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京淮還有之前沈言禮大學時候的公寓，也不算是沒地兒可去。

又過了會兒，黎藝醒了過來。

負責的醫生和護士來查房，順帶和家屬待了下病。

黎藝是大腦供不足導致的暈倒，沒什麼大病，暫時不能出院，還需要留院觀察。

一切差不多安排好后，沈言禮出去了一趟。

黎藝的病房已經是最高級別的私人單間，不能再升級，他大致了解狀況，預備將院更高級別的主任醫師調過來。

一時之間，病房只剩余黎藝和盛薔兩人。

黎藝沒什麼病態，神狀態還算好，“你和阿禮怎麼從南槐跑過來了？”

盛薔見黎藝這會兒還在笑，鼻子倏然一酸，“還說呢……你都住院了……”

以往黎藝總是和說，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，讓去陪自己的伴。

卻不曾想，將自己撇得太開。

盛薔的一顆心宛若泡在了新生的杏酒里，又酸又。

黎藝仍是笑著，了兒的秀發。

“我是不是把你們幾個都嚇壞了，都來守著我。”說著頓了頓，繼而補充，“你們等會兒就走吧，別在這邊待太久，都去忙自己的事。”

“才不走。”盛薔任由黎藝著，“等你徹底好了再說。”

兩人復又聊了聊，黎藝和盛薔提了提之后婚禮的事。

盛薔卻是因著這樣的話題，心中冥冥過甚。

糾結著猶豫著，終究是說出了口，“媽，那位靳……是你的誰？”

原本不想問，可及此，實在有太多不解。

其實早該就有所疑的，或許是在大學，亦或者是更早。

只不過沒能想到的是――

這樣的一切在兜兜轉轉中，卻是和靳盛，一個怎麼也沒想到的人，串聯在了一起。

黎藝乍一聽到，沉默了很久。

須臾，緩緩開口，“你認識他？”

“不算認識。”盛薔目定然，“只是昨晚的時候……他也在這里。”

黎藝半倚靠著床，視線撂向自家兒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才緩緩開口，“阿薔，不管怎樣，我只希你不要怪媽媽。”

“媽，我為什麼會怪你？”盛薔心頭麻如燒，“……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，我們先把養好。”

“不是不想回答，而是媽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，很久之前我們就分開了。”

黎藝嗓音輕緩，“阿薔，他是你父親。”

這樣的一句猶如平地一聲驚雷，在盛薔耳邊嗡嗡兩聲炸開，卷著陷漫長的波。

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緒，作僵。

可也只是愣怔片刻。

須臾，盛薔抬起手來，將黎藝的被角捂捂好。

看盛薔這樣的反應，黎藝有些琢磨不。

試探著開口，眸中不知覺地含著淚，嗓音也越來越輕，越來越輕，“阿薔，你會不會怪媽媽這麼多年一直沒和你說？可我沒辦法……”

“媽，你在我面前不用這麼小心翼翼，我是你兒啊我為什麼要怪你。”盛薔強力掩飾著頭的哽塞，“你就是不告訴我也沒關系，這會兒你和我說了，我表示我知道了就行，我沒別的想法。”

既然早就分開了，那麼得知以后，就當自己接了世界上另外存有的這個事實。

但也僅此而已。

有關于父親的回憶實在是太過于單薄。

黎藝和寧遠雪才是陪伴的親人。

想到寧遠雪，盛薔緩緩開口。

“……我哥他知道嗎？”

“阿遠早就知道了，這孩子和你一樣，也懂事。”黎藝靠在枕間，不知為何流淚滿面，“我們都沒和你說，但也早該想到，你們總有一天會遇見。”

盛薔輕輕地了張紙，遞給黎藝，“媽，你不用覺得這麼多年來不告訴我有什麼，我也沒問過啊。”

“我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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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好黎藝睡去，盛薔邁出病房的時候，抬眼便看到在門外站著的寧遠雪。

寥寥如勁松，向來疏離有度的男人，此刻見了，雙眸泛出傾涌的，見的溫。

兩人定定地站在走廊里，面對著面。

剛才在黎藝面前沒能表出來的緒倏然迸發，盛薔沒忍住，在寧遠雪面前落下淚來。

寧遠雪大約沒遇到過盛薔這幅模樣，他明顯地頓了頓。

不過片刻，他手將攬進懷里。

“原先還覺得你長大了變得嫻靜，不像小時候活潑，現在看來，還和小時候一樣哭。”

可寧遠雪越這樣說，盛薔的緒就愈發上頭。

知到衫被浸潤著，寧遠雪拍了拍盛薔的頭，“好了，我可是你哥，在我這想怎麼哭都可以。”

“我哭也不是為了別的，我只是很心疼，我媽到了這時候還照顧我的緒，怕我會怪你和。”盛薔哭得不能自抑，肩膀都隨著泣伏，“哥你說，我怎麼會怪你們呢。”

寧遠雪聽了沉默了很久，好半晌才再次開口，“這些我都知道。”

他擁著盛薔，時不時地著的肩頭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寧遠雪的視線繞過盛薔，探向的后。

“現在哭好了嗎？”

“嗯？”

