你哪怕是再怎麼不甘，也掌握不了命盤的，你已經吞了魔丹，而且你上的因果太重了。”

　誰知道沈病已卻哈哈笑了起來。

　他鷙道：“我有選擇嗎？”

　他生來孱弱，哪怕乾卦也只能讓他不死。

　但他想要健康的，于是他只能對柳老頭下手，對沈家下手。

　從他換來了想要的健康的那一刻，他就回不了頭了。

　他因果越欠越多，他無法度過飛升的雷劫。

　于是他只能選擇魔。

　但是魔，不代表他就無法掌握天道的權柄了。

　或者說，只有了魔，拿到天道的權柄，他才能活的像人。

　他平靜道：“我正是因為知道自己掌握不了命盤，才吞下魔丹，想要魔的。”

　宋南時心中一：“為何？”

　沈病已看著，只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：“因為，我發現這個世界其實需要魔。”

　宋南時直覺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，他為什麼這麼執著于魔和命盤，這很重要。

　想再次套話，但沈病已卻已經不耐煩回答了，他毫無預兆地就攻了上來，冷冷道：“你想要知道什麼，到了地獄再找天道為你解答吧！”

　云止風立刻上前擋住他的攻擊，而宋南時早防著他這一手，在他攻過來時直接啟的乾卦，正正好好擋住了一個悄無聲息飛過來的死卦。

　乾坤二卦的對撞，再加上云止風和沈病已打斗的靜，直接讓整個大殿都震了震。

　乾坤二卦對撞的余波甚至波及到了宋南時自己，忍不住就后退了兩步。

　而與此同時，心中突然閃過一明悟，清楚的知道，這是天道冥冥之中在告訴什麼東西。

　比如，為什麼“這個世界需要魔”。

　因為有善必然有惡，有正必定有魔，萬年前魔門被剿滅是因為魔門之惡不知節制，但魔門門主的殘魂至今未消散，就證明這世間門需要魔、需要魔氣平衡。

　純粹的“正”在世間門是無法平衡。

　所以需要有萬象塔，將這世間門另一面的“惡”看守起來。

　萬象塔守著的就是天下間門的“邪”和“魔”，守護的是人間門的平衡。

　沈病已知道了這一點，他想利用這一點。

　他想為這世間門的魔，為平衡這世間門的“惡”的一面。

　于是不管是不是陷阱，他主吞下了萬年前魔門門主的魔丹，讓自己為這世間門“惡”的一面。

　石前輩算計了他，他也算計了石前輩。

　他若是功了魔，又拿到了命盤，那麼就連天道都不得不承認他作為人間門“惡”的一面，承認他是新魔，給出管理“惡”的權柄。

　因為這是平衡。

　若是沒有萬年前那能力挽狂瀾剿滅魔門的存在出現，他大可以拿著天道被迫給予的承認，飛升為仙界的魔神。

　宋南時想到這里，倒吸一口冷氣，直接大聲道：“攔住他！”

　云止風聞言，斬過去的劍頓時又重的三分。

　然后整個大殿的柱子就噼里啪啦倒了三，好好一個大殿眼看著搖搖墜。

　也想上的江寂就頓了一下，心虛問道：“這……打嗎？”

　宋南時一邊心痛一邊：“打！打廢墟也給我打！”

　現在終于知道石前輩是怎麼窮的了。

　這麼大一個萬象塔，隨隨便便都能傾家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