揮開心頭那莫名其妙的做賊心虛，掀袍往飯桌前坐下，筷子剛剛到孜然翅時——

“夫君，明日——”

薑舒窈走得太幹脆，差點忘了纏他煩他，路上想起正事兒一拍腦袋飛快跑回來，然後就撞見這尷尬的一幕。

謝珣麵從容地放下筷子，冷淡道：“還有什麼事？”實際半邊臉已經到發麻了。

“呃……我是想問問，明日你下值回來同我一起用晚膳嗎？”

“好。”謝珣把雙手放在膝蓋上，似乎回到曾經在太學的裝乖模樣，以此掩飾難堪。

“哦。”薑舒窈覺怪怪的，也忘了自己要幹啥了，再次調頭走了。

留下謝珣在那兒懊惱不已。,,

第13章

謝珣坐在桌前久久地沉默。

當然，“久久”是他心中自認為的。

都怪那烤翅的澤過於人。

表皮棕紅，邊上一圈微微焦黃。也不知是如何做的，竟可以泛出亮而不油的澤。

他咬上一口，品出來了。大約是刷了一層蜂，帶有微微的甜味，卻不會太明顯，更多的是提鮮。

孜然醃製味，烤製出的翅別有風味。表麵撒著的孜然粒讓口層次更加富，一口咬下去，舌尖到裡層鮮多的，火候把握得極妙，如豆腐般，卻又不會太水，失去烤製的意義。

再看炸醬麵，這種吃法有些不常見。沒有湯，隻有濃鬱的醬，黑漆漆的，卻不會讓人失了胃口，反倒好奇這濃鬱黏稠醬的滋味。

謝珣挑起一筷子，麵條被醬裹在一起，實難分離。他轉了下骨筷，黏連的麵條依舊糾纏在一起，還講碗裡的麵條帶上來了一些。

他有些鬱悶，剛才啃翅的時候就很是費力。薑舒窈竟然沒有將翅骨剔除，他夾著那麵上帶著焦香樒翅，好幾次差點弄髒角，落碗中。

不過他不得不承認，他竟有些迷上從骨頭上將啃食幹淨的滋味，三翅下肚，尤覺不過癮。

再看這炸醬麵，裹在筷子上一大坨，幾番挑弄倒不耐煩了，幹脆張大往裡送。

濃厚的醬香味瞬間席卷整個口腔。

大口咀嚼，勁道的麵條與炸醬裹在一起發出黏膩的輕響，醬香味越品越足，鮮中著淡淡的回甘，久久不散，仿佛以後隻能嘗出醬香味，其餘的味道皆太寡淡。

他又卷了一大筷子口，炸醬弄髒了角，他也顧不上拭，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炸醬麵。

