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後就見哥沉著臉,大步過去一把拎著程關月的后襟,將人給提了起來。
「山澗里的水冷,即便是日頭曬著也容易了寒氣,你自己的子不想要,莫要拖我們呦呦陪你瘋。」
沈長洲的語氣略微有些重,連沈嫿聽著都直皺眉,以程關月的脾氣又如何忍得了這個。
果然,就見程關月猛地甩開他的手,連鞋都沒穿齊整,便一翻白眼丟下他們往山下走去。
沈嫿回頭看了哥一眼,覺得他太過反常了,往日不都是他嘻嘻哈哈沒個正行,這等下水上樹的事兒,也是他最常乾的。
今日這是怎麼了?不過是玩個水,至於如此生氣嗎?
擰了擰眉道:「大哥哥,阿姊沒有我下水,是我自己想下去玩的,況且也沒有覺得冷,你說得有些重了。」
說完也不等他回話,便追著程關月下山了,留下沈長洲一腳踢在歪了的水桶上,眼底閃過一抹懊惱。
沈嫿跑了好久,才追上前面的人,見氣鼓鼓的,連路都不好好看,趕忙挽上的手:「阿姊,我已經替你罵過大哥哥了,你別生氣了。」
不知是不是的錯覺,竟然看程關月眼眶有些發紅,該不會是哭了吧?
「阿姊,你怎麼了?」
程關月搖著頭撇開眼:「沒什麼,只是一時有些氣不過。」
阿姊平日最好說話,從來不會與人急眼,這一個兩個的今兒都是怎麼了?
沈嫿只能溫聲細語地陪著,幫罵兩句沈長洲,等走到山腳時,突然意味不明地道:「嫿兒,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。」
「為何我生來不能是男子呢?」
沈嫿想到那樁不得不妥協的婚事,想要安一番,可程關月卻又重新出了笑臉,彷彿之前山上發生的事,全都拋到了腦後。
讓勸也不知如何勸好,只得等下回見了兄長,再讓他好好賠禮道歉吧。
常言道禍不單行,方才還是烈日當空,們剛要走到山下,竟下起了大雨。
四周也沒可以避雨的地方,兩人來不及躲避,被淋得渾,只能草草遮著腦袋跑回了別院。
都說春捂秋凍,春日最要注意保暖,不然很容易便會凍著,杏仁瞧見們漉漉的回來,趕忙讓人去燒熱水以及熬薑茶。
但不知是沈長洲的烏,還是真的著了寒,即便洗了個熱水澡喝了薑湯,沈嫿還是有幾聲咳嗽。
這春日的天氣多變,雨也是說下就下,一直從天大亮持續到了暮四合。
為了給兩位姑娘驅驅寒,小廚房不僅燉了羊湯,還熬了濃稠的小米粥,沈嫿出了一汗,覺沒那麼冷了。
程關月應是也凍著了,打了好幾個噴嚏,用過晚膳沒再提一塊睡的事,簡單說了幾句話便躲回了屋。
而沈嫿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,卻頻頻朝院外探去,不管杏仁怎麼喊回屋歇息,也沒反應。
眼見酉時一到,便撐著油紙傘向屋外跑去。
「姑娘,外頭雨還沒停呢,您這是要去哪兒啊?」
「這麼大的雨,大哥哥沒準會回來呢,我去外頭等等他。」
杏仁都被搞糊塗了,大公子不是住在寺里嗎,好端端的怎麼會回來呢,難道是之前說好的?
即便真是要回來,也該在屋裏等,去外頭淋雨做什麼……
但沈嫿下定決心要做的事,八百匹馬都拽不回來,杏仁知曉自家姑娘的子,只能給拿了件厚的外袍,撐著傘陪在門外等著。
春雨延綿,尤其還是山間的雨,落在四周的草木上發出沙沙的聲響,還帶著夜間的涼意襲來。
站了約莫一刻鐘,連杏仁都忍不住攏了攏襟,再看們家姑娘,居然連姿勢都沒變。
一手握著傘柄一手著什麼東西,目不偏不倚地著山下的路,在這漆黑的夜下,顯得尤為瘦弱單薄。
杏仁早就發現了,姑娘在說假話,若是大公子回來應該是從山上下來,可卻連一眼山上都沒看,分明是在等人回來。
期間倒是見姑娘看了好幾眼隔壁院子,白日好似聽見過隔壁有人的靜,可這會連個燈籠都沒點,冷清又寂靜就像座空宅,本不像是有人的樣子,難不姑娘等的是隔壁院子的人?
