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琳仰頭看他,“程如山,如果,我說如果,我不想嫁給你,你娘把咱倆關一個屋里……”
程如山笑得把下抵在腦袋上,“你哪里那麼多如果。什麼屋子能關得住我?你說梁家那破門?再說,你能老實兒讓人家關啊?不得把屋頂……”
姜琳扯扯他的領,“你嚴肅點嘛,我和你商量正事兒呢。”
程如山收住笑,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,以救命之恩脅迫別人嫁給自己,不是男人所為。梁母只是一個借口而已,是梁鐵峰自己想如此。不信你把他和別的人關在屋里試試。”
他攬著姜琳,讓不要生氣,“還是那句話,這一切都要你姐姐自己決定,別人沒有辦法替。每個人的路都要自己走,不撞南墻不回頭,別人替抉擇,反而多增煩惱。”
姜琳:“話是這樣說。但是……山哥,你那麼聰明,你幫我姐姐想想辦法,怎麼才能讓別撞南墻?”
程如山垂眼看,“琳琳,我愿意幫你把孩子帶走,你姐姐的事,需要自己解決。”
姜敏不是被人所害,也不是被人錮沒有自由,是自己鉆在牛角尖里。
就算他想辦法讓梁鐵峰放一次,那以后呢?人生還長,路還是要走。
姜琳也懂,如果是自己,大不了打個稀里嘩啦,可姜敏不是,沒辦法把自己的力氣作用于別人的上。
“山哥,你去和團長聊天的時候,打聽到什麼消息嗎?”姜琳知道程如山的特點,他們是來辦事不是來玩兒的,程如山不會真的只去打獵。
程如山:“知道一點事。可能用不上,回頭告訴你。”
姜琳回到屋里。
姜敏已經收拾好,“你要是不怕冷,我帶你去后山抓野。”
姜琳卻沒心,之前覺得姐姐平安就行,現在看看……
程如山過來拿行李,姜敏去請假和團部其他人換班。
小軍出去,見了程如山,嚇得兩打哆嗦,躲在小萌后面不敢走。
程如山笑了笑,“你怕什麼?”
小軍搖頭,不敢說話。
姜敏:“你就會窩里橫,對你姐姐厲害。”
程如山把他拎上車,讓他和姜琳幾個坐后面,姜興磊坐副駕駛。
這里雖然是平原,卻有不算高的嶺,地平線起起伏伏。天高地闊,艷高照,風卻是冷的,所以哪怕太耀眼卻也并不暖和。
他們到達梁家的時候,姜琳覺要凍僵了。梁鐵峰正在準備午飯,屋里燒得熱乎乎的,午飯有狍子野,還有一些土豆、豆角干,非常盛。
梁老婆子拄著一兒,戴著大帽子,裹著圍脖,只出眼鼻,一副病得不行卻強撐的樣子。見到姜琳的時候,巍巍地手,“他姨……你、你來了。”
如果是別的老太太,或者不了解,姜琳出于禮貌也會握著的手熱熱乎乎地說說話。這會兒膈應老婆子還來不及呢,當然不肯跟握手,只點點頭,“大娘好。”
姜興磊也問好。
梁老婆子本想拉姜琳的手沒拉上,也只得作罷,請他們屋里炕上坐。看著小軍小萌,心肝兒地喚著說想,就好像一年沒見似的。
要擱以前小軍還不定得怎麼訴苦,這會兒愣是沒敢,因為小姨夫拎他上車的時候,他近距離到程如山的氣勢,嚇得差點哭出來。
程如山幫梁鐵峰做飯,讓姜琳和姐姐出去溜達溜達,逛逛。梁老婆子笑瞇瞇的,“他小姨夫和我們小梁似的,也是個疼媳婦的。在我們屯子里,可沒幾個老爺們兒做飯。”
程如山看了一眼他們家那門,似笑非笑地應了一聲。
程如山片的時候,梁老婆子湊過去跟他套話兒,想看看他們來干嘛,是不是想打兒媳婦兒的主意。
程如山聽嘮嘮叨叨,一直沒說話,突然了一句,“大娘,有件事兒你可能不知道。”
梁老婆子:“啊?”
程如山:“脅迫的婚姻不作數,連離婚都不用,結婚證直接作廢。”
梁老婆子臉一變,假裝捂著頭,“你說啥?我頭疼。”巍巍地去找兒子了。
梁鐵峰去前面柴房拿木頭劈柴,他們這里都是木頭和煤炭對半燒的。
和梁鐵峰嘀嘀咕咕,梁鐵峰忙著劈柴,“娘外面冷,你進屋里去。”
過了一會兒,姜琳和姜敏幾個回來。
進了屋,姜琳發現老婆子又歪起來了,哼哼著,一副病得不行的樣子。問道:“大娘,你到底什麼病啊?”
