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輕攏

微月來到船尾，站定之後，才發現原來船已經開，正緩慢在江麵行駛，夕已經西墜，在江麵灑下瀲灩霞。

船上燈火通明，羊燈已經掌起，正宴也即將要開始了。

出來了仔細一看，才知道這船艙隔開了好幾個廂房，歌的彈唱聲從裏麵傳了出來。

微月淺笑，臉頰一片醺紅，看起來似醉了。

“小姐，看來大家真的當隆福行的東家是醜陋之人了。”吉祥站在微月後，看到小姐清澈的眼神，也知道小姐其實並未真的酒醉。

“嗯，還不夠……”的袖灌滿了風，發出細微的聲音。

吉祥淡笑看著眼前麗的風景，看著小姐與夕江水融一景，頓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景了。

“吉祥，過來，我有話囑咐。”突然，微月側轉頭，將吉祥喚至邊，在耳邊低語幾句。

吉祥聽完，微出慎重的表，“小姐放心，奴婢一定不會讓人察覺。”

話落，吉祥便轉離開船尾，往前艙而去。

微月繼續站在船尾觀景，不想進去應付那些人，不想給們試探的機會。

難得有這樣閑適的心，許是喝了酒的關係，如今心中無半點力和寂寞，許是……這珠江和有切割不了的關係，所以來了這裏，難免覺得有些親切，但如果不是這珠江……也不會站在這裏，看日沉。

徐風陣陣，江水的味道是清新的，而不是像在現代，每次在江邊散步，都要忍發出惡臭的江水。

空氣中，似乎多了幾分不同的氣息，微月睜開眼，側頭看著左邊的憑欄，在明亮的燈火下，一道瘦長的影長長拖在地上。

原來不知何時，邊站了一位著白長的男子，隻看到他側臉，臉部線條非常。

似察覺到微月的視線，這位男子轉過頭來，溫笑著，“很麗的景，對麽？”

微月怔了一下，仰頭著與山頭連在一起，如黑緞子似的夜空已經綴滿了星星，上弦月淡淡發出和的芒，淡月攏紗，月如水般令人覺得平靜安詳，忍不住點頭，“確實很。”

但怔忪的不是天上的景，而是眼前這位男子，這大概是見過的唯一能稱得上麗的男子了，眉目如畫，眼梢獨蘊風，紅墨發，白皙的發出瑩潤的澤，宛如玉雕冰塑，一如紗的白穿在他上，仿若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天人。

那位男子表似乎有輕微的一滯，純稚的表，看得微月心中微微一。

“姑娘也是在此欣賞日落之景？”男子聲音很纖細，聽著仿佛有那種細水長流的舒適覺。

微月眨了眨眼，看著男子眼線平直，極為好看的雙眸，才發現那雙氤氳著月的眼睛似罩了一層薄霧，好看，卻無神。

不太相信地出手，在他麵前揮了揮。

男子笑著聲道，“在下看不見。”

是個瞎子！微月有些憐惜同地看著他，原來果然上帝留了門便不會有窗。

“如今已經日沉，月頭方起。”微月輕聲道，這個男子並未因為自己看不見而出半點自卑之態，反倒眉目間有一貴氣。

“嗬……”他輕笑，微微仰頭，顯得很孤清。

“你的眼睛很好看。”不經大腦的話，突然從裏出來，微月說完之後，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，竟然跟一個盲人說他的眼睛好看，這不是找麽？

隻是，那位如夢似幻的男子隻是釋開一抹溫的笑，“謝謝姑娘的讚。”

他的笑看起來很清新，有一種青雲流觴般的風度。

微月有些急，“我是說真的，不是瞧不起你，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，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眼睛了。”

男子纖細的聲音充滿笑意，“在下相信姑娘說的是真的。”

微月聞言，綻開笑容，卻又不知該說什麽，隻好學著他，仰頭看月。

吉祥回來的時候，正好看到一白一紅的兩人以一種令人信仰的姿態並立著。

如果此時有畫師將這道風景畫下就好了。

“小姐。”吉祥打破這份寧靜，警惕地看著那位男子。

微月回過頭，看向吉祥，見點了點頭，便知已經辦自己代的事。

吉祥走到邊，低聲道，“正宴要開始了，爺方才在找您。”

“回去吧！”微月看了那男子一眼，想說點什麽，卻想起他們之間不過陌生路人，隻是一道看了一場風景而已。

煙月斜照，轉離開，悄然無聲的。

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釀味道淺去，那男子角浮起一笑，後，一名小廝走來，“主子，原來您在這兒呢，李大人在尋您了。”

