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可惜客棧裡的廚子不會炒菜的技藝。”

太子來了興致，讓廚子下了一大碗素麵，放菌菇末醬一拌，白皙勁道的麵條裹上炒製味的菌菇末，嚼起來而彈牙，時或間雜著幾顆花生碎，口富。

於是大家分了麵，又分了醬，唏哩呼嚕吃完拌麵，又吭哧吭哧啃完饅頭，最後喝一口帶著香味和菌菇末醬的鹹鮮麻辣味的湯，十分滿足。

連六本就心存疑慮，看著他們一個個吃個大白饅頭和素麵都這麼香，不懷疑此事卻有謀。

不就是放了一勺醬嗎？至於嗎？

他家裡雖然不講究吃食，但也請了會炒菜的廚子，放油鹽醬油醋炒好以後，也就那樣兒，還沒有原原味的燉來得過癮呢。

他慢條斯理小口小口地吃著，等到東宮一群人吃飽喝足後著肚皮優哉遊哉上樓歇息時，他才敢把燉碗拖到自己麵前。

香，燉真香。

他三下五除二把燉嚼完，眼神不由自主落到剩下那碗沒吃幹淨的燉裡。

燉碗剩了個底兒，湯濃稠，紅油浮在上麵，有幾塊丁躺在碗底，燉爛，似乎都化了水，融到了黏糊的湯裡。

他不再猶豫，拖過來吃了一口。

他想象中的加了醬的燉應該就是增添點了鹹味，但一口，才發現並非如此，首先在舌尖上綻放的味道是辣，不是蒜的辛辣，而是一種痛痛快快的辣，辣中著鮮，鮮中著麻，不刺激，咽下以後裡隻剩下回味無窮的鮮味和香。

這可真是奇了，他默默地拿起發誓不吃的大白饅頭，往碗底裹了一圈，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。

翌日，一行人正式上路。

連六護送太子跟行軍一樣，早就規劃好了路線，什麼時候停，什麼時候行都是計劃好了的，這樣比起他們來時匆忙趕路更省力，但也更費時間。

一行人走走停停，還未走出多久，就遇到了件麻煩事兒。

其實就是件小事兒，無非是有上京的員兒想與他們同行。

攔了連六，說明了自己的來意。反正也不是行軍，連六覺得幫一把也是正常。

但太子這邊先有了意見，他們不是吃喝玩樂遊歷來的，大家都趕著進京呢，這位滴滴的大小姐能得住嗎？

那邊的回答自然是“得住”。

既然如此，大家也就都沒意見了。

可誰知這位小姐不好好在馬車上待著，每日都要出來晃上一圈，尤其是在驛站歇息時，總會過來行禮道謝，眼神老往謝珣上瞟。

說來也心酸，看上的不是裡麵最有權的太子，不是最有錢的關映，而是最俊的謝珣。

對了，當初薑大要死要活也要嫁給謝珣，不就是慕他的出塵風姿嗎？

大家一邊蘸著醬，一邊默默流淚。

謝珣是這一群人中最敏[gǎn]的，對此的小作十分膈應。然而東宮眾人卻覺得謝珣反應太大，不就是有子示好嗎？視而不見就行了。

但謝珣很難視而不見。當他夜晚躺下，出薑舒窈的書信準備回味兒時，房門被敲響了；當大家路上歇腳時，他出薑舒窈的書信準備回味兒時，又過來攀談了；當夜晚就地歇息時，他靠在馬車上，看著明月思念媳婦兒時，又過來偶遇了……

謝珣煩不勝煩，對示以冷臉，但毫不氣餒。

謝珣終於對說了重話：“小姐請自重，我家中已有妻室。”

這話一說，那位小姐馬上就哭出了聲，除了帶的丫鬟，這隊伍裡全是男人，一聽人哭，一個個都不敢吱聲了，不斷把目往謝珣上掃。

甚至有那種憐香惜玉的兵士還會私下嘀咕謝珣，說他假正經或是家中有悍婦。

行路兩日，連六和謝珣說過幾回話，不，但他管不住自己的，叼著草過來幸災樂禍道：“有時候，多一樁風流趣事是談。”

謝珣冷笑一聲。他看著東宮眾人如避蛇蠍避著那位小姐，無人敢上前幫他抵擋時，終於決定拿出殺手鑭了。

是夜，謝珣打開木匣子，拿出熏。

皎潔的月照亮他清雋的眉目，他勾起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，本就清冷的五愈發冷素。