梁老婆子直哼哼。
梁鐵峰聽見道:“老病的,一到冬天就沒力氣。我爹走得早,我娘一個人拉扯我,累下病一直好不了。”
吃飯的時候,老婆子也不出來,說不膈應客人,就在小屋吃兩口,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樣子。
姜敏對不滿,也沒理,昨天說要親戚來吃飯,今天就裝著這樣。
姜琳跟小萌說不好消化,讓先喝點湯,“狍子有點上火,湯很香的。”
梁老婆子在里屋聽見喊道:“他小姨,我們家可不重男輕,都一樣的。男人吃,人也吃的。小萌,你多吃點,別讓人家以為咱家吃不飽呢。”
特意強調“多”,讓人不是很舒服。
的話卻像摁下小萌某神經的開關一樣,,果然就吃起來,原本只吃個碗底,這會兒吃得比小軍還多。
姜琳擔心,“小萌,不要吃太多,該吐了。”
小萌還有點猶豫,不知道這個多要不要再多吃點,然后就覺得胃里不舒服。
小軍看,突然喊道:“你去外面吐。”
這麼一說,小萌果然起跑出去,哇哇吐了。
姜敏和姜琳忙跑出去給看看。
姜敏:“你這個孩子,能吃多就吃多,干嘛使勁吃,吐得不難啊?”
小萌搖頭,“以前難,現在好像不怎麼難。”
姜琳和姜敏姐妹倆怔了一下。
姜琳問,“小萌,你總吐啊?”
小萌看了姜敏一眼,低著頭小聲道:“媽說我瘦,讓我多吃點,就讓我多吃點。”
姜敏心疼得要命,“我讓你多吃點,是讓你吃飽,也不是讓你吃吐,你這個孩子……”
姜琳冷冷道:“你讓你咋吃的?”
小萌不敢說。
姜琳去屋里把小軍哄出來,問他,“你是好孩子,你告訴姨和媽媽,你是怎麼給你們吃飯的?”
小軍在程如山片的時候,又被嚇了一跳,因為程如山中途看他一眼,給他嚇得跟驚的小鹿似的,覺得小姨夫會殺了自己。
他現在乖乖聽姜琳的,“我說,你媽怕你個閨著,你多——吃點,免得你媽以為不舍的給你吃。是那樣的人嘛?你快吃,你快吃,你快吃啊!”他學著梁老婆子的聲調,模仿著作,說急了聲音尖起來,還做著朝小萌里塞什麼的作。
然后對小萌:“該你吐了。”
小萌果然又哇哇吐,可惜本吐不出什麼。
姜琳氣得手指哆嗦,“總這樣嗎?”
小軍:“只要我媽說,讓姐姐多吃點……就……”
要是不說就吃碗底,要是說就吃好大好大一碗。
上一次媽發現煮了蛋只給他不給小萌吃,就跟說也給小萌吃蛋。結果很生氣,等爸媽走了以后就在家里罵,還煮一大堆蛋讓小萌一口氣吃完,吃到哇哇吐為止。
小軍并不懂,姐姐哇哇吐了,就說你看咱們家姐姐吃得最好,只要喜歡的都吃到吐,正好喂,別浪費了!
以后,姐姐就主給媽說吃蛋了。
姜敏抱著小萌,疼得渾哆嗦,發出似哭非哭的低低咆哮聲。
小萌以為自己做錯了,趕認錯,著的頭,“媽,媽,我錯了,我,我以后忍著……我忍著,不惡心人。”
程如山和梁鐵峰、姜興磊聽見聲音跑出來問怎麼回事。
姜敏突然沖起來朝著梁鐵峰左右開弓狠狠扇了幾掌,打得梁鐵峰懵了,抓住的手,“你咋了?”
姜敏渾哆嗦得控制不住,一時間說不出話,哭不出來,只是低聲地嘶吼著。
梁鐵峰扭頭看小萌和小軍:“怎麼啦?”
屋里的梁老婆子放聲哭起來,“……都是我不好啊,沒帶好孩子啊,我個老不死的,礙眼啊,給你們拖后啊……他爹啊,你咋還不來接我啊……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也夠浪費糧食啦……”
梁鐵峰回頭吼道:“娘,你別添啦。”
梁老婆子更高高低低地唱著:“嫌棄老婆子啦,有了媳婦不要娘啊,老婆子還是死了好啊,人老了遭嫌棄,干啥啥不好,吃啥嫌浪費……”
姜敏哆嗦了一會兒,終于平靜一點,拼力甩開梁鐵峰一把將小萌抱起來,“梁鐵峰,咱倆離婚!”
