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默片刻,啞著嗓子應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余峯一愣,這算是什麼回答?
他心里頓時有個不好的猜想,面驚恐:“隊長,你不會外頭...”
邢驚遲了額角:“沒有。”
聽邢驚遲這麼說余峯才松了口氣,他頗為苦惱:“那是怎麼了?算了,我這麼問吧,要是有一天我嫂子說要離婚,你會怎麼做?”
邢驚遲的手不自覺地握拳。
離婚?
類似這話阮枝也說過,那天從三藐寺下來,說如果他們不合適,不用勉強在一起。那天他的心臟似是被人了一下。
邢驚遲了,明明每一神經囂著說不可能,說口的話卻是:“如果堅持,我會同意。”
余峯:“......”
得,要是他是阮枝,他估計得被他們隊長氣死。
余峯嘆了口氣,也不拐彎抹角了,直接把話問出口:“隊長,難不你對我嫂子沒有一點兒心的覺嗎?你也不至于...”
遲鈍這樣。
后半句余峯沒敢說出口,他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邢驚遲有多在乎阮枝了。
邢驚遲沒立即回答余峯的話題,剪影隨著燈明滅變幻,將男人沉沉的臉在暗。疊的畫面在他腦海中反復回閃。
其實那時候他和啾啾說的話,每一句他都記得。
這些年邢驚遲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,每當那時候他最憾的事仍是沒能把找回來。本就是他上警校的初衷,到如今已是執念。
阮枝..阮枝像個意外。
邢驚遲并不遲鈍,他比誰都能更清晰的到阮枝帶給他的改變。像是潤細無聲的春雨,安靜卻有力地盤踞在他心上。
和他正在搶奪他膛那一小塊地盤。
邢驚遲怕自己會投降,怕自己會放下執念,阮枝帶給他的影響比他想象的更大。
之前他被阮枝的傷所干擾才沒能立刻察覺,在北城的這段時間他早已明白阮枝態度變化的由來。在滇城他和秦律的談話以及在溪林村余峯和秦野的閑聊都讓他明白——
橫在他們中間的,是同一件事。
是那只生死未卜的雀兒。
這一次的省聯合抓捕行總共耗時二十天。邢驚遲他們明天就能出發回城,這是他們留在北城的最后一天。
余峯一大早就起來了,本來想找邢驚遲跑跑步談談心什麼的,沒想敲了半天門里頭沒人。問了人才知道邢驚遲天沒亮就出去了。
他撓撓頭,這一大早的干嘛去了?
西郊墓地。
不下雪的北城也有晴天,天沉沉的,厚厚的云層像雪一樣覆蓋在大地上方。吹來的風里分明帶著凜冽冰冷的寒意。
邢驚遲立在墓碑前,眸淡淡看著碑上的刻字。
這里面躺著他的隊員,一年前沒能活著回來的隊員。
關于一年前的炸邢驚遲始終有疑問,在他醒來后調查組告訴他可能只是個意外,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有關于炸的線索。再之后邢驚遲就和北城沒有聯系了,邢家將他桎梏在了城。他的素質在重傷之后和以前的確無法相比,不回來是最好的選擇。
邢驚遲沒打算久留,只是想來看一眼。
他俯將手里的那支花放在碑前,隨即轉離開。
“隊長?”
在邢驚遲轉的剎那,略帶遲疑的喊聲自后傳來。
邢驚遲微怔,倏地回頭看去。
林丞宴正站在墓碑的不遠看著他,手里抱著花,在確認是他后面上沉靜溫和的神有些許變化,幾步走上前,“隊長,真的是你。你怎麼會來北城?”
邢驚遲和林丞宴也有一年多沒見了。
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是在那場炸中,他和林丞宴是那場炸的幸存者。他就是那場行中代號為“蒼鷹”的隊員。
邢驚遲頓了一下:“我來北城辦案。”
“對,差點忘了。聽阿律說過,他說你在城當刑警隊長。”林丞宴看了一眼墓碑,“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遇見。”
邢驚遲掃過林丞宴懷里的花,“你這一年還留在北城嗎?”
林丞宴笑了一下:“我一直在北城,不過今天是最后一天了,所以來這里看看兄弟們。我和阿律說好在城頭,我們倆在那兒找了個工作。”
邢驚遲蹙眉:“阿律也去城?”
林丞宴把花放在碑前,應道:“嗯,前幾周說好的。”
秦律沒和他提過這件事。
邢驚遲的目落在墓碑上,眼中思緒浮沉。
“隊長,那麼久不見了,等回去我們找個時間聚聚。”林丞宴直起子,眉間染上些許輕松,“或許離開這里,新生活會不一樣。隊長你說呢?”
邢驚遲沒回答林宴丞的問題,只道:“到城隨時給我打電話。”
林丞宴笑了笑:“有你這句話我和阿律可以放心了。我還有其他事隊長,本應該一起吃個飯的,現在看到城再吃也不遲。”
兩人又說了幾句,在墓地門口分開。
邢驚遲目沉沉地看著林丞宴遠去的背影,半晌才離開。
...
