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驚遲一直沒說話,那件羽絨服被放在一邊,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放進去。他按照阮枝平時的穿風格選了五天的服,又進浴室去拿了旅行裝,再把家里備著的小醫藥箱裝了進去等等。
收拾的還有模有樣的。
阮枝一時都想不出來還要帶些什麼。
只不過看著看著就覺出邢驚遲的緒不對了,男人線繃著,側臉冷峻。這和平時他在家里的狀態差太多了。上一次見他這副樣子還是傷的那段時間。
阮枝遲疑著喊:“老公...”
邢驚遲抬眸看一眼,放了箱子上床把擁進懷里。
室的燈暖暖的。
邢驚遲和阮枝就這樣安靜地擁抱著,一時間沒人說話。男人的下輕抵在的發間,阮枝手握住了他的大掌,輕聲道:“別擔心,以前我也常和師父出去。”
邢驚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。
阮枝說的他都明白,也不是個孩子了。但緒就是控制不住地往上翻涌,這樣的自己讓邢驚遲自己都覺得陌生。
他側頭在的發上輕吻:“我知道。”
這些他當然都知道,只是那些緒沒必要讓阮枝知道。
除去這一晚邢驚遲之后都沒再阮枝,只是變得異常黏人。阮枝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,恨不得連上廁所都跟著。
阮枝只能看著他笑,笑里半分促狹,半分無奈:“要是讓你們刑警隊的人看到你這個樣子,指不定在背后怎麼笑你。”
邢驚遲不在乎別人的想法,摟了阮枝到懷里,低聲道:“你是我老婆。”
我的老婆我自己疼,管別人笑不笑。
周末晚上的時候林千尋給阮枝打了電話,說明天來接,阮枝在邢驚遲沉沉的目下拒絕了。林千尋見這麼說也就沒多說,畢竟是這小兩口自己的事。
掛了電話后阮枝最后一次整理了行李箱,確認了沒東西落下就合上了箱子。
期間邢驚遲就坐在床上盯著瞧,一言不發。阮枝被他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,只好主問:“邢驚遲,要不我們辦會兒事?”
邢驚遲沉默了一下,拒絕了:“不辦。”
阮枝枝:“......”
這是有多擔心,連事都不想辦了。
這兩天想了許多辦法讓邢驚遲安心,但似乎都沒什麼用。許是因為知道林千尋曾弄丟過,他連林千尋都無法信任。
阮枝沒辦法,想了想又問:“你抱著我,我們一起看電影?”
邢驚遲微微點頭:“好。”
接下來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,兩人躺在床上,阮枝靠在邢驚遲懷里,和他一起看選的電影。靠在邢驚遲膛上的阮枝看不見邢驚遲的神,只以為他也在看,其實他的視線從始至終只落在了阮枝上。
等電影落幕正好十點,邢驚遲了阮枝的發,低聲道:“睡覺了,明天要早起。”
阮枝打了個哈欠點點腦袋:“好。”
邢驚遲手關了燈,躺好后阮枝像個滾球一樣往他懷里一滾,腦袋埋在他的頸側,像小貓似的蹭了蹭,沒一會兒就睡著了。
夜晚深沉又安靜。
阮枝的呼吸聲均勻細小,邢驚遲久久無法睡。
和阮枝在滇城相見的畫面反復在他腦海里回閃。明明沒有刻意地去注意,但邢驚遲卻仍記得那時候阮枝雙手的溫度,比他的手銬還要涼。
轉過來的時候,他對上的是一雙略顯驚慌的雙眸。
澄澈、干凈。
這樣的眸子,他在十九年前也曾見過的。這想法轉瞬即逝,不知怎的,在此刻邢驚遲忽然又記起來了。那時的他怎麼會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面前想到雀兒。
邢驚遲又想起謝昭的話。
阮枝走丟的那一年...是哪一年?
早上五點。
阮枝被邢驚遲從溫暖的被窩里拉出來,哼哼唧唧地撒:“天都沒亮呢,邢驚遲,我想吃好多好吃的,什麼都想吃。”
邢驚遲把抱到浴室,把杯子和好牙膏的牙刷遞給阮枝:“準備好就出來吃早飯,吃完送你去機場,睜開眼睛刷。”
阮枝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應:“知道啦。”
洗漱完阮枝清醒了不,換好服,又給自己化了個的妝。等阮枝走出房門的時候餐桌上已擺滿了吃的早餐。
阮枝看著餐桌眨眨眼睛,桌上放的居然都是吃的。
是那天和邢驚遲一起出去晨跑,在那家早餐店吃過的所有東西,他都買回來了。
阮枝沒忍住跑到邢驚遲邊抱了抱他,仰起臉朝他笑,眉眼彎彎的:“老公,你怎麼那麼好。你低頭讓我親一下。”
邢驚遲垂眸看了一會兒,低頭輕了的角:“去吃飯。”
因著這頓盛的早餐,阮枝心好了不。
上車的時候還瞎哼著小曲兒,順便給林千尋打了個電話。
邢驚遲探手過去確認系了安全帶才發車子,耳邊是嘰嘰喳喳的聲音。這兩個人,還沒到機場呢,就已經開始討論拍賣會的事兒了,還越說越興。
從江北去機場有段距離。
但再遠的距離,也總有到達的時候。
當邢驚遲踩下剎車,把車停在停車場的瞬間。
這些天他沉甸甸的心終于墜了下來,他閉上眼,像是和自己妥協般地嘆了口氣。隨即他傾靠近阮枝,對上怔怔的臉,黑眸盯著,一手住的下咬上了的。
他顧不了是不是會弄花的,只想讓知道他此刻的心。
最后阮枝下車之前補了妝,一口氣回了好半天。
剛才像狼似的親吻的男人卻像沒事人似的,薄上沾染的口紅已經被干凈了,免得一會兒見了一群長輩讓他們取笑。
...