吃完後還有些納悶，雖然隻有一小碗，但也不至於幾筷子就沒了吧。

他端起薑舒窈放在盤角的麵湯，上麵撒了蔥花，滴了幾滴香醋，剛好解鹹。溫熱的麵湯順著嚨胃中，胃裡立馬熨帖不。

麵湯喝了一半，裡的醬香味兒便散了。

謝珣又筷去挑鐵板豆腐。豆腐表皮脆，裡，麵上沾滿了佐料和蔥花，幾口就吃了，味道香辣微麻，卻又保留了豆腐原始的清新豆香味。

吃完後喝完剩下的半碗麵湯，還在回味著舌尖出到沾滿佐料的焦豆腐皮時的滿足。

不過這次的量有些了，或許是同廚一樣追求量細，擺盤講究留白吧。

隻可惜他不知道薑舒窈的晚餐就是這三樣，心來給謝珣送夜宵……大概率是剩下的湊了湊。

謝珣走到門外，喚了一聲，自有下人房待侍的丫鬟將碗盤收走。

這一頓夜宵用完了，他才約約想起，剛才薑舒窈問他什麼來著？好像是他明日同共用晚膳。

他居然稀裡糊塗答應了！

真是……

謝珣麵帶苦，妄他自認克己自持。

他抬頭看向那皎潔的彎月，一口氣歎得甚是赴宴。

不知道明天會做些什麼吃，上次的麻婆豆腐很是味呢。

……

第二天清早薑舒窈洗漱時，白芷順匯報昨晚謝珣把宵夜吃得幹幹淨淨，連麵湯都沒剩一滴，讓頗驚訝。

也沒問白芷從哪聽到這回兒事的，掐著點兒往大廚房趕去。

既然都捨下老臉去找謝珣了，結一下老夫人也不算什麼大事了。

正是早飯點，大廚房熱氣騰騰，一片熱鬧。

薑舒窈一進來，所有人都把目投了過來，有的迷有的不屑，還有的好奇地不停打量。

薑舒窈後跟著的四個大丫鬟均是出自襄伯府，富貴堆裡長大的人連神態也要傲氣從容一些，是上裳的料子就與一般下人穿的不能比。

薑舒窈更是氣度雍容，明明隻簡單地簪了一並頭花金釵，卻猶如華服上，珠釵滿頭，宛如富貴牡丹花。

一行人走進來，明明沒多大排場，卻比當家主母還有氣勢。

即使對這位名聲不好、婆母不喜的三夫人心頭不屑，大家也不得不下意識垂頭行禮等吩咐。

“今日早膳備的什麼？”薑舒窈問道。

便有廚娘上前行禮報菜名。

此時的飲食形式較為簡單，隻有侯爵高門會用基建狂魔太祖皇帝隨時發明的鐵鍋，日常三餐總往炒菜上靠。炒就算了，還是清炒，比如今日早膳就有清炒菜心、炒片、炒蝦米豆腐。

大廚房離壽寧堂最近，薑舒窈便打算在這裡為老夫人準備早餐。

招招手，後麵跟著的小丫鬟便抬著一木製小桶上前。

“這是我準備的早膳，算是一道主食吧，你們拿去溫在灶火旁，等白芷添料擺盤，稍後一同送至壽寧堂。”

“這……”兒媳想要討好婆母的們也見過，但大多數都是煲湯而已，這種把早膳送來大廚房的還真沒有。

“我隻是將飯食放在大廚房溫著而已，這裡離得近，上菜也不至於涼了。你們不用怕老夫人怪罪，我自會與說明。”

廚娘連說不敢。

白芷同幾個小丫鬟留在了大廚房，薑舒窈帶著剩下的人往壽寧堂去了。

徐氏與周氏剛到壽寧堂，見了薑舒窈，隻有徐氏同點頭招呼，周氏連個眼神也沒給。

片刻後，丫鬟打簾，三人同老夫人問安。問安後周氏便走了，隻有徐氏十年如一日地留下伺候婆母用膳，現在當然還捎上了個薑舒窈。

薑舒窈看著礙眼，老夫人卻不好失了風度讓別在這杵著倒胃口，便也就沒說什麼。

徐氏扶老夫人坐下後，吩咐人擺飯，卻見今日上菜的丫鬟們多出來了一列，就像潺潺溪水旁鑿出了一道清渠，突兀極了。

仔細一看，那打頭的可不是薑舒窈的大丫鬟嘛。

徐氏暗自想，倒也像薑舒窈邊的人，明明格格不，卻又滿臉自在從容，真是讓人氣短。

將目轉向薑舒窈，不解道：“弟妹，這是怎麼回事？”

老夫人也發現了，皺著眉看。

薑舒窈似渾然不覺們的不滿，笑嘻嘻道：“兒媳笨手笨的，想盡孝心侍奉婆母，卻想做做不好，落個惹人嫌的下場……”

老夫人同徐氏竟想一塊兒了：知道就好。

隻是這臉皮也忒厚了，這話說的還委屈上了。~思~兔~在~線~閱~讀~

“……所以兒媳一琢磨，我平日裡鑽研些吃食，不如就為母親的早膳添些菜。哪怕不合口味，吃個新鮮，每日不重樣也能讓心愉悅一些。”

徐氏聽著“每日不重樣”就覺得心裡頭堵得慌，都說襄伯府富貴，沒想這麼揮霍張揚，薑氏待字閨中時竟連吃個早膳也每日不重樣嗎？

老夫人並不領：“早膳有幾樣菜式，都是謝國公府沿襲了幾十年的定例，你多增一道，便是浪費。”

薑舒窈招手讓白芷上前，對老夫人道：“不會的，今日準備的豆腐腦乃黃豆製，純粹在手藝上取個巧思，價廉而味。”

歷史上的豆腐腦在漢朝時就發明了，可這裡卻沒有。豆腐和豆腐腦最大的區別就是“點鹵”一步有差異，而鹵水的取材製作，又會決定出來的品與否。

豆腐腦和豆花雖有區別，但差異不大。無論如何，兩者能在富的早餐類別中占有一席之地，自然能說明它們的魅力。

白芷恭恭敬敬給老夫人行禮，的規矩學得比薑舒窈好太多，行禮擺菜一整套作足以稱得上賞心悅目。

從餐盤上端出豆腐腦放於桌上，豆腐腦瞧著白水，舀碗中一整勺未打散，比豆腐稍，比牛要實。

“一碗是鹹口的，一碗是甜口的，母親您嘗嘗哪種口味更和心意。”

老夫人不想嘗。你端來了我就吃，我有那麼容易被討好嗎？我差你這口吃的？

但薑舒窈站在一旁，笑靨如花，宛若三月春日般燦爛明，老夫人還真拉不下臉使小孩子脾氣。

心生疑，這個兒媳明明生得艷大氣，為何從前倒從未聽過的名，說艷俗可笑、醜態百出的倒不。

一邊想著，一邊用不鹹不淡地應了：“嗯。”不理會兩碗豆花，自顧自地用著清粥醬菜。

薑舒窈了壁，有些喪氣，這倒惦記起謝珣的好了，雖說他子淡漠擺冷臉，但吃嘛嘛香胃口倍大倒是個大優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