男子隻是輕輕應了一聲，繼續仰頭看著月亮，即使他所能看到的，到一片漆黑。

微月回到中艙廂房，正宴已經開始了，葉夫人見到，馬上站起來道，“方小，您去了哪兒了呢，正要使人去尋您。”

“我在外麵看月亮啊。”微月笑瞇瞇地道，在原來的位置坐下。

“誒，月亮有什麽好看的。”盧夫人不以為然笑道。

葉夫人招呼著各位座開筵。

微月麵無表，也不和誰說話，安靜地進食，葉夫人和伍夫人多次找話題，卻了一鼻子灰，便也不再開口，隻覺得這潘微月確實不像個正常人。

正宴開始沒多久，那伍夫人又提議要來作耍，隻是吃飯多沒意思，隔壁已經傳來男子們縱玩樂的笑聲。

不知道那十一是不是也像其他男子一樣，左擁右抱著舟，飲酒談笑？那樣清冷寡言的人，要如何放浪輕浮？微月在心裏想著。

“方小，這次給你個報仇的機會，可別又輸了啊。”盧夫人讚伍夫人的提議，掩對微月笑道。

微月拍掌笑道，“好啊好啊，我要報仇！”

伍夫人和葉夫人對視一眼，彼此都心裏明白，這潘微月隻怕真如外間傳言，是個神智不太清晰的。

這些夫人本想這一次將微月徹底灌醉，卻沒想這一次輸的卻是自己。

微月舉杯淺笑，看著連連擺手認輸的伍夫人，“不行了，再喝就真的要醉了。”

“我頭可真暈，小，您是深藏不，早些時候您還像個新手，怎麽如今卻能將我等都贏了去？”葉夫人眸泛著醉意，若不是丫環攙扶，隻怕已經要倒了下去。

“第一次沒經驗嘛，第二次要是再輸了，那就是笨蛋了。”微月淺抿了一口茶，笑意盎然。

葉夫人等幾位都臉變得十分難看，伍夫人正發作，門外卻傳來舟的聲音，“十一！”

微月放下茶杯，笑著看向門外，果然是十一。

蹦跳著來到他麵前，笑瞇瞇地問，“你來帶我回家嗎？”

十一麵如常，沒有多看艙一眼，“時候不早，我們先回去了。”

“好！”微月甜甜一笑，轉頭對那些夫人作別，“各位夫人，再見了，下次我們再來猜枚。”

葉夫人和伍夫人都幹笑著與微月作別。

微月心大好地跟著十一出了船艙，才知原來遊船已經靠岸，他們上了岸，已有馬車在等候。

登車離去，那邊宴席尚未終曲。

“你喝酒了？”十一問著將頭靠在車壁的微月，低聲問道。

馬車一搖一晃的，倦意襲了上來，懶懶地應了十一一聲，眸朦朧地看著他，“為什麽你上都沒有酒味？”

“我喝得。”他淡淡道，冷漠疏離的眼神落在酡紅的臉上。

“也是哦，誰敢灌你酒呢。”他是十三行的行首，是老大，別人跟他敬酒說的是隨意，哪敢要求他幹杯。

“今日開心嗎？”十一角微勾，狹長的眼眸有抹清冷的流淌過。

“還好，不過太吵了，不喜歡。”微月眼眸微闔，好困啊。

他若有所思看了一眼，不再說話，隻是拿起在坐榻上的被，輕輕蓋在上。

坐在前頭的吉祥本想為微月披上披風，見到這一幕，隻要低頭坐在原位，心中卻微微到驚訝。`本`作`品`由`思`兔`在`線`閱`讀`網`友`整`理`上`傳`

到了方宅大門，微月已經進好夢，吉祥遲疑看了神淡漠的十一一眼，出聲想要喚醒微月。

“不必喚醒。”十一低聲止住吉祥，並讓先行下車。

吉祥擔憂看了微月一眼，隻好先下了馬車。

十一看了連在夢中也勾甜笑的人一眼，搖了搖頭，清冷的眼多了幾分的無奈。

他將的頭靠在自己肩上，抱在懷裏，才覺得原來這樣小。

微月在他懷裏嚶嚀了一聲，皺眉不安調整了姿勢，雙手抱住他，臉頰在他`前蹭了蹭，想要汲取溫暖，很快又沉睡過去，毫沒有要轉醒的跡象。

他笑了笑，抱著下了馬車，而後一直回到了月滿樓。

驚訝的，已經不止是月滿樓的丫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