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一路疾馳。

中途換過幾匹馬，都是拿著康熙帝給的信找的沿途府鎮的親信臣子，終于在一天一夜后到達了皇城腳下。

九門提督是康熙帝的人。

胤禛拿著信找了他后，九門提督安排了十三阿哥過來見喬裝打扮的四阿哥，而后兩人急急進了宮直接面圣。

四阿哥人都已經在皇宮了，沿途親信臣子送的報方才到了康熙帝的手中。

康熙帝拿著手中三四封報，心里又是欣又是后怕。

欣的是，四阿哥果然不愧是他的兒子，一旦在重大事件前下了決定，便雷厲風行說干就干。不分日夜趕來，居然還能比送報的人跑得還快。

后怕的是，為尊貴的皇子，他居然一點也不在乎份，單槍匹馬就這麼回了京城，也不怕半途出事。

“胡鬧！”康熙帝看著風塵仆仆面憔悴的兒子，忍不住斥責：“你就不怕你半途出事？日夜兼程，片刻都不休息。你真當你的子是鐵打的？”

胤禛拱手躬：“皇阿瑪。兒臣當時沒想那麼多，只想到了江山社稷，只希皇阿瑪平平安安。”

他指著自己剛才寫下的那些名字：“這些探子藏匿于京城之中，天知道他們要行什麼惡事，做了什麼樣的打算。兒臣既是知道了噶爾臧圖謀不軌，便一心想的是皇阿瑪，只盼著皇阿瑪盡快收到這一份名單。皇阿瑪安然無恙，兒臣再累都值得。”

康熙帝氣道：“你就不能讓親信送消息回來？非得你親自來送？你也不想想自己什麼份！倘若你有事，朕會安心？這些探子又不是立刻會發作，必然要藏匿一段時間才出。你何必不顧安危急于一時？”

“旁人來送，兒臣不夠放心。”胤禛躬說著，語氣誠懇：“兒臣顧念皇阿瑪，片刻也不敢耽擱，跑死了兩匹馬方才急忙趕到了這兒，確保皇阿瑪可以第一時間收到消息。旁人送的話，必然不會像兒臣這般心急。兒臣不敢拿皇阿瑪的安危開玩笑，寧愿兒臣自己累一點，那也值得。”

聽了四阿哥這一番肺腑之言，再看四阿哥晝夜不眠的憔悴樣子，康熙帝終究是不忍心了。

這麼多兒子里頭，老四和老四媳婦兒最為心。

老四今日這樣不顧自己的安危而特意送信過來的做派，讓康熙帝不由得眼中閃著淚。

這就是他的兒子！

和他一樣，做事果決！

想當年噶爾丹數次來犯，他駕親征，終是把此人拿下，靠的就是這一分勇猛和果決！

康熙帝十分容，親自手把四阿哥扶了起來：“好孩子，你且休息一下。有什麼事兒我們細細詳說。”

四阿哥落座后，與康熙帝把這些日子一來的事一一道來，又把發現了的噶爾臧的事盡數告訴康熙帝。

帝王震怒。

他在屋里不住走著，卻也無法平息心中的那般怒火。

十三阿哥之前在旁邊一直靜靜聽著，這個時候看四阿哥把事差不多稟告完了，便好生與康熙帝商議：“皇阿瑪，兒臣看四哥已經累了，不如讓他休息一會兒？”

“哦對，老四去里頭歇會兒吧。”康熙帝指著里間屋子：“那邊有個貴妃榻，你可歇上一晚，明日天不亮趕啟程回去。”

他倒是不想那麼快就趕著疲累的兒子回去。

只是胤禛堅持如此。

因為胤禛這一步走的實在是險棋，不趕回去的話，很容易被噶爾臧發現問題。他擔心十四弟應付不了那個兇悍的漢子，必須要親自趕回去才行。

康熙帝知道他所言非虛，就讓他略作休息，明早趕啟程。

胤禛好生謝過了皇阿瑪后，卻話鋒一轉，輕聲說道：“……兒臣想回府一趟。”

“什麼？”康熙帝這次是又驚又怒了，忍不住呵斥：“時間迫，你若是回去一趟，豈不是徒增煩惱？”

胤禛笑了笑，輕聲說：“兒臣面見皇阿瑪，是父子親。兒子想回府看看，是擔憂四福晉。知道兒臣這一趟過去頗為艱險，必然日日憂心。兒子見一面，哪怕只有短短一炷香時間，那也是很滿足了。”

康熙帝知道這夫妻倆伉儷深。

見他如此，為父親的康熙帝也不好多說什麼了，只能擺擺手吩咐道：“老十三，你讓你四哥扮作你的家丁，嗯，用你的名義去找四福晉吧。”

