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渾的力無釋放,眼前都是那些粘膩膩的畫麵,糊得人心裏難,隻得在天未亮時練武,宣泄煩躁。
隨後便聽到了夢囈,趕忙翻進了的屋子,嚇得出了一汗。
一冷一熱折騰了一宿,再強壯的子骨也吃不消。
這事真不怪他,真的。
這麽想著,意識隨著未說出口的怨念一起掉進了夢鄉。
等他睡,門板被輕輕敲響。
唐時語躡手躡腳走到門邊,將門拉開一道。
“姑娘,您還沒用膳呢。”蕓香低了聲音,抬手指了指天。
午時已過,連早膳都沒吃。
回頭又了床榻的方向,點點頭,“去小廚房準備吧,我過會就去。”
蕓香離開,又慢步輕聲地回了室,為他換了個新的帕子,這才起離開。
午膳過後,唐母把唐時語和唐祈沅了過去。
唐母已經得知了顧辭淵生病的消息,關懷地問了幾句,很快切正題。
“還有幾日便是明王妃的生辰宴,這次宴會算是你回京以來第一次正式的出現在各世家麵前,你如今也不小了,到時想必有不夫人會關注你,莫要害怕,坦然麵對就是。”唐母擔心兒頭一回應對這樣大的場麵,會手足無措。
可惜麵前的唐時語不是那個才剛剛回京,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。不過說會有很多人關注,是不是太誇張了?
沒放在心上,隨意笑了笑,“母親放心,兒知道怎麽做。”
大不了問候完王妃,尋個僻靜的地方躲清閑就是。
唐母一眼便看出了的小心思,意味深長地看著,“到時候就怕你想躲也躲不開。”
唐時語生了一張溫順可人的臉,偏偏那雙絕的眼睛讓多了幾分明豔、張揚。
兩種覺湊在一起,非但不突兀,反而更加吸引人。
這張臉就注定低調不起來,更何況有這個郡主母親在,就算不為焦點,也不會是個背景板。
上回的詩會隻是小眾範圍的聚會,去的隻有各世家的年輕人,但明王妃的生辰宴卻不同,主角可是他們的母親。
這京城中適齡的姑娘不多,但公子卻有不,狼多,不是吹,自家兒也是極為優秀,不論是家世還是外貌都是頂好的,再加上出眾的才華和淡然的氣度,就算比之公主也毫不遜了。
唐母得意地想著,眼睛瞟了瞟正低頭喝茶的兒。
看這舉手投足,每樣規矩都做得極其到位,比首輔家的姑娘都強。
就是……除了子有些冷淡,人沒什麽上進心,再無其他的缺點了。
但這也不缺點,這不爭不搶,平和從容。
唐母觀察完兒,滿意地點點頭。又囑咐了唐祈沅一些話,無非就是“莫要太冷淡,顯得與旁人格格不”,“凡事莫要太計較,莫要多管閑事”諸如此類的老生常談。
唐時語在一旁聽著,思緒飄到了上一世。
那會唐祈沅還未被人陷害致死,他的名聲也還未被詆毀,依舊是京城裏最人推崇的翩翩公子。
某次宴會上,一個世家的紈絝喝多了酒,不小心把就灑在了唐祈沅的上,那天唐祈沅大概是心好,拉著那個紈絝講了一個時辰的經,最後還是人家父母連連道歉,才把兒子解救出來。
還有一次,一個心儀唐祈沅的姑娘和他在太學院中偶遇,他一直沉浸在先生所作的詩文中,竟對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走到他麵前向他表白的姑娘視而不見,直直地肩而過。
太學院是京城中貴族公子姑娘們上學的地方,男學生同堂上課,屋子中間用屏風遮擋,能去那裏學習的都是家世了得的宦子,大家的門第都不低,若要穎而出,個人才能是否出眾就尤為重要。
唐祈沅是先生眼中的香餑餑,自然也是姑娘們仰慕的對象。
唐時語上輩子沒去過太學院上課,卻也知道有許多姑娘暗盯著兄長。
奈何此人兩耳不聞窗外事,人還木得可以,對各種暗示都一無所察,這才得人家姑娘當麵明示,結果還落了個被忽略的下場。
唐時語作為他的妹妹,自然是知道兄長並非有意,而是當真沒看到人。兄長哪裏都好,就是在人世故上麵從不願意花什麽心思,也不在乎旁人對他的評價,這點他們兄妹二人一脈相承,都繼承了靜寧郡主的豁達脾。
可惜,懂,人家姑娘卻不能接。
那姑娘的芳心碎了一地,很快棄暗投明,接了家裏安排的門當戶對的姻緣,後來日子也過的好。
再瞧自家兄長,即將弱冠,不要說心上人,他邊半個子的影兒都瞧不見,也不知兄長究竟喜不喜歡子……別再是……
唐祈沅側眸看過來,神很淡,眼裏什麽緒都沒有。
訕笑兩聲,掐斷了危險的想法。
顧辭淵昏昏沉沉睡到了黃昏。
再睜眼,恍若隔世。
他的頭劇烈地疼著,腦袋裏好似有千萬個小人在吵鬧,吵得人心煩。
“唔……”他悶哼出聲,捂著發疼的頭。
“你醒啦。”
突然出現的聲嚇了他一跳,他抬頭看去,端著湯藥,就要走到近前。
“阿語?”他心中一喜,掀開被子打算下床。
輕聲嗬斥:“回去!”
