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人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，发疯似的在地上捡起了几颗星星，抖着手却又强行平稳地拆开。

[愿所有为正义付出的人，长命百岁。]

降谷零和诸伏景对视一眼，不约而同地向对方递出了自己手中的纸条。

[愿降谷零平安喜乐。]

[愿诸伏景平安喜乐。]

两人的手悬在半空中，只觉得上面黑的字迹，将视野都浸了模糊的一片。

金发青年攥紧写着驯染名字的纸条，紫灰的眼中写满了茫然，那上面的“平安喜乐”，就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。

而后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又将拆出来的其他字条，放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面前。

除了同样凌厉笔锋的他们的名字，还有伊达航、娜塔莉……甚至范围涵盖了鬼冢八藏和羽塚勇人。

[愿tooru的愿全部真(#^.^#)]

——这是另一种笔迹，像是刻意换了一只手一般，写得歪歪扭扭，犹如儿园小朋友练字那般，还可爱地加了表包。

几人蓦然意识到了什么，下意识将笔迹凌厉的纸条，放到了千代谷彻的边。

黑发青年轻且淡的笑声似乎在耳边回，某人曾揶揄地吐槽过：“好久没有聚餐啦，班长什么时候带着娜塔莉和儿一起晒晒狗粮？”

伊达航说着下次一定，但实际上聚不齐的往往不是他。

而此刻，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都在星星纸上团聚。

与其说这是神索的愿，倒不如说……这是代写的，千代谷彻的愿。

这是toru的想法。

这个小混蛋在最后还撒娇要姐姐帮忙，把对他们的祝福也放在神明的眼皮子底下，强行镀了层。

但是平安喜乐……太难了啊。

降谷零半直起，先是整理了一下服，又认真地用雪把手洗干净，然后轻轻向前倾去，给了这对姐弟一个格外克制虔诚的拥抱。

“晚安。”他说，“好梦。”

千代谷彻软的眼睛终究是合上了，像是抱着罐进冬眠的小熊，软乎乎的，连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。

而诸伏景，借着白雪的反，清楚地看到了最角落，甚至说萩原研二想要刻意放远的纸条。

[愿景，生活满幸福^-^]

他出手，当着众人沉重的表，扯过那张稚笔迹的纸条，颤抖着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。

一句沙哑的——“不好”。

他是个不听话的下属，一直都是。

然后，他看到了神索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睛。

9.

“景！醒醒！”

似乎是噩梦，又似乎是梦，但诸伏景睁开眼睛，看到的无非就是一脸忧心看他的诸伏高明。

降谷零坐在他的边，穿着黑西服，手中拿着一朵沾着水珠的白。

见他醒来，那双紫灰的眼眸带着倦意和恍惚，但还是点点头，拍了拍诸伏景的手。

诸伏景低下头，发现自己手中也有一朵白。

他想起来了，现在应该是去参加千代谷姐弟葬礼的路上。

那些所历的过往，已永久为只能定格在记忆中的一个片段，无法重现他的面前。

“做噩梦了？”诸伏高明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叹息道，“喝点水缓一缓。”

诸伏景摇摇头，哑着嗓子道：“我梦到他们了，早织怒气冲冲地想要揍我。”

降谷零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些，他扯了扯角，竟然有些羡慕：“蛮好的。”

是很好，在一切已尘埃落定后，他们所能看到的只不过一张黑白相间的照片，倒不如梦中看到那鲜活的两人，反倒是足够藉。

诸伏景觉得自己被困在那句“满幸福”中无法脱，背上又加了一层的“平安喜乐”，他捧着这两个吉祥的祝福语，却笑得格外难看。

他们已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，但睡下去便是做梦，梦一会便瞬间清醒，只能堪堪在梦境和现实中颠倒。有时甚至会在半夜突然打开门，跳到门外，总觉得是千代谷彻了委屈来找他们了。

“景，再休息一下吧。”诸伏高明了自己弟弟的头发，低声道，“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。”

他不知道千代谷早织是谁，但千代谷彻……他还是见过的。

诸伏高明还记得那时看着活泼亲和的黑发青年，在路上见后朝他和景打招呼，而他这内敛的弟弟，也扬起了格外灿烂的笑容向他介绍千代谷彻。

在那时，诸伏高明就知道，像是对降谷零一样，诸伏景已然将千代谷彻放了心底。

更别说之后，“正义之星”的名号渐起，长野县的疑难悬案他们也合作过几次，千代谷彻敏捷的思维和干练的工作态度，也让他印象颇深。

在诸伏高明看来，千代谷彻无疑是一个优秀到合该万众瞩目、名利双收的人，而不是在三十岁都没到的年龄，被悄无声息地埋在黑暗的地底。

——以如此惨痛的形式。

而他的姐姐，千代谷早织，想来跟景的关系也不一般，或者说……本该有机会为自己的弟媳？

诸伏高明叹了口气，觉得自己说出去的安如此苍白。

“高明哥，我没事。”诸伏景勉强地笑了笑，手进口袋，挲着他鬼使神差截留下来的一颗星星，只觉得内心无比平静。

一辈子的时间很长，有时候也很短，诸伏景不会寻死觅活给前辈增添负担，他只会更加烦人地缠上去，让千代谷早织最好气得跳出来揍他一顿。

最好是……打狠一点，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先哭出来，会被说丢人。

“到了。”降谷零轻轻道，“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啊。”

沉的天，没有太阳，冷冷的，带着距离，正是千代谷姐弟最喜欢的天气。

而他们这群将两人推向绝境的推手，却还是要站在这里……或许还要面对竹唯和千代谷天彦的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