說罷，康熙帝又有些生氣：“讓弟弟半夜去找自家媳婦兒，也不怕擾了兩邊的名聲！”

十三阿哥忙說：“皇阿瑪，兒臣可以派人盡快找兒臣的福晉，讓趕去四哥府邸門口等著，那樣就無礙了。”

康熙帝剛要點頭，胤禛卻笑著說道：“不必如此麻煩。”

原來四阿哥府邸后面有個小門，平時都是關著的，偶爾有急事才需要打開。

胤禛平時都會拿著小門的鑰匙以備不時之需，這次臨走前也順手帶著了。他進府后悄悄去找四福晉便可以，不用如此大干戈。

也正因為這樣，他才會提出來想要見一見四福晉的話。

康熙帝無奈至極：“那你自去吧。”

十三阿哥便用自家馬車送四阿哥到府邸后頭，又叮囑四阿哥：“丑時一刻我會過來接你。時間不等人，你有話和四嫂盡快說。”

胤禛應了一聲后便從小門鉆進了府邸。

珞佳凝這兩日一直睡不踏實。

也說不上來為什麼，總覺得胤禛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似的，讓頗為提心吊膽。

這天都已經躺下去了，結果翻來覆去睡不著，一閉上眼就心驚跳的說不上來什麼滋味。

誰知這個時候外頭忽然有輕微響。

守在廊檐下的翠鶯厲喝：“什麼人！”

珞佳凝忙側耳細聽。

結果外頭一陣輕聲低語后，便沒了聲響。

珞佳凝擔心地披了裳起，在門口的位置輕聲喊著：“翠鶯？翠鶯？可是有什麼事兒嗎？”

誰知門忽然了。

珞佳凝嚇了一跳趕忙退后，還把系統調了出來，打算用那一包袱的各種道去對付來人。

不料伴隨著一聲悉的輕笑，響起的卻是那個日思夜盼的悉聲音：“怎的？不歡迎我麼？”

胤禛這便從門旁轉了過來，出現在面前：“我讓翠鶯們幾個在院子門口守著了，等閑沒人能過來。”

珞佳凝愣了十幾秒才恍然回神：“……四爺？你怎麼來了？”

如果沒記錯的話，距離他回京應該還有一段時日才對。

而且，哪個正經回來的人會半夜闖空門，東西似的悄悄來自家臥室？

珞佳凝正快速思索著，胤禛已經抬手上了的眉梢眼角：“想你了，自然就回來了。”

他這般嚴肅穩重的人，說起話來便尤其要命。

珞佳凝忍不住臉紅了紅。

胤禛牽著的手和一起進了屋，這才把事大致說了出來。

聽了他這一番遭遇后，珞佳凝又驚喜又后怕，忍不住抬手拍他：“你既是回來了，趕走就是，或者在皇阿瑪那里歇息一下便走。何至于非要過來找我？”

胤禛手摟著，輕聲低語：“我心里歡喜，卻沒人可以傾訴。總想見一面和你說說這種歡喜，這樣才能冷靜面對后面的事。”

珞佳凝奇道：“你高興什麼？”

“原本我走這一步也是險招。但是不走這一步的話，有些位置我是夠不上的。”胤禛輕聲低喃，語氣有些沉重，又有些愉悅：“這一次十分順利，我見到了那些想見的人，包括九門提督，還給他們留了個好印象。又讓皇阿瑪知道我很靠得住，做事果決……走到今日這一步，我終于確定，我是有希的了。”

珞佳凝一開始還犯迷糊，聽到最后一個字，已經是心驚跳。

原來，他要和分的喜悅，竟然是這件事！

“我剛才在皇阿瑪那邊，看著皇阿瑪的神舉，便知道他十分欣賞我。”胤禛輕輕笑著：“可我沒人能訴說，便想找你來說。”

他忽然松開懷抱，凝視過來，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問：“今后我會盡力給你謀來那最高的位置，你可愿意陪我？”

珞佳凝嗓子發干，猶豫了片刻，點點頭。

胤禛笑了，又不敢放聲大笑，索對著自家妻子那紅潤潤的吻了下去。

一個多時辰后，他心滿意足地從自家臥房里出來，匆匆來到了小門。

十三阿哥提早等在了這里，一看到他出來，忙接了他到城門。九門提督早已等候在那邊，見狀忙讓人打開城門放行。

胤禛這便順利地離開了京城，一天后去到了蒙古，見到了著急等待他的十四阿哥。

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。

本來，珞佳凝覺得這事兒就這麼順利過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