豌豆黃,顧舒容自己都不會做。他是從哪裡看到,然後學會的?
「書上寫的。」顧亭遠答道。
顧舒容便問:「什麼書?菜譜?誰家的?怎會把菜譜給你看?」
一門手藝,那都是不傳之。弟弟若非拜人為師,怎會得人手藝傳授?
「阿遠,你最近沒有好好讀書!」顧舒容忽然嚴厲起來,「家裡的事不用你心,你以後不用買菜也不用做飯,什麼都不用你做,我沒問題——」
「姐姐。」顧亭遠停手,抬眼看向,「你和方晉若退婚吧。」
忽然轉變的話題,讓顧舒容一下子愣住:「什,什麼?」
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好端端的,怎麼說起這個?
「你和方晉若退婚吧。」顧亭遠重複一遍。
「為何?」只見弟弟眼裡著認真,不似玩笑,顧舒容的眉頭漸漸蹙起。上下打量他,疑地道:「你聽說了什麼?」
顧亭遠看著,緩緩搖頭:「正因為什麼也沒聽說,才如此。」
方晉若一別九年,連封信都沒捎回來過,空耗姐姐的年華,從十六歲等到二十五歲。
若他是死了,顧亭遠也就不說什麼了。但他沒死……
想到前世見到方晉若,他聽說姐姐已經過世,那副懊悔的模樣,心中一陣噁心。
不僅方晉若噁心,他自己也噁心。當時,方晉若知道消息,哭得淚染滿襟,後悔萬分,說對不起姐姐,終生不娶,為守孝。喝得叮嚀大醉,傷心絕。
顧亭遠雖然厭惡他,但見他如此可憐形狀,仍是不悵然,心道造化弄人。
直到回到家,被寶音罵了一頓。
「呸!要不要臉?當初他是死了還是手斷了?捎個信兒回來讓姐姐等他能怎樣?」
「他說考不上功名沒臉回去見家人、見姐姐?那他有臉姐姐等他到二十五歲?是個人都不會如此無恥!他一輩子考不上,難道姐姐不明不白地等他一輩子?」
「現在後悔,早做什麼去了?虛假意!還終生不娶,有本事他一輩子別找人!別納妾!別逛青樓!」
「還想跟姐姐合葬?他給姐姐提鞋都不配!讓他去吃屁!」
寶音大怒,將方晉若罵了個狗淋頭。
在眼裡,方晉若就是一個心肝肚腸全黑了爛了臭烘烘的壞東西。別說姐姐不在了,就是姐姐還活著,也不能嫁給他這種人!
顧亭遠當時恍惚了一下,隨即自省起來。寶音罵的對,就算方晉若勤刻苦,大方仗義,在朋友間名聲很好,做后也算清明,但——
他誤了姐姐一生!
「我長大了。」回過神,他看著顧舒容,單薄的軀屹立秀,像是雨水洗禮后的松柏,「我可以做姐姐的依靠,我能夠支起門庭,我們不必再靠著方家。」
方晉若已經誤了姐姐一生。這次,姐姐不會跟他扯上半點關係。
顧舒容怔怔看著前方,心中風起,捲起砂石迷了視野,又似將什麼擋住眼睛的東西捲走,出全然不同的視野。
定定看著前的弟弟,只覺得胎換骨般,像是變了一個人。慢慢的,點頭:「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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