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明徹,”沈瓊一字一句道,“我好怨你……”
先前尚在失憶之中時,什麽都不記得,哪怕從裴明徹那裏親口得知舊事,也難同,故而原諒也很容易。唯有到如今慢慢想起,才知道自己當年曾多麽眼前這人,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那些撕心裂肺的日子。
裴明徹心如刀割,他最見不得沈瓊哭,但傷最深的卻是他自己。
“都是我的錯,”裴明徹見沈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忍不住將攬在懷中,輕輕地拍著的背,低聲道,“你讓我做什麽都行,不哭了好不好?你若是再也不想見到我,那我今後……”
他這話還未說完,隻覺著肩上傳來刺痛,竟是被沈瓊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夏日衫輕薄,沈瓊又不吝力氣,這一口咬得極狠,像是要將心中的難過盡數發泄出來似的。
都滲了出來,但裴明徹隻是悶哼了一聲,並沒有躲避,反而將人給抱得更了些。
眼淚與鮮混在一,浸了衫,一片狼藉。
沈瓊隻覺著舌間盡是腥味,淚水模糊了視線,但依舊刺眼得很,有些不知所措地鬆開了裴明徹,像是沒能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似的。
裴明徹就像不知痛楚一樣,並沒有想著去理傷口,隻定定地看著沈瓊,像是想要從的神中看出些端倪似的。
“你,”沈瓊方才是宣泄緒一時失控,如今見著他這傷隻覺著手足無措,倒也顧不上旁的事了,連連催促道,“你快些去包紮一下……”
“無妨,”裴明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異樣,甚至還出個笑來,“小傷而已,不算什麽要事,你不必為此擔憂。”
見沈瓊沉默不語,裴明徹又低聲道:“你心中若是難過,都衝著我來就好,別氣壞了自己的。”
皮傷雖疼,但卻遠比他見著沈瓊難過時心中所的煎熬要輕鬆許多。
近幾日來,沈瓊就沒有好好休息過,如今隻覺著心俱疲:“去包紮傷口吧,剩下的事容我自己想想。”
裴明徹應了聲好。
臨走前,他下意識地手想要一沈瓊的頭發,可將要到的時候卻又生生地止住,神落寞地離開了。
他肩上這傷其實算不得什麽,裴明徹問雲姑要了傷藥來,令青石簡單地包紮了一下。他並沒就此回府去,而是在小院中坐了,獨自出神。
“阿睡下了,”雲姑輕手輕腳地從屋中出來,低了聲音勸道,“這幾日都沒怎麽歇息過,怕是有得睡,殿下還是先回去吧。”
裴明徹搖了搖頭:“無妨,我就在這裏等著。”想了想,他又低聲問道:“我可以去看看嗎?”
雲姑回想了下沈瓊睡前的反應,遲疑著點了點頭。
沈瓊睡得很沉,並沒察覺到床榻旁多了個人,湯圓吃飽喝足在手邊趴著,懶懶地睜眼看了看裴明徹,換了個姿勢繼續打盹。
裴明徹就這麽一直在旁邊陪著,他很喜歡看沈瓊的睡,怎麽都不覺著厭倦。
沈瓊這一覺從暮四合睡到夜漸濃,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就見著了守在一旁的人。
室並未點蠟,外邊的昏黃燈過屏風來,影影綽綽地勾勒出個模糊的廓來,但仍舊一眼就認出這是裴明徹,甚至能到他那如有實質的溫目。
“你,”沈瓊的聲音喑啞,低聲道,“還沒走?”
裴明徹應了聲,起給倒了茶來。
沈瓊坐起來,捧著那杯盞一點點喝著,半晌之後將那茶水喝完,這才看向裴明徹,開門見山道:“回去吧。這親事我先前既應了,便不會反悔。”
裴明徹雖得了這麽一句,但卻並未因此就得以鬆口氣,仍舊惴惴不安。歸結底,他想知曉的並不是這親事是否還作數,而是沈瓊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。
但沈瓊卻並沒那個心思同他掰扯,仍舊覺著困倦,等到將人給趕走後,便又抱著湯圓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雲姑替蓋好了薄被放下床帳,吹熄了房中的燭火,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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