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就這樣站在邵循的側面，頭微微低下，像是在看又像是沒有，手到面前，那手帕就隨之遞了過來。

頂層的燈斑斕而微暗，邵循勉強能看清這個男人迎著的側臉，高的鼻樑，淺的瞳仁在暗淡的暈下尤其明顯。

他的目意味不明，但是邵循就是有那種強烈的覺——他在看著自己，一直在看。

男人看出了邵循的愣怔，但是沒有多餘的表示，直到接過手帕，低頭默不作聲的將角的水漬乾淨，才開了口：

“邵循？”

他的聲音很特別，非常的低沉而帶著奇異的磁，就算是隔著距離，聽上去卻像是在耳邊低語，讓邵循不自覺的了耳朵。

猶豫著站起來，左手將手帕攥了，把右手試探地了過去：“趙……趙先生，好久不見。”

趙寰低頭看了一眼，才握住了年輕孩子若無骨的手指：“你長大姑娘了。”

……他的聲音簡直讓人不了。

邵循的手瞬間抖了一下，被趙寰敏銳的知到了，他冷淡的神不緩和了一點，笑了一下才主將手收了回來。

趙寰長得太高了，又或者是他的氣勢即使盡力收斂仍然讓人忍不住畏懼，邵循難得顯得有些無所適從，手足無措的簡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，還是個小孩子，面對著被當初還是趙氏家族小爺的青年時一模一樣。

這太奇怪了，當年他們一個是十歲小，一個已經是年人了，這種畏懼還說得過去，但是如今十年過去，九歲的年齡差理應不再明顯才對。

明明已經長大了。

或許是察覺到了這孩子的張，趙寰不聲的移開了視線，轉將手輕輕搭在欄杆上。

“是在國讀的大學麼？”

“……嗯，”邵循站在他後輕聲回答：“我媽媽不了倫敦的氣候，其實沒幾年就回來了。”

見像個面對老師提問的小學生一樣拘謹，趙寰覺得有些好笑，同時想到了剛剛見到的景，又不免升起了一點憐惜。

這其實就已經算是不同尋常了，他從來不是個富有同心的人，做搞慈善捐助善款純是因為企業形象和社會輿論，所有的溫和禮貌也都是表象，其實本冷靜或者說是冷淡，幾乎從來不在無關要的人上浪費哪怕一點點的關注。

這同來的明顯不同尋常，幾乎可以用“另有所圖”來形容。

趙寰自己先意識到了這一點，他愣了一下，接著微微搖了搖頭。

——自己原來也不能免俗麼？

“大人的事，小孩子就不要為這些自尋煩惱了。”

這句話一耳，邵循才反應過來這人從剛才就已經在這裡了，八已經把剛才兄妹兩個關於“父母复婚”的談論完完整整的聽全了。

家醜外揚，邵循的臉不漲紅了，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半帶指責的說了一句：“我才不是小孩子……而且，'大人'就能聽別人講話嗎？”

看來這時候膽子又大了起來，趙寰心想。

他沒有生氣，反而覺得逗著這孩子說話很有意思，一邊為自己反常的惡趣味嘆息，一邊轉過頭看著，毫無歉意的指出：“這是公共場合。”

邵循被噎了一下，臉頰微微鼓起，有些無力的爭辯道：“那、那……起碼也應該自覺迴避吧。”

“很抱歉。”

趙寰注視著邵循的神倒是和善，上卻道：“我不是什麼禮貌的人……”

見邵循那雙明而人的眼睛瞪圓了，趙寰才道：“不過剛才那是忠告。”

他低沉的聲音像是有莫名的力量，一字一句遠比別人的話更容易往心裡鑽：“人人都只能為自己負責，永遠管不了別人的閒事。”

邵循漸漸忘記了一開始沒由來的畏懼，問道：“爸爸媽媽怎麼能算是別人？”

“小姑娘，”趙寰這時候忍不住笑了，他神溫和：“除了自己，誰又不是'別人'？”

邵循怔住了，看著趙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既無助，又惶。

這模樣真是可憐可。

趙寰默默的看了這孩子許久，最後才自言自語道：“不過……這也說不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