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過了一日，駐紮在京都郊外的北羌大軍，依然沒有靜。

而皇宮這邊，繼位大典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。

今日是新帝帝後同時繼位的大日子，也是先皇趙衍下葬的日子。

淰兒等人皆沐浴更，隨棺槨前行，去京都城北的皇帝專屬的墓地。

還好這皇帝墓地在京都之，否則，在北羌大軍齊齊圍堵的況下，這皇帝怕是連下葬，都是奢。

十裏白緞，及目去，皆是素白一片。上至新帝，下至百姓，皆是素白孝服加。

漫天冥紙紛飛，竟像下雪般。

本來已經回暖的帝都，近日也突然變了天，天氣出奇的冷，縱然穿著厚厚的棉服，絨領高立，也仍是覺得徹骨寒涼。

一群人浩浩地來到皇帝墓地，卻不急著下葬土，隻因要等新帝繼位後，帶眾臣前來。

北風呼嘯，吹得人的角墨發，在空中狂舞。

宇黎和雲痕，幾乎是默契般的，都上前一步，用自己的，替淰兒遮住些許寒風肆。

淰兒此刻也無心去在意那麽許多，目悠遠地著皇帝的棺槨，也不知在想什麽。

“淰兒，父皇臨走前，可曾有什麽話留下？”趙岱的聲音在淰兒側響起，微一側，果見是他。

“父皇希，你與二皇兄能盡心輔佐新帝，另外，也希三位皇兄，好好就一番偉業！”

趙岱點點頭，“安葬母妃之時，曾發現書一封，也是與父皇同一個意思。”

頓了頓，眼神看向前方，淰兒視線所落之，“以前是因為母妃弱，如今盛京憂外患，我也不能再逃避什麽。”

淰兒點點頭，如此甚好！

卻見趙岱突然轉了個話題，看著開口。

“有消息稱，葉城一月由你這位公主，親自披甲上陣，破敵不，曾一度對北羌有所震懾，這點，倒是讓皇兄自愧弗如！”

淰兒卻沒料到他會知道這些，稍稍有些驚訝，不過也隻是須臾。

“戰場鐵，淰兒自也是親眼見過，但自問還做不到思慮萬全。當日留守葉城的如果是四皇兄你，恐怕做的會比淰兒好很多！”

想起葉城，曾經廝殺過的戰場，總覺有一肅穆縈繞心頭。

趙岱點了點頭，不再開口，於是乎這裏瞬間，又安靜下來。

等待的時間，總是顯得尤其的漫長，一群人都開始有些焦躁不安起來，但新帝帝後卻仍無半點蹤跡。

“莫不是，出了什麽意外，帝後怎麽還沒來，再等就要錯過時辰了。”

開口的是專門負責皇家祭祀的儀典工郎武尚，在眾大臣之中，也就隻有他，可以免了今日對新帝的朝見。

他一開口，一旁的趙霆也是有些擔憂，眉頭微蹙。

“皇兄一向穩重，又逢父皇殮這樣的大事，決計不可能遲到。此番，怕是遇到什麽麻煩了。”

此話一出，他的母妃舒妃立刻就著急起來，“那可如何是好？”

天生嗓門大，這樣一喊，讓在場之人皆有些躁，趙霆見狀，急忙上前去阻止繼續說話。

這邊，幾乎是異口同聲的，宇黎和雲痕同時開了口，“看來，是北羌那邊有所作了。”

“何以見得？”趙霆依舊疑。

如今，北羌帶兵守在京都城外，最容易猜到的必然是北羌，可他看宇黎和雲痕，似乎是很確定的樣子。

不待二人回答，趙岱便直接接過了他的話。

“先帝駕崩，新帝即位，朝政不穩，百姓不安，乃是下手的好時機，何況今日，繼位大典與殮儀式同時進行，兩方勢力分散，可謂是他北羌趁機而的天賜良機。”

趙岱這一番分析徹清晰，宇黎和雲痕不由得向他投了個讚賞的眼神。

如此看來，這個一向散淡悠閑的四皇子，過去的確是深藏不。

淰兒在一旁聽著，心中了悟，“如此看來，三位兄長早有對策？”

看他們淡定的樣子，淰兒也可猜到幾分了。

三人倒也沒有瞞，齊齊點了點頭。

雲痕上前一步，看向淰兒時難免有幾分歉然，“我們雖有安排，但新帝是決計趕不過來了，如此，恐怕也失禮於先帝。”

淰兒本就是識大之人，又怎會在意這些細節，當即擺了擺手。

“規矩本就是人定的，隻要天下太平，父皇在天之靈便也安息了。何況，”

目瞥了瞥趙霆，“這裏有我和二皇兄持，還有舒妃娘娘和蘭妃娘娘，也算是皇親齊聚，不算太過失禮。三位兄長，放心地去吧。”

