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閉上了眼睛。

陸州沉聲道：“想死容易，說出冥心的下落。”

溫如卿搖了搖頭，表變得麻木，說道：“過去的，都讓它們過去吧……冥心對我有恩，我不能對不起他。”

“老夫對你無恩？”陸州質問道。

噼裡啪啦。

星元古陣裡的符印相互撞了起來，響聲刺耳。

溫如卿出淡淡的笑容，指了指那些撞出華的符印道：“您看那些符印像不像夜空裡的星星？有人說，每當有星辰隕落，便意味著有人死去……”

“您看，漫天的星辰都在墜落。”

陸州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，只是漠然地看著他。

溫如卿眼神堅定了起來說道：“您賜我的東西，我……全都還給您。”

他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，朝著自己的丹田氣海打了過去，噗——

丹田氣海輕易地裂開，無盡的元氣汩汩而出，流星元古陣裡。

“嗯？”

陸州依舊保持著冷漠的表，看著溫如卿。

溫如卿說道：“太玄劍，還給你了。”

“這一修爲，還給你！”

大量的元氣涌古陣中，迴歸天地間。

溫如卿的丹田氣海迅速乾癟了起來。

陸州沒有阻擋。

而是在一旁平靜地看著。

在這長久的歲月長河之中，他目睹過太多太多的生死悲歡。很多緒早已淹沒在無數跌宕起伏的人生裡，變得像是石頭一樣堅，像寒鐵一樣冰冷。

如果說還有什麼能讓他的緒起一波瀾，那就是他始終記得自己的來，以及那些第一眼看到並親手教導長大的混賬徒弟們。

呼——

狂風不斷地在空中肆。

元氣風暴子圍繞聖殿，吸引了聖域中的修行者觀看。

不明真相的修行者們，並不知道聖殿發生了什麼事，依然不敢靠近半步。

上百名聖殿士，迅速趕來。

將聖殿團團圍住。

他們一個個托起星盤，照耀天際。

有青，有金，有紅……

圍了巨大的圓圈，就像一環套著一環的花環，異常絢爛奪目。

元氣風暴使得那些聖殿士不敢靠近，只能在外圍，疑不解地看著聖殿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
“快去稟報關至尊！”

“是！”

一道流星劃破長空，飛向遠空。

剩下的聖殿士不敢大意，等待著元氣風暴的結束。

風暴漸漸止息。

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，上百名聖殿士目垂落，看到了負手而立，眼神冷漠的陸州，以及滿是，丹田氣海乾癟的溫如卿。

衆人大驚失。

“何人如此大膽，敢在聖殿鬧事？”

他們上逞強，可心裡十分清楚，能在大帝的聖殿門前，重創溫至尊的又豈會是泛泛之輩？

聖殿士保持著高度警惕，卻無一人敢靠近。

他們將手中的星盤，悉數對準了那名陌生人。

陸州始終看著溫如卿……沒有理會這些聖殿士，只是沉聲警告：“這裡不關你們的事，老夫今日不想大開殺戒，在老夫沒有怒之前，滾。”

上百名聖殿士凌空後退了十多米，到了陸州上的危險氣息。

聖殿士也只能後退，要說離開，那是明顯職。

“這裡是聖殿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！”有人朗聲質問。

溫如卿這時擡起了手掌……那手上沾滿了鮮，似乎是示意聖殿士不要說話。

“溫至尊？！”

溫如卿緩緩坐立起……修爲歸於天地之後，所剩下的許修爲難以支撐嚴重的傷勢，使之看起來極其孱弱，好不容易坐了起來，又差點倒下去。

他艱難地發出聲音：“不關你們的事……都，都給我滾！”

“溫至尊，這是爲何？”聖殿士們不理解。

“本至尊再說一遍，滾！”

聖殿士們十分不理解。

但不敢忤逆溫至尊的命令，只得同時躬：“是！”

上百名聖殿士離開了聖殿，在很遠的地方，停住，然後觀。

……

溫如卿轉過頭，迎上陸州的目，似乎得到了某種解，繼續道：“還有一樣東西，還給您……”

他從懷中取出一顆圓形的七彩狀的明珠，託在掌心上，道：“珠……”

當陸州看到那顆七彩明珠的時候，珠的信息似乎主從腦海裡蹦了出來。

溫如卿語氣平靜地道：“當年……您賜我珠……希我早日至尊，凝聚……可惜，可惜學生愚鈍，無論我怎麼使用，都無法利用珠，凝聚第九道……”

咳咳。

一口鮮吐了出來。

那珠卻依然明亮。

“還給您！”

他隨手一揮。

珠懸浮了起來。

飛到了陸州的前方。

陸州看向那顆珠，沉默了片刻，才說道：“你還得起嗎？”

溫如卿的表變得更加悽然。

他呵呵笑出聲來，眼淚溢出眼角，說道：“還不起……永遠都還不起。”

語調漸漸提高。

俗話說，生而不養，斷指可還，未生而養，百世難還……魔神之於溫如卿，是老師亦如“父”，傳其修爲，養其長。

拿什麼還？

就在這時，溫如卿雙腳猛踏地板。

同時吐出鮮，縱空中，道：“拿命還你！”