城又下了雨。
阮枝趴在欄桿邊看著翻涌的江面,淅淅瀝瀝的雨就那麼墜闊大的江水中,似乎連點兒漣漪都見不著。發了一會兒呆又去看手機。
上午那會兒邢驚遲給發了條短信說回家。
[邢驚遲:枝枝,我下午回來,晚上回家吃飯。]
阮枝沒回多的話,只說自己知道了。
著暗的沅江嘆了口氣,這一字比想的難太多了。
就阮枝發呆這麼一會兒時間渡船靠岸了。在鳴笛中緩過神來,撐著傘跟在人群中走出渡口。今天沒像往常一樣回家,而是去了一趟超市。
路上想著也不知道邢驚遲幾點回來。
刑警隊。
會議室門打開,一隊的追捕行暫時告一段落。之后還有大量的審訊工作等著他們,邢驚遲給隊里放了兩天假,讓他們好好休息。
秦野搭著余峯的背,悄聲:“我和你說,走的時候隊長囑咐我要陪著嫂子去醫院換藥。我去等了好幾次,每回都是嫂子一個人去的,在北城隊長怎麼樣?”
余峯小聲嘀咕:“除了辦案的時候有點力,其余時間跟丟了魂似的盯著手機看。別猜了,還沒好呢。”
秦野嘆口氣:“按理說這是隊長的私事,你說我怎麼就這麼愁呢。”
余峯也有同:“我也愁呢。”
這會兒邢驚遲可不知道秦野和余峯在說些什麼,他被二隊的人拖住了腳步,在他即將關門回家的時候二隊的人來了。
有時候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。
但凡差一秒,他們可能就不上了。
邢驚遲抬起凜冽的眉眼,沉聲問:“你說什麼?”
二隊的警員趕把手里的東西遞給邢驚遲:“隊長,周強兩周前主提出有話要說。有關于十九年前的‘723’拐賣案他是真的不知道周大富的行蹤,但是他當年聽周大富說過,說周大富逃跑的時候的確帶著一個孩,周大富帶著那孩在清城落腳,就那一會兒他和周強聯系過,后來周強沒有周大富消息了。隊長,這兩周我們聯系清城公安局查了十九年前周大富的生活軌跡,大致確定了那個孩當年住的地方,如果沒有意外,應該就是您要找到那個人。”
“只一條,隊長,那個孩兒名字里沒有‘雀’。”
邢驚遲頓住,他怔怔地看著資料上那個小孩的照片,照片有些年頭了,很模糊。
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雀兒,但那個年紀的小孩兒在那樣的況下記不清自己的名字很正常。
邢驚遲向來是個行果決的人,不過轉瞬就下了決定,他抬眸:“這一周我請假去理私事,你和姚副隊說一聲嗎,他知道怎麼理。”
二隊的警員一愣:“您現在就走?”
邢驚遲“嗯”了一聲,一手拿著資料一手抓起車鑰匙就大步朝外走去。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了那只雀兒,不論真相如何,他總得去親自確認,一分鐘都等不了。
黑的越野急急地馳雨中,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早已沒電。
有力的手掌握著方向盤,邢驚遲也不知道過這雨幕看到了什麼,他心里有一種異樣又陌生的覺。回憶紛沓而至。
晚上七點。
頂上明亮的燈傾瀉,讓本來就看著冷的客廳顯得沒有一煙火氣息。只餐桌上放滿了富的菜肴,卻沒有一熱氣。
阮枝一個人坐在餐桌上,電話音提示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。
十分鐘阮枝聯系了秦野問邢驚遲是不是還在隊里加班,秦野告訴他們四點就結束了會議,邢驚遲應該早就離開了。
秦野聽阮枝這麼問也覺得不對勁,就去隊里打聽了一下。這一打聽才知道邢驚遲忽然請假了,連個理由都沒有,只說是私事。
他只好和阮枝實話實說:“嫂子,聽二隊的說隊長臨時有事請假了,不知道他去哪兒,只知道他請了一周的假。你先別著急,我和小峯子再找人問問。”
阮枝垂眸,遮住眼底的擔憂。
一想到自己肩上的傷,就怕邢驚遲出什麼意外。
在時間接近八點的時候阮枝又接到了秦野的電話,這一次秦野的語氣和上一次差很多,甚至帶了一點兒小心翼翼:“嫂子,隊長..隊長他去清城了。”
阮枝微怔:“去清城,他臨時有急事嗎?”
那頭的秦野一臉糾結地撓了撓頭發,這事兒可怎麼說呢。他也才知道原來邢驚遲一直在找的人是個孩兒,還是“723”綁架案的害者。
糾結來糾結去秦野又怪邢驚遲為什麼走前不和阮枝說一聲,這事兒吧說大不大但說小呢也不算小,但總不能讓阮枝一個人在家干等著。
秦野一咬牙,照實說了:“嫂子,你知道隊長這些年一直在找人吧,聽說當時他就因為這個事兒上警校的。今天下午,二隊的人過來說人找著了,隊長趕過去了。”
說完秦野屏住了呼吸,靜靜地等著阮枝的反應。
好半晌,電話那頭傳來阮枝輕緩的聲音——
“我知道了。”
作者有話說:我知道矜持哥哥又要挨罵了!
告訴你們,下一章會掉一半的馬!(我這人怎麼回事,怎麼還劇起來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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