林千尋是和一群老朋友們一塊兒來的。
下了車正說著話呢,邊上忽然有人說:“誒,老林,那是小枝兒吧。喲,邊上那個就是你婿?可以啊,這一表人才的,還真俊。”
“別說,小兩口還好的,確實般配。”
“哈哈哈,我們年輕那會兒不也這樣,時代雖然變了,人不都一樣。”
林千尋循著他們的視線過去,一眼就見到了那兩個容出眾的年輕人。他的兒挽著那男人的手,正側頭說著話,彎著眉眼,那男人低下頭來,認真聽著。
林千尋竟一時說不出話來,他怔怔地看著阮枝的笑。
他好些年沒見阮枝笑得這樣開心了,顧衍出家之后,阮枝花了點時間接。可那之后,他始終覺得阮枝始終不像以前那樣開心了。
而現在,他又看到了那樣燦爛的笑容。
這些年來林千尋堵在心里的那口氣忽然就下去了。
自阮枝走丟回來以后,他所求只不過希能夠開心。他也憾過那些年沒能陪伴在阮枝邊,但阮枝不知道,和這些負疚比起來,他只想開心。
不論是顧衍,或是別人,其實都不要。
林千尋瞧了一會兒,也笑起來。他樂呵呵地朝邊上的老朋友們介紹道:“對,那是我婿。可能干了,在刑警隊當隊長呢,時不時就得上新聞。”
“這年紀就當上隊長了?那可得立了不功吧。”
“是,都是豁命去的。”
“唉,小枝兒也不容易。”
林千尋笑著道:“愿意,高興就。”
一群人有說有笑地朝那兩個年輕人走去,他們這些老家伙們,看到花兒一樣的年輕人就心愉悅。這就和賞文玩似的,眼挑的很。
“爸爸!”
阮枝先看見了林千尋,又和那些叔叔阿姨們打了招呼。邢驚遲跟著挨個喊了,他沒急著走,一直把阮枝送到了通道口才把行李箱給。
不過才遞過去就被林千尋接過去了。
早上機場里人不多,但他們周圍滿是人,且眼神熱切。
邢驚遲忍了忍,沒忍住,還是當著那多人的面摟著阮枝說了幾句話,聲音低低的,將機場嘈雜的聲音都隔絕在外。
阮枝抿抿,還有點兒不好意思。
拉著他的擺,點頭小聲應:“我記住啦,我睡前一定給你打電話。你回去開車慢一點,我上飛機前給你發信息。”
邢驚遲又了的頭才和林千尋他們告別。
阮枝朝他揮揮手,看著他消失在人群里。其實本來沒什麼分別的緒,被邢驚遲這麼一弄,還生出點兒舍不得的緒來,明明只是一周不見而已。
...
城機場。
邢驚遲開著車窗,咬著煙,眸沉沉地看著前方。五分鐘前秦野給他打了個電話,說十九年前的那一天警局的確接到過一個從三藐山附近打來的電話。
他腦海中閃過數幅畫面,閃過謝昭說的話,阮枝說的話,以及關于十九年前那個夜晚的一切。
還有那一天,他在舊小區撞見了阮枝。
前一晚他和說了相冊的事,第二天就匆匆去了那里。
邢驚遲原先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。干他們這行的,從來不信巧合,他也不覺得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他和阮枝上,從沒有證據表明阮枝被拐賣過。
可現在,他忽然意識到。
或許,他苦苦追尋的答案一直就擺在他的面前。
越是不可能的,或許就是那一分可能。
【哥哥,你眼睛上有星星。】
【邢驚遲,你眼睛上有星星。】
那晚在舊古玩市場,阮枝曾說過這麼一句話。邢驚遲以為是他聽錯了,如果沒有呢,如果阮枝說的就是這句話呢。
他眉尾的疤痕,掩在眉間。
從未有人說過這疤痕像星星,這世上只有兩個人這樣說話。
一個是雀兒,一個是阮枝。
此時此刻,這兩句話忽然重合在了一起。
邢驚遲掐滅了煙,打電話給余峯說會晚一個小時到。
說完,他啟車子。
黑的越野像利刃一般劈開了晨霧,直直地開向了他的目的地。
作者有話說:阮枝枝:QA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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