寧遠雪收回視線，嗓音淡淡，“好像抱得有點久，你家那位一直盯著我。”

“…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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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藝的檢查結果當天下午就出來了，沒什麼大礙，但之后要注意不能太過勞累，還需要住院三天。

盛薔和沈言禮被黎藝催著先去休息，左右擋不過，兩人就回了京淮這邊的公寓。

實在是太久沒住過了，房落了不灰。

好在沈言禮上午讓人急地過來清理了番，所以也還能住人。

是夜，盛薔哪兒也沒去，席地抱著雙坐在落地窗前。不遠就是京淮航大，孩默默地看著，很是安靜。

沒過多會兒，主收拾好主臥的沈言禮走了過來，坐在旁邊。

盛薔順勢靠在他肩側，緩緩開口，“沈言禮，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。”

他沒有半分猶豫，“當然。”

“還在想那件事？”

回程的路上，盛薔大致和他提了提。

沈言禮沒什麼大反應，卻是帶著去了之前兩人去過的餐廳，要好好吃飯。

眼下孩利落地搖搖頭，“沒有，我發呆呢。”

“那就是還在想他？”

沈言禮沒有明說，可兩人都知道的是，這句話里的“他”指的是誰。

“我為什麼要想他，我們又沒有相過。”盛薔說著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，從沈言禮的肩側抬起頭來，迎面看向他，“他還沒你對我好呢。”

“有覺悟啊盛薔。”沈言禮單挑起一邊眉，“你也知道我對你最好了。”

盛薔迎著風笑起來，“你怎麼自己還在前面加了個‘最’啊，臉皮真厚。”

“在你面前，厚一厚也沒什麼關系。”沈言禮攬住，指尖一分一寸地從肩側撂過。

“不過媳婦兒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上一輩的事吧，長輩們自有定奪，既然媽沒有往細了說，那就讓他們去。”沈言禮垂眸把玩著的手，“你是你，他們是他們，再說了，你現在還有我。”

沈言禮從來沒過問這方面，即便到了此刻，他在有所震驚的同時，仍然給予了足夠的空間。

事實上當初回沈宅，沈父沈母也沒細細打聽的家庭況，直接便認定了，只說日后和媽媽找個時間點見一面，談談之后婚禮的事。

“嗯，我原本也這麼想的。”盛薔慢慢地消化著，倏然抬起頭來看他，“沈言禮，我才發現，你都直接喊起媽來了。”

“怎麼不能喊了？”沈言禮雙眼微瞇，“盛薔，我突然發現吧，你好像總是忘記一件特別重要的事。”

不給孩反應的機會，他直接湊近，“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早就領證了？”

他喊黎藝媽，明明再正常不過。

盛薔聽了略有心虛，了鼻尖，“主要是我們倆天天都在一起……”

“膩了是吧？”沈言禮嗤了聲，倏然接過剩余的話語。

孩擰他一下，“你怎麼還隨便揣測我的話啊，我有說膩嗎？”

沈言禮挑了挑眉，“你難道不是這意思？”

“當然不是了，只是和你相習慣了嘛，總覺得我們倆還在期。”

“我們不是一直在麼。”沈言禮撥弄著的發，自顧自定義，“結婚了以后也還是在。”

聽了他的這句話，盛薔倏而心很好。

不知為何，只要和沈言禮在一起，就會以最快的極限拋開那些煩擾的事兒。

孩咧咧角，“那行，隨你怎麼說啊。”

“這還真不是隨我怎麼說。”沈言禮漆黑的眼眸探過來，“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，不管你遇到了什麼，都有我在背后給你撐腰。”

頓了頓，他補充，“我就是你最大的底氣。”

隨著這句話落，空氣中彌漫開無邊的默然。

盛薔好半晌都沒出聲。

須臾，點點頭，眼眶莫名潤，“沈言禮，我不常說這些話。”

“但你真的不要離開我，因為那樣，我也會承不下去的。”

“之前求婚那天，你說你沒了我不能獨活，但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――”說著頓了頓，復又輕輕開口，“我沒了你會是什麼樣。”

一路走來，也會有在深夜沉寂中，慨時間竟恍然而過的時刻。

往昔白駒，好像也真是一瞬的事。

有人道他們倆是大學伊始的漫長，卻從不知曉，時的長河中，兩人囿于深陷在如荊棘般的羈絆里，早就不能放下對方的手。

“我知道，但即便是我也不能免俗。”沈言禮撈過，“媳婦兒，我想的，也只是讓你能開心點，快樂點。”

“所以接下來的重點，是考慮婚禮的事。”聽話里什麼離開不離開的，知曉到底還是被影響到了，他輕蹙著眉，“也別想太多了。”

“如果你還是覺得不怎麼高興――我主給你錘？你不是最錘我了。”

沈言禮說著臂過來，眉梢沾染著疏散，“來吧。”

“………”

方才空氣中淡淡的傷瞬間消弭，盛薔哭笑不得。

沈言禮倏而這麼正經，――

“你突然這樣，我有些不習慣。”

哪兒有人送上門給錘的啊。

“還不是為了哄你？”沈言禮湊近，眉眼熠熠，“以后多了不就習慣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