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滿心裡一笑，這小孩隨爹媽，的呀。頓了頓說：「你就按我原話說，我看孩子呢，暢暢在睡覺。」

姚高升答應著走了，沒多會兒，姚老太沉著臉殺上門來了，後面還跟著哭紅了眼睛的姚香香。

「老三家的，你現在架子大了啊，我還不你了？」

「村裡誰不知道我一個人帶孩子，您不也有有腳能來嗎？」江滿抿一笑，一手扶門一手扶著門框，也不讓路，也不請進，就笑瞇瞇問道，「啥事啊？」

「你……糟瘟人，你堵著門幹啥我當婆婆的，都不你了，還得我親自上門來，這是我兒子家，你還不讓我進去咋地？」

江滿一臉驚訝：「這是生產隊的房子，我借來的，你可不能說是你兒子家。你這麼說，算不算說你兒子挖社會主義牆角？」見姚老太噎得臉一變，又笑了笑，「屋裡小孩睡覺呢，你來都來了，有事就說唄，有啥事還得背著人，還非得躲著人說呀？」

江滿見開始橫，便刻意提高了音量。

「你……」姚老太氣得抬手指著，「老三家的，還真看不出來啊，咱們老姚家可真倒了八輩子霉，咋娶了你這麼個糟瘟敗壞的人。你瞅瞅乾的啥事兒，你可把香香坑死了。」

「哎，您這話從哪說起？」江滿眼角瞥見鄰居老陳嬸子頭出來，隔一家姚家本家近房的婆媳倆也開門出來了，便大聲辯解道：「你可把話說說清楚，就算您是長輩，您是婆婆，也不能空口白牙誣賴人。村裡人誰不知道，我一個人在家帶個孩子，早就被有些人欺負怕了，整天膽小怕事的，連門都不敢出，我做了啥事坑了誰了？」

姚香香啥事被坑慘了？當護士的事兒唄。

就當初上學那個狀態，整天喊口號斗老師鬧革命，初中畢業也過去幾年了，冷不丁被姚志華考上大學一刺激，又發圖強要考高中考大學了？暑假前跑去考高中，邊都沒沾上。

其實像姚香香這樣，未必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沉，可原本跟三個哥哥沒分家，張口要念書複習考大學，就可以躲在家裡不用幹活了，啥活兒也不幹，就連自己服都敢理直氣壯使喚三個嫂子洗。

折騰了這麼長時間，整天還拿著個書本當遮布，其實心裡的念想就是趙明歌許諾過的，讓當護士、進縣城，參加衛校產培訓然後能轉正式的。

這年代有大量赤腳醫生，相應的護士也就沒那麼正規，趙明歌的父親現在是縣裡衛生局局長，安排這事當然不難，簡單。

這比自己考高中考大學可來的輕鬆多了。這年代中專類師範、衛校錄取分數比重點高中還高一截。

結果趙明歌上次走了以後，就沒再來過，前幾天姚香香聽說公社衛生院新進了兩個產護士，連村裡赤腳醫生姚慶恩的媳婦也跟著男人進了衛生室，學抓藥打針了。姚香香惦記著的事兒，就跑去縣城找趙明歌。

誰知道趙明歌這次翻臉不認人，變臉了，不不熱不搭理，還指著鼻子把罵了一頓。趙明歌也是不滿，要不是這娘兒倆用力過猛，差點死江滿，姚志華也未必對那麼絕啊。得人跳井偏還沒死。

於是趙明歌就指著姚香香說，你自己要點臉，以後可別來找我了，我是你家什麼人啊，我欠你的了你的了？那我還委屈著呢。

姚香香回到家就放聲大哭，哭得眼睛都紅桃兒了。

「老三家的，上回明歌來我就覺得不對勁，你說，你到底咋得罪了？一準是你上回給委屈了，不然咋會那麼說？香香咋說也是你小姑子，當護士是正經大事，關係咱家、關係一輩子的大事，眼看著都怪你。你趕的，趕去給明歌賠個禮道個歉，你要是耽誤了香香的事，你這輩子都對不起。」

「啊？」江滿愣了愣，指著姚香香，「我一輩子對不起？那對得起我呀？趙明歌是你家什麼人？跟你家啥關係？人家又不是爹娘，咋就非得幫了？」

「不是說老姚嫂子認的干閨嗎，自己倆閨咋還認個干閨呢，真的假的呀老嫂子？」門口看熱鬧的老陳嬸子笑嘻嘻了一句。

「陳歪，有你啥事兒！」姚老太扭頭一瞪，才發現已經好幾個鄰居頭探腦來看了，江滿又攔著門不讓們進屋，這樣罵人的嗓門也控制不住，丟人丟大發了。姚老太臉頓時更加不好。

「哦。」江滿點點頭，「你干閨你安排不就行了，你干閨當然聽你話的呀，這事跟我有啥關係？」

「呸，你別裝得跟好人似的。」姚香香氣紅了臉，淚汪汪指著江滿，「要不是因為你，能有這事嗎？我三哥到底吃了你什麼迷魂藥，就你這樣的壞人他早就不該要你了。」

「姚香香，你說話可注意點啊，泥人還有三分土，有的人，好了傷疤忘了疼吧。」屬狗的，多打幾回才知道忌。

江滿四周看了看：「合著今天你們就是為這事鬧上我的門。各位在場的嬸子大娘們，大家給我評評理，趙明歌怎麼來的，姚家村三歲小孩都該知道了，一家子不要臉就罷了，我還能作主把給姚志華娶來當小的？還是說姚志華走了，你們又想趁機弄死我給誰挪地方是吧？」

江滿一邊吵，一邊分心聽著屋裡，心說出來時特意把門關上的，可別把那小祖宗吵醒了。醒了倒不怕，耽誤吵架。

「老三家的，你給我聽好了，這事你敢不聽我饒不了你，別的不說，人家趙明歌是局長家的閨，咱得罪得起嗎？」

「我招惹了？誰家的閨也得講理。」江滿冷笑，「得罪不得罪那是你們的事兒。」

「你……賤人，不要臉，死賴在咱們姚家不走，你，你不就是仗著生了個蛋嗎，呸，生了個小丫頭片子你還有臉了，誰知道能不能養大，養不養的大還難說呢！」

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江滿，順手從門口出早就準備好的子，二話不說衝上去，劈頭蓋臉就一頓打。姚香香尖著本能地遮擋招架，上一連挨了好幾下。

因為這孩子算不算上兩條命兩輩子？前世轉世，原主死了，何嘗不是從鬼門關兜了一圈才平安生下孩子，還這樣窩在這犄角旮旯的小村子里，在這個年代各種無奈。

江滿越想越氣，恨不得一頓打死這母倆算了。出了月子姚志華也走了，都不得有個機會徹底鬧一場，這就送上門來了。

「姚香香，你敢咒我的孩子？你可真惡毒。大家都聽見了，姚香香咒我的孩子，呸呸呸！老天保佑自己沒有孩子，趕明兒連只老鼠都不要生出來。」

當誰是什麼善男信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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