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著,順手拿起角,將這青花碗裏裏外外了一圈,這才遞給江洲。
瞧著對方那隨意且無所謂的模樣,江洲接過來的時候都覺得沉甸甸的,心都跟著輕輕突了突。
兩千萬吶。
江洲接過來,仔仔細細的盯著這碗看了看。
一切都和自己上輩子見到的花紋一模一樣。㊣ωWW.メ伍2⓪メS.С○м҈
他按捺住激的心,又朝著碗底看去,果然,一道細小的裂紋出現在他的眼裏。
看到這裂紋的一剎那,江洲就能夠肯定了,這碗,絕對是上輩子自己看見的那個青花大碗!
是清三代的製品,翻過來,果然能夠瞧見八個清雋的古字——“大清乾隆,年製珍寶”。
也是幽藍的字,十分漂亮。
“這碗是你們自己的嗎?”
江洲沒忍住,看向三伢子開口問道:“是一套還是一個?”
“不知道啊,祖祖輩輩留下來的,往前幾十年,遭了嚴打,家裏該扔的都扔了,就剩下這一個吃飯的碗,我娘瞅著蠻大,就給我和我爹天天帶飯吃了。”
文化浩劫,多文毀於一旦。
能夠留存下來的都是僥幸,這也造了後世文玩界價格一路飄高的原因。
“咋滴,你喜歡吶?”
三伢子瞧著江洲這不釋手的模樣,當下道:“你們這些人真奇怪,這東西有啥好的?總有人問我賣不賣,天天上我家門口堵著呢!”
江洲一頓,又細細問了幾,這才明白。
實際上,這年頭開始收購這些老件的人逐漸多了起來。
而更多的是一些國外的人。
找幾個常年走在京都這塊轉悠的街溜子,有事兒沒事兒就去人家門口敲敲門,問問有沒有一些不要的老破玩意兒賣。
常常一些好東西,一塊兩塊就打發了。
三伢子經常去京都賣菜,而且都是帶著手裏這一個青花大碗,早就被一些人瞧上了。
那些人又想著自己將錢放進兜裏,畢竟也是要轉手給那些外國佬,錢得越低,自個兒就越是能掙差價。
於是這半個月來,經常好幾個人堵在門口,就想著能說三伢子賣碗。
然而這價格給得十分離譜。
一塊兩塊,加錢都是一兩的加。
三伢子從小吃到大這碗,當下也就一直不肯賣。
“天天上門,煩都煩死,一群街溜子,以前老子賣菜的時候,他們追著我屁後麵要保護費,這會兒要買我的碗了,天天說些不中聽的。”
他嗤了一聲,一臉不屑。
“不差那幾個錢!老子就是不樂意賣!”
江洲沉默了片刻,沒再說話。
過了一會兒,他忽然道:“萬一他們用用搶的呢?”
這一下,換三伢子不吭聲了。
他拉著籮筐,臉上有些難看。
實際上,他沒說的是,這些天幾個街溜子找得越來越頻繁,言語間甚至有些威脅的意思了。
他心裏頭明白,這些人就像是那惡臭的蒼蠅,要是不給,就算是用,用搶,估計這碗也保不住。
“不然這樣,你開個價,這碗賣給我,不?價格多你自己開。”
江洲的聲音十分合時宜的響了起來。
他心裏頭明白,自己這話這會兒說出來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。
但是,他這說的也是實話。
被人盯上,沒能力守護,到最後也隻會為燙手山芋。
有句話做,匹夫無罪懷璧其罪。
要是這青花碗沒有被發現也就算了,如今被發現,那些人怎麽可能放過他?
“你這人,還真有啥說啥。”
三伢子半晌才嘟囔了幾聲。
他活到中年,心裏頭也清楚,這碗估計是個好東西,不然也不會這麽多人要。
不過他的眼注定到這裏。
不肯賣的原因就兩個,一來是那些人曾經欺負過他,他就是不樂意賣。
二來就是價錢的問題。
有錢能使鬼推磨,這話不是說說的。
要是價錢給的夠,再不舍得也舍得了。
“十塊錢,嘛?”
三伢子吞吞吐吐的瞧了一眼江洲,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。
十塊錢,對於他們這些賣菜翁來說,那可真的是足足賣上半個多月才能掙來的錢了。
如今這人瞧著親切,又給自己爹讓了座,三伢子開口喊十塊錢,總覺得有些坑人家。
江洲:“……”
“。”
他這一點猶豫和遲疑,卻給了三伢子誤會,他更加自責。
指定是價格要貴了!
他正猶豫著,想著要不要降低點價格,就見江洲答應了。
江洲也不含糊,手從口袋裏出了一張大團結,四下瞧著沒人盯著自己,之後就將錢塞給了他。
瞧見居然真的是十塊錢,三伢子又張又驚訝。
他趕攥錢,又將布袋子將那青花大碗包好,遞給了江洲。
車上人人,也有人發現江洲買了個碗,不過易喊價都是特意低了聲音的,就沒有人聽見。
一個碗,能值多錢?
江洲小心翼翼的將碗拿了過來,抱在懷裏,直到半小時後,三伢子和他爹才下了車。
趁著茫茫夜,江洲探頭朝著外麵看了看,發現是一個極其偏僻的小村莊。
回到座位上,江洲將箱子繼續踩在腳底下,之後又抱著碗,認認真真坐車。
夜深沉,車子上不乘客都發出了輕微的鼾聲。
班車走走停停,一路上都是各個村子路口下車的。
江洲原本就不敢睡,這會兒懷裏抱著價值兩千多萬的青花碗,他更加打起十二分神勁兒。
十二點半。
班車終於駛了廊坊汽車站。
上輩子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改天換地,在這座號稱——“火車拉來的城市”的地方,不管是輕重工業都已經極其發達。
但是在八十年代初,八三年的時候,這裏火車甚至都還沒開通,隻能夠靠著汽車來往運輸。
車子駛車站,司機開了門。
江洲四看了一眼,發現到廊坊的一共就七八個。
他下了車,也幸好車站是有燈的,而且也有二十四小時都開的招待所。
江洲趕拿著自己的份證明,走出車站,在一旁的廊坊車站招待所,開了一間房間。
直到關上門,反鎖,江洲才算是徹底鬆了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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