抱著小萌就往外走,梁鐵峰一把扯住,不許走。
姜興磊:“梁鐵峰你放開我姐!”姜琳也怕梁鐵峰上來脾氣會傷害姐姐,想過去阻止。
程如山攔住他倆,攬著姜琳的肩膀了,“外面太冷,去屋里呆著。”
梁鐵峰和姜敏的問題只有他們自己解決,別人沒辦法。
梁鐵峰把小萌從姜敏懷里扯下來,放在地上,“進屋去。”小萌嚇得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,梁老婆子弄得多吃也是錯,吃也是錯,每天都得看的臉。現在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吃多的錯還是吃的錯,讓爸媽也生氣,嚇得拉著弟弟的手趕往屋里跑。
說要是爸媽打架,一定要呆在家里,不能跟著媽走,媽走了就再也不能回來了。
姜琳想了想,拉著姜興磊回堂屋去,有程如山在,沒人能打姜敏的。
堂屋里冷,姜琳讓倆孩子去臥室暖和,把門帶上免得風。和姜興磊在堂屋,閉上門,從玻璃里著院子。
……
姜敏凍得臉冷白,卻因為憤怒雙眼鼻子都通紅,白氣在眼前飛,碎發和睫已經鍍上了一層白霜。
憤怒地瞪著梁鐵峰,眼睛里是從前沒有的緒——滿滿的憤怒緒,卻不是他想要的。
梁鐵峰定定地看著,“你想打,行。”他給自己一掌,“我替你打,仔細你手疼。”
姜敏卻不像以前那樣心疼他,更不再阻止他,只是冷冷地看著他,“梁鐵峰,你救過我一命,我們也做了快十年夫妻。今天咱們好聚好散,你放了我吧。我要帶小萌走。”
梁鐵峰剜心的疼,“小軍不是你兒子嗎?你不要他了嗎?”
姜敏聲音嘶啞得變了聲,“他有你們疼,不缺我一個。小萌再這樣下去,就要死了。我是親媽,我說要疼,可在我眼皮底下,我……”說不下去,痛苦得渾哆嗦。
是自己的錯,上說疼閨,卻每天心不在焉,眼皮底下發生的事都沒注意。只以為多買好吃的閨就能和兒子一樣吃到,問問孩子說吃過就以為是真的,自己也看到好幾次閨吐了,卻只以為是脾胃虛弱,本沒想那麼多。
是自己錯了!以為別人都是善良的。
梁鐵峰地抱著,一疊聲地求,“是我不好,以后不會這樣了。我保證,不會這樣了。”
他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只要生氣,他就認錯保證。每一次都這樣。姜敏掙扎,卻不想再和他說什麼,只嘶吼:“放開我!”
這時候小軍在屋里喊道:“我要上吊了。”
梁老婆子:“哎呀……讓我死了吧,省得礙眼,活著拖累人。當個老不死的干什麼啊……”
姜琳和姜興磊在堂屋聽見也懶得理睬,整天狼來了,他倆站在門口盯著院子里的梁鐵峰和姜敏。
姜興磊:“姐,咱帶大姐家去吧。爸媽會同意的。”
屋里的梁老婆子聽著,哭得更兇了。
“啊——”小軍繼續喊:“我上吊了!”
孩子在屋里喊,外面梁鐵峰和姜敏在刺骨如刀的寒風里對峙。眼里燃燒著怒火,心底一片冰寒,不肯如從前那麼退卻。梁鐵峰從眼里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決絕。
屋里梁老婆子唱念做打,指揮倆孩子幫腔,結果兒子媳婦不像從前那樣第一時間跑進來阻止,親戚也沒人來管。
梁老婆子就繼續哭,以前只要媳婦生氣發脾氣,兒子哄不好,就尋死,說什麼“敏敏,都是娘不好,做錯事,鐵峰他是真心待你好的,娘這就去找你爹,你別生氣了,好好過日子吧……”
屢試不爽。
今兒怎麼不好使,都是這些混賬親戚害得。
炕前兩個凳子,一個不大好用繩子纏著,一個結實些。眼神不那麼好,屋里封著窗戶線昏暗,錯了凳子,一腳將好凳子踢翻,然后踩著另一只巍巍地上去。
讓孫孫子繼續喊,自己往房梁丟繩子,拉過來打個結,作勢努力地把自己掛上去。
突然,門被一腳踹開,傳來姜琳的怒吼聲,“你干什麼!”
梁老婆子立刻想按套路說什麼親戚都別攔著我,我活著就會拖累孩子……啊、啊……,然后別人來拉扯哭得凄凄慘慘,兒子媳婦就被拿了。
可今兒踩錯了凳子!
同時被姜琳咣當一腳踹門加上怒吼,嚇得一哆嗦,“我——”
“撲通”
梁老婆子猝不及摔下來以奇怪的姿勢落地,“啊——”
發出凄慘的聲,一不能了。
年紀大的人平地摔都會骨折,從這麼高的位置摔下來,怕是多骨折了。
上一世,她新婚不久就逃離程家,最終落得淒涼悲劇下場。得上天眷顧,她重生回到新婚之夜,坐在床頭的還是那個冷峻英挺的男子。自那以後,薛淩最大的目標便是好好追這個外冷內熱的老公,好好跟他過日子,還要讓他跟自己生一大群猴子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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