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沈瓊不主開口，誰也不敢在麵前妄提裴明徹之事，桃也隻能糊弄過去，沒敢再多說什麽。

昨日方清渠離開時，曾許諾會請太醫來，雲姑便從大清早便一直盼著。直到午後，方才有人拎著藥箱上門來，而且還不是先前那位陳太醫，而是個量高挑長相周正的年輕公子。

雲姑怔了下：“您是……”

“我是太醫院的太醫，姓華。”華清年自報家門後，麵不改地扯著謊，“陳太醫家中出了些事，便又托了我來代為診治。”

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秦|王府隨侍，好不容易過了幾天清閑日子，昨夜陪著裴明徹喝了個大醉，日上三竿醒來後正頭疼著，便被裴明徹支使過來了。

直到現在，華清年仍舊有些懵。

他算是對裴明徹的事最為了解的人了，也知道殿下前日專門去求和，回來之後先是在書房之中閉門不出，昨夜又不顧傷病拉他喝了一夜的酒，雖沒說形，但結果如何也不言而喻了。

原以為此事也就到此為止，華清年還很是唏噓了一場，結果一覺醒來，就被打發到這裏來了。

雲姑並不知曉這背後的事，連忙道：“華太醫這邊請。”

華清年看起來年紀不大，雲姑乍一見多有些顧忌的，但轉念一想，這樣的年紀便能太醫院，想來醫應當不差，這才又稍稍放下心來。

華清年不聲地打量著這院子，隨著雲姑進了室後，不由得將呼吸都放輕了些。

他從裴明徹口中聽到那些舊事時，便總是忍不住想，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讓秦|王殿下沉溺至此，如今眼看要見著了，一時間竟還有些不易察覺的張。

沈瓊並不似那些大家閨秀一般細究禮節，再加上看病是要講究個聞問切，便沒讓桃放下床帳來。倚在迎枕上，聽到腳步聲漸近，偏過頭去笑問道：“是換了位太醫嗎？”

華清年腳步一頓，目落在了沈瓊臉上。

的相貌自是無可挑剔的，在京中諸多閨秀中，也是數一數二的。哪怕病重憔悴，也依舊楚楚人。隻可惜那雙桃花眼顯得黯淡，倒像是缺了畫龍點睛的那最後一筆似的，著實讓人憾。

不過在下一刻，華清年便覺察到不對來，問道：“你的眼……”

他可從來沒聽裴明徹提過，這姑娘有眼疾啊。

沈瓊平靜地答道：“前日晚間忽然發熱，犯了舊疾，一覺醒來便什麽都看不見了。”

聽此，華清年倒是顧不上再想那些雜事，心神都放在了的病上，隨即追問起這所謂的舊疾來。

雲姑細細地將三年前的形盡數講了，又道：“那時候，我們將江南的名醫都請了個遍，到最後卻是莫名其妙地好了，大夫也都說這是心病。五鬱結致此，等到想開之後便自然而然病愈。”

華清年繃著臉，心中卻是波瀾起伏。

裴明徹不知道這件事，更沒同他提過，如今乍聽此事，著實是震驚不已。哪怕他同裴明徹是知好友，都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同都白瞎了——裴明徹他簡直是活該。

還沒等華清年緩過來，沈瓊卻開了口：“我先前覺著是心病，可如今想來，應該不隻如此。”

“為何？”華清年下意識地問了句。

“三年前那次，我的確是難過極了，整日裏景傷，說是心病倒也沒錯。”沈瓊很是冷靜地剖白道，“可如今，我最多不過是一時傷，若依著那個道理，隻怕是還沒病就該好了。”

華清年：“……”

他愣了片刻，才算是品出來話中的意思——這位沈姑娘，可並沒有心心念念著放不下。對比了一下昨日裴明徹的頹唐模樣，他心中忽而又泛起些微妙的同來。

所謂清難斷家務事，華清年如今左右搖擺著，總算是有了切會。

好在他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麽來的，隨即從藥箱中取出脈枕來，向沈瓊道：“恕我冒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