想要解決惡狼，就得放出一群惡狼。

翌日晌午，一行人在道上歇息吃午食，大家和前幾日一樣，用瓦罐將水燒開蒸幹饃蘸醬吃。

眼看著那位小姐又要厚過來攀談了，謝珣手了。

他按照薑舒窈的書信上所寫的，將早就切好的臘扔進瓦罐鍋裡，瓦罐鍋底滾燙，不一會兒就聽到滋啦滋啦油脂迸濺的聲音。

熏外層紫黑幹燥，裡確是深紅的，帶有熏食獨有的炭香味，一瓦罐，立馬嗆出了香氣。

謝珣用筷子在瓦罐裡撥弄兩下，給熏翻麵，這時候香氣更加濃鬱了，白的部分熱逐漸轉化為明，晶亮油潤，似一層彈亮的玉，滋滋地往外冒著鹹香的油水。

薑舒窈信中說將這熏理得細致，無論是幹煎，還是用大蔥熗，或者是配著竹筍、青菜炒製，甚至直接用水煮麵都是味的。

因害怕哭哭啼啼的人而離謝珣很遠的東宮眾人這個想起了何為“義氣”。這富濃鬱的鹹鮮香味一下子就讓們想到了同樣味的小吃街，然後就想到了薑舒窈。兄弟之間有福共有難躲開，但謝珣不一樣，他是簡簡單單的兄弟嗎？他是薑舒窈的夫君！

有鶯鶯燕燕撲到謝珣麵前，他們還秉著他親前的習慣，有多遠躲多遠以防被殃及池魚，但現在他們清醒了。謝珣親了，妻子是薑舒窈，有鶯鶯燕燕撲上來他們卻躲開了，這對得起薑舒窈嗎？義氣而在？

於是他們浩浩地走到謝珣邊，誠懇地認錯。

謝珣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冷笑：“不必抱歉，你們何錯之有？畢竟曾經我也連累過你們，鑽進了別人給我設的圈套，差點娶了設計之人。”

眾人臉皮臊得慌。

謝珣將瓦罐從火堆上拿走，放在泥地上，然後拿起被蒸了的饃，往裡麵夾了幾篇熏。

熏煎製過後微微小，膘部分顯得薄了許多，而而不柴的瘦部分裹上了瑩亮的油水，邊角部分水汽被油煎走，帶著微微的焦脆。

謝珣在一群人的目注視下，將自製熏夾饃放口中。

咀嚼的第一口，一鹹鮮味就迅速沖占了口腔各。醃製熏烤過後的熏完全沒有了的那膩，油水變得又香又醇，鹹味被饃沖淡，隻剩復雜的鮮味。

有花椒、桂皮、丁香，砂仁等大料的復雜藥香，也有甜麵醬、黑麵醬等醬料的醬香味，還有熏製時果木的果香味，以炭烤味打頭，以無窮的鮮結束，多日的疲憊都在這口而不膩、油香鮮鹹的熏中散盡。

即使瓦罐已經拿離了火堆，但是那濃鬱霸道的鹹鮮油氣仍然縈繞在附近上空，勾得就地歇息的兵士們不斷吸氣。

“真香。”

“怎麼會那麼香？不像單純的味兒。”

“是咱們沒見識吧，老大肯定吃過這種。”

連六啃著自己的幹饃，越啃越沒勁兒，聽到他們的討論更覺得中無味，往遠挪了一些，遠離這人的香氣。

可風將這香氣四吹開，走哪都躲不開，連在馬車裡梳妝打扮的小姐也開了車簾，吸著鼻子聞是哪兒來的香氣。

連六看看自己手裡的幹饃，歎了口氣，默默地結束今日的午食。

謝珣毫不留，將瓦罐裡的熏片吃得隻剩下兩三片，有人端來茶盞，他飲下一口，渾都舒展了。

他掏出信紙，指著一行字念道：“若是趕路中途歇息，路邊有野菜，也可擇點兒同熏一同炒。”

謝珣能不計前嫌真是太好了，一群人連忙進林子裡找野菜，用泉水洗淨後返回，在謝珣的指揮下，將野菜放瓦罐裡。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

野菜生生的，又粘著清冽甘甜的泉水，往瓦罐裡一放，頓時出清香的水汽來。熏的油被煎化了，在瓦罐底部留了厚厚一層，油熱以後，與野菜撞，頓時發出辟裡啪啦的響聲。

野菜被油煎了，溢出的水與熏的油水混合在一起，散發著無比人的香氣。野菜了之後將瓦罐拿下來，可見裡麵泛著一層亮的油水，野菜的湯與熏本的油混合在一起，完融合了清香甘甜與鹹鮮醇厚。

挑出一野菜，綠油油的野菜裹著亮油潤的澤，放口中，清脆爽口，油香四溢。熏的味道如此霸道，將本濃鬱的熏香味與鹹味滲到了野菜裡，不需任何調味品就能讓野菜可口人。

眾人一哄而上搶完野菜後，瓦罐底部還留有湯。

他們對視一眼，有人將幹饃掰開，放進去泡一泡。野菜放的多，多餘的油分早已吸進了野菜裡，留下的湯更多是野菜的清新蔬菜，熏也被這湯煮煮，放幹饃後，幹饃吸飽水變變漲，既有熏的醇厚鮮香，又有野菜的甘甜清爽，還有幹饃泡變暖後的淡淡麵香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