雙掌一疊，丹田氣海僅剩下的三分之一元氣瘋狂流空中。

星元古陣重新亮了起來。

漫天的符印從空中不斷搜刮力量，從溫如卿的上汲取著力量。

嗡——

法出現！

那青法，直達天際。

八道從上到下。

以溫如卿現在的能力，想要駕馭至尊級法，實在太過艱難。

在法出現的那一刻，他的五扭曲了起來，七竅出！

遠觀的聖殿士們，皆震驚地看著聖殿的方向，就是不敢靠近。

聖域中無數的修行者騰空而起，不再死守著聖域的規矩，想要一探究竟，掠空中觀看那座法。

“溫如卿的法！”

“聖殿四大至尊之一的溫如卿。這是怎麼了？”

太遠了，只能看到那法，而無法看到的況。

沒有其他法與之戰鬥，只是站立天地間。

溫如卿嘶吼一聲。

一道急劇小，朝著陸州前方的珠匯聚而去。

從何得來，便歸於何！

當第一道消失的時候，那法小了三千丈！

一三千丈！

接著第二道，第三道，第四道……迅速小，全部朝著那珠匯聚而去。

法的高度持續不斷地降低。

第七道，第八道全部消失的那一刻……法的蓮座發出一聲轟天巨響，蓮座竟突然四分五裂！！

轟！！

同時溫如卿的上發出一道道華，鮮，臟被華衝了出去！

“啊——”

聖域裡的修行者看到這一幕，全部驚呆了。

聖殿士們亦是呆立當場！

這意味著，聖殿四大至尊之一的溫如卿的法，當場毀滅，而不是降級那麼簡單，是徹徹底底的毀滅。

蓮座分裂之後，那法大幅度降低高度。

三千丈，一千張，五百丈……百丈……十丈……直至虛化，消散於天地之間。

漂浮在陸州前的珠，卻更加璀璨奪目。

陸州看著珠，眉頭微微一皺。

溫如卿從天上掉落了下來……

即將著地之時，陸州隨手一揮，將其控制。

他看到了溫如卿的表……沒有痛苦，沒有悲哀，甚至產生了一喜悅和釋然，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。

溫如卿看向陸州，艱難地說道：“還清了……”

星元古陣熄滅。

溫如卿閉上了眼睛。

一道符印落在了溫如卿的上。

砰！

溫如卿墜落在地……滿的，流出殷紅的鮮，侵染著銀白的地板。

順著隙，流啊流，流到了盡頭。

炙熱的落在了地板上，將鮮變得發紫發黑，結痂塊……

清風徐來，很快便將空氣裡的腥味吹散。

而溫如卿的，也逐漸變得冰冷。

整個過程，陸州都沒有移。

他始終保持著冷眼旁觀…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
也許是想起了曾經的太玄山，也許是想起了當年傳授其技藝的種種畫面，也想起了魔天閣時那幫徒弟的逆反之心，想起了他們迴歸時的模樣。

曾有一瞬間，陸州產生了自我懷疑。

到底，誰對誰錯？

往事已矣，如過眼雲煙。

該放下了。

過了許久，他才走到溫如卿的邊，平靜地道：“兩不相欠。”

他踏地而起，朝著聖殿之外掠去。

開啓了五六識，尋找冥心的下落。

可惜無論他怎麼應，都沒有知到強者的存在……偌大的聖殿，空空如也，一個人影也沒有。

他對遠的聖殿士不興趣。

也不想在這所謂“繁華”的聖域裡大開殺戒——再繁華的世界，在太虛崩塌之時，都將化爲殘渣廢墟，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。

直至他離開聖殿大約一刻鐘左右。

聖殿四大至尊之一的關九，姍姍來遲，出現在聖殿士的旁邊。

“拜見關至尊！”

“關至尊，不好了……溫至尊，他……”

關九擡起手，打斷了他的話。

他像是早已知曉一切似的。

他的神狀態並不太好。

看起來有些頹廢。

他看著聖殿的方向，深吸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任何人不得靠近。”

“是。”

說著，他朝著聖殿前掠去。

一眼便看到了滿地鮮，和躺在地上的溫如卿。

關九停了下來，有些難以接地道：“蠢啊，蠢啊……你是真的蠢啊……這麼做值得嗎？”

他落在了溫如卿的邊，單膝著地，一拳狠狠地在了地面上。

轟！

大理石地板再次皸裂……

“你跟我吵了三天，就是爲了這個？！爲什麼？”關九咬著牙，十分氣惱地道。

“你回答我！”

無論關九如何質問，溫如卿都只是一冰冷的，人世間的一切，都將與他毫無關係……

關九低著頭，就這樣注視著那。

日薄西山。

晚霞落下的線，與鮮凝結的黑痂融合，就像是墨融進了紅彤彤的火焰之中，刺眼又令人心悸。

過了許久許久。

關九才接現實，狠狠地吸了一口氣，才站了起來。

招了招手。

一名聖殿士從遠掠來，落在了他的邊。

關九收拾心，道：“將其厚葬。”

“關至尊！這事，不昭告聖殿上下嗎？”那聖殿士小心翼翼地道、

“此事不得宣揚……”關九冷漠地道。

“是。”

“醉禪走了，花正紅走了……溫如卿也走了。現如今只剩我一人。”關九重重嘆息一聲，又自言自語地道，“生前未能如願，死後……就不要再宣揚了。”

PS:三合一，晚上無了，要去南京看病，熬夜碼明後天的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