“哦……”顧辭淵又乖乖地躺了回去,靠在床榻上,眼睜睜看著越走越近。
把碗遞到他眼前,“把藥喝了。”
顧辭淵看了看碗,看了看,突然咧一笑,“你喂我!”
“……”
唐時語淡淡睨著他。
“我手,無力,萬一打翻了可如何是好?”年無懼威脅的眼神,彎了角,“所以,姐姐喂我吧!”
唐時語深呼吸,緩緩吐氣。
四目相對,互不相讓。片刻後,終於
“好。”
端著碗坐在床邊,白瓷勺攪了攪湯藥,舀了一勺,送到他邊。
顧辭淵雙目炯炯地看著,張開,吞掉了送到邊的藥。
唐時語頂著灼人的視線,努力穩著手臂不抖。
他的眼神帶著火似的,險些將的臉燒出個窟窿。
自始至終,他喝藥的時候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,目的侵略十足,存在極強,唐時語忽然想起自己被當作食咬了一口的事。
抬眸,對上年的眼睛,那段回憶又冒了出來。
唐時語有種覺,若是彼時他睜開眼,眼神一定一如此時。
“你在想什麽?”他問。
收回視線,“沒什麽。”
喂完了藥,唐時語將空碗放到了桌上,又給他換了個新的涼帕。
沒過一會,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,是蕓香將晚膳送了過來。
顧辭淵在病著,不能吃油膩不好消化的,小廚房做了些糯的白粥,還有幾碟清淡的小菜,還有唐時語每日都要隨著三餐食用的藥膳。
往日這些都是顧辭淵負責,今日他病了,蕓香就肩負起這個重擔,好在辦事牢靠,膳房的人沒了顧辭淵冰冷的目在一旁虎視眈眈,做起飯來更加麻利順手,今日竟是早於往常半個時辰端菜上來。
“現在自己能吃嗎?”唐時語居高臨下瞥了他一眼。
顧辭淵心虛地了鼻子,“能了。”
若是還纏著喂,定是要先照顧好他,再吃自己的飯,到時候飯菜早就該涼了,他怎能忍心食用冷飯呢。
二人安靜地用完了膳,飯盤撤了下去,天也暗了下來,蕓香點燃了燭燈,又低聲問主子:“您何時回房?我在外麵守著。”
姐弟不是親姐弟,即便是親的,天已晚,再多留下去也不太合適。
“無妨,等他睡了我便回,你先回去等我吧,也沒幾步路。”
顧辭淵的住相對僻靜,他不喜歡旁人打擾,更不喜歡總有人守在門外,這些們都是知道的。
雖然不合規矩,但是唐時語縱著他,旁人也無話可說。
夜漸濃,院中偶有微風刮過,但風力太輕,連一片桃花瓣都吹不走。
唐時語打發走了蕓香,關上門,又回到了榻邊。
屋屋外一樣的寂靜,卻讓人覺格外安逸舒適。
唐時語坐在床邊,眼睛盯著地上的某點正出神,突然又了脖子。
顧辭淵:“……”
他隻是生病,並沒有失憶,自然記得曾經做過什麽。
他很心虛,對於生病這件事,也沒有過經驗,不知道自己會如此“膽大包天”,神誌不清時自製力幾乎為零。
年難得地漲紅了臉,輕輕咳嗽了一聲,手也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脖子。
他小心翼翼地瞟著阿語的脖頸,看一下,又很快收回視線,掩耳盜鈴般地了別,天,地,最後又再度把視線粘了回去。
他變換著角度,一再地試探,終於瞧見了那個淡淡的齒痕。
顧辭淵:“……”
臉更熱了。
“阿語……我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說這話時,他自己都沒什麽底氣。
唐時語卻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,沒有再說什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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