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,勸得都快乾了,姑娘本就不搭理。
直到一陣聲響傳來,杏仁覺到邊的沈嫿,驀地來了神,不僅讓們幾個丫鬟回院去,還期盼地踮起腳尖朝下看去。
可等來的卻是輛騾車,上面坐著下山採買米糧的僧人,他們因為下雨耽擱了些時辰,這才回來得晚了。
注意到們幾個在院門外的影,還遠遠地駐足朝們行了個禮,才重新趕路。
「姑娘,天不早了,大公子許是不會回來了,咱們還是回屋去吧。」
沈嫿還是盯著來路的方向,沒有移半步。
不知過了多久,杏仁聽見低聲呢喃著道:「他答應過我的,他會來的,他不會騙我的。」
自從小的時候被困假山,沈嫿便有了怕黑的病,但一想到凌越年所遭的一切,便又不覺得黑暗有何可怕的了。
凌越是一言九鼎之人,讓他莫要說出的,他便緘口不提,讓他去圍獵,他應了便是再不願也會出現。
期間豆丁打著傘出來過,瞧見在等,也跟著勸進屋,「沈姑娘,我們王爺許是遇上事拖住了行程,今夜或許不會回來了,您還是進屋去吧。」
知道他晚歸定是遇上了事,故而並不生氣。
只是想再等一會,想讓他回來的第一眼就能看到。
雨還在連綿不斷的飄灑著,沈嫿的呼吸有些,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,想努力睜開眼,但下一瞬傳來的是杏仁低低的驚呼聲。
而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。
-
凌越背著手站在廊下,幾個侍來來回回地從屋端出銅盆,盆是化不開的水。
待天暗下來,才有太醫著額頭的汗緩步走出來,一見他便著脖子躬行禮:「叩見王爺。」
「如何。」
「回王爺的話,大長公主的傷勢已經穩住了,只是這陳年舊傷實在是難以治,外加如今年事已高,下能做得便是盡量維持住不讓傷勢再惡化。」
姑母當年守城腹部曾過箭傷,但為了不影響士氣,生生折斷了箭羽撐著守下了城門,但箭頭留在太久,即便後來取出也有些晚了。
傷口沒能及時醫治,又接連遭丈夫與兒子相繼離世的打擊,從此落下了病癥,時常會大出,尤其是雨天最為難熬。
太醫們想了不法子,也只能是減的痛苦,如今上了年歲,很多葯不敢用,每到發病時便是從鬼門關一次。
凌越微微頷首,「不論什麼葯,只管說。」
太醫哪有不從的,連連稱是,待徐駙馬出來,太醫才敢唯唯諾諾地退下。
徐駙馬也是年過半百的人,可他生得儒雅秀氣,眉宇間看不出歲月的痕跡,兩人換了個眼神也算是打過招呼。
「王爺能來,羨瑜雖然上沒說,但我知道心裏是很高興的,只是習慣了不表達自己的。」
凌羨瑜貴為大長公主,卻一生沒能再孕有子,恰好凌越與死去的孩兒有些像,見著他便會有種看見了兒子的錯覺。
凌越對他的話沒有過多的反應,依舊是神淡淡的:「有勞徐大人費心照料。」
「我甘之如飴。」
世人皆道他攀龍附,也有笑話他照顧個脾氣不好的老太太,是吃力不討好的事,唯有他自己知道,這是他廢了多大努力,求來的恩賜。
「天也不早了,還下著雨,王爺便別回府了吧,您的屋子一直留著,明日羨瑜醒來瞧見您,定會很高興的。」
徐熹以為他定然會答應的,往日他也留宿過多回,正想讓下人去打點一二,不想他卻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雨幕。
徐熹詫異地抬了抬眉,看著他的影徹底消失在了夜中,他恍惚間好似聽見凌越說。
「不了,有個小孩在等我。」
凌越說有人等他?!
徐熹不敢相信地了耳朵,仰頭看向天際,這大晚上的也沒出日頭啊,怎麼就開始做夢了呢。
出了大長公主府,已過了酉時,凌越不等侍從牽來九嬰,便凜著神幾步過去,接過韁繩利落地上馬,朝著城外飛馳而去。
趕慢趕到白馬山已是半個時辰后,雨還在下,他的發梢肩背皆被淋,但他渾然不查。
但還是晚了,沈府別院的大門閉著,唯有檐下的兩頂燈籠在風雨中搖晃著。
凌越面部表地盯著那扇不算牢固的門板,良久后翻下馬,將韁繩隨意地甩回馬背,抿著朝自家院門走去。
他自嘲地扯了扯角,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呢。
許是聽到了靜,守在院中的豆丁開門探出了腦袋,「爺,您可算回來了,沈姑娘等了您一晚上,不知是不是著了風寒,方才昏睡過去了。」
凌越心底繃著的那弦瞬間斷了。
他腳步一轉,徑直敲開了隔壁的院門。
程關月是被外頭的吵鬧聲擾醒的,剛喝了葯想瞇一會,就聽到院中傳來陣吵雜聲,還有花盆不慎摔碎的聲音。
住在外面本就要小心,一時聽過的那些話本故事在腦中閃過,戒備心起,帶著幾個丫鬟提上趁手的東西出了屋子。
沒想到迎面是個高大威嚴的影,堂堂肅王自然是見過的,但怎麼也想不到,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。
而聲音便是霍英等人,在攔他時發出的。
凌越冷著臉的樣子尤為滲人,尤其是在這樣漆黑的雨夜。
程關月咽了咽口水,想起有關這位爺的傳聞,這可再來幾百個都攔不住啊,「臣見過王爺,不知王爺深夜到訪所為何事。」
凌越卻連看都沒看一眼,直接肩而過,徑直朝著東面的那間廂房走去。
程關月愣了下站起,反應過來那是沈嫿的屋子啊!
雖然心裏害怕,但還是一咬牙追了上去,「王爺,若是路過借宿,可以住在正房,那邊是我家小妹的閨房,已經歇下了,您……」
話還未說完,便被他不耐地打斷,再抬眼他已推開了房門,冷冷地開口道:「我來找。」
說著頭也不回,明正大地進了的房中。
程關月:?!!!:,,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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