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場因闈私事引發的朝堂風波終於落下了帷幕，除了莊家本人，沒有一個是贏家。

幾位史中呂達自盡，其餘貶的貶，罷職的罷職；勳貴們也沒討得了好，衛國公降等，文遠伯除爵，就連“據說”是被冤枉的英國公都了降等襲爵。

區別只在於前頭幾位是被迫罰，而英國公確實自己捧著兵權進宮請皇帝責罰的。

朝堂上真正的笨蛋很，他們從皇帝收回了英國公世襲罔替的權利，卻將他的兵權保留這件事上察覺到了不的訊息。

爵位降了還可以再升，左右不過皇帝一道聖旨的事，但是天子的信任卻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，它代表著聖眷仍在。

要讓衛國公……不，現在該是衛遠伯來選，他願意用十個爵位來換取兵權和聖心，卻也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。

太極宮，甘殿。

邵循抱著趙言樞站在欄杆旁邊，看著兒子想一把攥住白玉欄杆卻握不住，正皺著眉一遍遍重複著作。

有點出神，也就沒有製止孩子這沒有意義的嘗試，直到肩上一暖，帶著溫的狐裘被罩在了上。

皇帝的手搭在的肩上：“在想什麼這麼神？”

邵循回神，有些憂慮的問道“……您何必將這事說是我的功勞呢？”

皇帝明白說的是方才他跟邵震虞的對話，他從後將趙言樞抱過來，沒理會這小子的掙扎，直接遞給了一旁的娘：”朕不過讓你父親領你的罷了。”

“我並沒有給他什麼人，也不指他能領會什麼，”邵循回過頭來看著皇帝的眼睛，有些遲疑道：“您需要我去修復跟父親的關係麼？”

如果是他的需求，那倒也……

皇帝微訝：“怎麼會呢？”

他攬著邵循的肩膀：“你什麼都不需要做，無論是什麼態度，他都必然會全力以赴幫助你。”

邵循言又止：“您究竟……阿樞還太小了，心天資都還未可知……”

的未盡之語皇帝已經懂了，但是卻沒有挑明來說。

因為英國公是皇帝立在邵循邊最基礎的一道保障，為得就是以防萬一，但是這個“萬一”一說出口必定招惹邵循生氣，所以他向來都是不會在面前直言的。

至於再深一點，現在的一切都只是前期的準備，最重要的條件仍沒有達——就像邵循說的，兒子實在太小了，必定要等幾年才能看出資質，不然一旦出了差錯，他若完完全全沒有那方面的天資，反而會弄巧拙。

到那時，他就必須期待下一個，或是在前幾個並不合適的人選中挑出一個相對過得去的儲君。

邵循的神是沉靜中著憂慮，是皇帝最親近的枕邊人，也有著自己的責任——時刻提醒的主君，他的一舉一，必須為這個國家負責。

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孩子的母親。

就在這時，皇帝突然笑了起來，邵循略帶驚訝的看著他，卻被輕輕擰了擰臉頰之後圈在了他的懷裡。

皇帝看著不遠被娘抱在懷中，卻仍然掙扎著往父母這邊過來的小男孩，他的眼睛那樣明亮靈。

——這是他和邵循的孩子，又怎麼會不合適，他一定、必定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。

只需要等一等、再耐心等等……

皇帝的手輕的拍著邵循的後背，視線卻稍稍轉移，似乎隔著空間，目向了某一寂靜的宮殿

“啊！”

蘇氏捂著口驚醒，將在邊的恪敬公主嚇了一跳：“母后？！”

午後的明亮到刺眼，皇后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兇猛的刺了一下，驚懼異常，著口許久之後，呼吸才平穩下來。

恪敬公主將茶水端到母親眼前：“為何連睡個午覺也能驚醒……您沒事吧？”

皇后搖了搖頭：“似乎是做了噩夢，記不清了，不礙事……”

把兒拉到邊坐下：“阿博呢？怎麼不帶進宮來我瞧瞧？”

“他在皇祖母那邊呢。”恪敬公主道：“那孩子太靦腆了，我總怕嚇著他。”

皇后有些憂慮：“你不該總慣著他，都快要四歲的孩子了……”