都如此說了，三人也不再多耽擱，畢竟時辰不早了。

最後，由涵魄和青桑帶領幾十名暗衛，以及剛從白荻手裏接過的兩千軍守衛，這殮儀式照常進行下去。

京都城樓上。

宇黎雲痕趙岱三人攜手，並肩作戰，無疑是士氣大震。可他們卻覺得這場仗打得有些奇怪。

看北羌進攻的架勢，似隻是佯攻，盛京士兵沒怎麽還擊，那北羌軍隊立刻潰敗之勢，節節敗退。

也就是說，盛京在幾乎沒有傷亡的況下，就讓北羌大軍從城牆下，退回了他們的大本營。

“宇黎，你常年在外征戰，對北羌此番的做法，有何看法？”趙岱看了看四周的況，衝宇黎開了口。

宇黎略作深思，“依我之見，有兩個可能。一個是他們想先用自我犧牲之法，讓我軍先獲得大勝，在趁我方鬆懈之時，攻於不備。”

趙岱點點頭，的確有這個可能，“那另一個可能是？”

“北羌部出現了問題，導致軍隊散列。”幾乎是在趙岱話落的瞬間，宇黎就將這個可能說了出來。

“那依你們之見，哪種可能更大？”他稍作思考，又將問題先拋給了宇黎和雲痕。

雲痕在一邊，本就一直未曾做聲，聽趙岱問話，他不得不說出自己的見解。

“大穆吉爾素來野心，治下使用的皆是雷霆手段，若說北羌變，我總覺得可能不大。”

他說了，宇黎便沒再開口，任憑趙岱自己定奪。

趙岱看兩人一眼，目投向了那邊依稀可見的北羌大帳。

“大穆吉爾為人明，但偏偏自負，這些都不是重點，但關鍵他重視緣親，這便是他最致命的弱點。”

話落，回頭，看向倍顯詫異的宇黎和雲痕。

當初，為了一個淰兒，大穆吉爾甚至都將大穆吉斯於府上了，還說顧念緣親嗎？

反而是大穆吉斯，一直在為他這個皇兄籌謀。

“我知道你們疑，但有的人往往不是三言兩語看得的。當初淰兒中了蕞琰之毒臥榻，大穆吉爾每日都去請見，皆由我一一應對，那時，我對他這個人倒也看了幾分。”

宇黎稍作思考，“四皇子之意是，我們真正該忌憚的，其實是大穆吉斯？”

他不笨，自然聽得出趙岱的言下之意，況且，他也曾懷疑過這個大穆吉斯。隻是後來一些事耽誤了，沒能好好查查這個人。

雲痕了悟的點點頭，三人當下達共識，決定分頭行。

北羌軍營。

“究竟是怎麽回事，怎麽會這樣？”不待走近主帥營帳，遠遠地就可以聽見這麽一聲厲喝。

接著，有人求饒的聲音，伴隨著桌椅倒地的聲音齊齊傳來。

這樣的靜，連門口守衛的四名士兵，也不由得了子。

“皇兄息怒！”這是大穆吉斯的聲音，然後，便有一士兵來滾帶爬地衝出來。

顧夏趕側了側子，否則恐怕就要與那士兵撞個正著。

清楚裏麵大穆吉爾的怒氣，所以也沒有貿貿然進去，隻是揮退了那四名士兵，自己悄悄靠近營帳幾許，聽著裏麵的對話。

“這麽好的機會，派出去的一萬大軍就這樣全軍覆沒了，可敵方連滴都沒見著！”大穆吉爾一提及這個，由不得他不生氣。

顧夏心裏一怔，一萬大軍當真就輕易全軍覆沒了？這還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吧。

“吉爾可汗息怒，我方此番大敗，無疑是因為對方士氣太高，隻要我們也能想方設法提高士氣，那必然事半功倍。”

這個聲音略顯蒼老，應該是左丞相的聲音。

大穆吉爾微一沉，“那不知，丞相可有良方，助我軍提高士氣？”

左丞相歎了口氣，久久沒有做聲，應該是沒有什麽辦法。

這時，卻是大穆吉斯開了口，“皇兄，臣弟到是有個主意，隻是不知皇兄能否同意了？”

他問的明顯有些小心翼翼，似乎要說的是什麽大不敬的話。

顧夏在外邊聽著，覺不安，不由得連氣息都是一斂。

“什麽主意，你但說無妨！”大穆吉爾倒也幹脆。

大穆吉斯還是遲疑了一下，這才說了出來，“駕親征！”

本來這樣的事在北羌，大穆吉爾也做過不了。但此番的對手可是宇黎，以及京都數一數二的皇家護衛軍，勝算不大，所以他提出這個才顯得有些猶豫。

“駕親征？”顧夏心裏一滯，裏不自覺地就將這四個字喊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