恪敬公主道：“他自小三災八難的，我跟駙馬都萬般仔細才將他養得壯了些，又如何捨得下力管教呢。”

“……那也該鬆鬆手，”皇后道：“你該再給他生個兄弟了。”

提起這個，恪敬公主心中有些難，但還是強笑道：“這個……再等他大一些吧……”

“還等什麼。”皇后削瘦的臉頰難得出現了煩躁的神：“言杭的王妃到現在也沒有一點消息——連五公主眼看著都要滿周歲了。”

要是以前，恪敬公主說不定也會對這個遲遲未能生育的弟妹有所不滿，但是現在也覺到了子嗣的力，也明白為人婦的不容易，倒是比之前更能會旁人的難了，於是勸道：“總會有的，您不要太焦急了，許是緣分未到呢？”

皇后一頓，接著下聲音，看著恪敬公主道：“我做什麼為旁人著急，楨兒，我隻掛心你。”

恪敬公主顯出了笑意：“兒一切都好，阿博漸漸長大，駙馬對兒也是百依百順，還有什麼不足的呢？”

皇后抿了抿，最後道：“你說的不錯……”

恪敬公主看了看天，說：“時候不早了，母后，我得去看看皇祖母，您今天好生休息，養足了神，明天千秋節，神神的出去給們瞧瞧，可千萬別再像去年一樣。”

這幾年皇帝對皇后的態度越發苛刻，之前除了特定的幾個大節，每逢有什麼重要的事都能出去面，可是如今卻真是一年不如一年。

去年皇后生辰的時候略有不適，不過招了太醫過來瞧了一眼，皇帝竟藉此直接將千秋宴取消了，要不是恰逢太后的正壽，都要不記得宮門外是個什麼樣子了。

所以這次公主才叮囑小心些，不然這麼久不了一次面，中宮眼看就要名存實亡了。

皇后點了點頭，在公主轉要走的時候拉住的手。

“母后？”

皇后輕輕吐出一口氣，問道：“你父皇……近來還是老樣子麼？”

恪敬公主以為是關心皇帝的，便輕鬆道：“父皇一切都好，風寒都沒染過一次，您放心就是。”

皇后張了張，最後在兒不解的目中將話咽了下去：“沒什麼了……你去罷。”

恪敬公主掛念著兒子，也沒有多想，便離開了。

皇后邊的人不多，整個咸寧宮死氣沉沉的，恪敬公主一走，彷彿把僅剩的生機帶走了似的。

皇后的娘申氏見呆坐在榻上一不，不由心疼道：“娘娘做什麼不提呢？讓咱們公主在太后或者陛下面前多說幾句，您也好多出去走走，不然這日復一日的，好人都要被悶壞了。”

皇后緩緩的搖了搖頭：“如今大了，做娘的人，總要為孩子考慮，不像以前……可以肆無忌憚了。”

申氏也不能埋怨公主不上心——已經是個頂頂孝順的兒了，但是在皇帝面前，誰又敢多說什麼呢？”

恪敬公主一路回到了寧壽宮，進去時裡面說笑聲響了一片，探頭看了一眼，果然有不人都在呢。

幾個有名姓的宮妃，皇帝的妹妹和昌公主，還有三個王妃都在，也不知是不是湊巧撞在了一起，讓寧壽宮十分熱鬧。

這幾年過去，皇室的孩子漸漸多了起來，宮外吳王府的兩個侍妾分別生了一男一，楚王妃也生了一位皇孫。

最重要的是，去年十一月，貴妃誕下了皇帝的五公主，雖說是個孩子，但是倒比前面三個孩子都金貴。

如今被命名為趙若棠的小孩兒已經十個月大，正揮著小手坐在太后的懷裡。

“我們小五就是有勁兒。”太后笑得眼睛都彎了：“比哥哥那時候好多了。”

邵循在一旁搖頭：“您還是讓自己玩兒吧，如今沉得很，我都抱不住，又總是搖手，一不留神被打在上還疼。”

娘想將趙若棠抱回來，被太后躲過了，扶著孫讓在榻上蹬著小兒著玩兒，一邊對著德妃等人笑著打趣道：“你們瞧瞧貴妃多氣，丁點大的孩子都要嫌沉，小孩子的掌才幾兩重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