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後的歲月里,不止一次懊惱,當初為何沒能狠下心腸。
花費了更多的心力,陷害了二皇子,制了所有想要冒頭的嬪妃,將病重的先帝牢牢把控在手中,的手裏沾上了數不清的。
終於熬死了先帝,的長子坐上了皇位,也順理章的為了太后。
可那個妖魔卻還活著,能從他的眼裏看到冷漠與恨意,每每被他看上一眼,便如被蛇纏上一般滲人。
開始宿宿的睡不著覺,只能誦經念佛才能讓自己的心平復一二。
後來在寺廟偶遇當年為批命的和尚,和尚與說,此乃命中之劫數,唯有誠心向佛方可保住一命。
除了自己,更擔心的是已經稱帝的大兒子,而和尚只給了一個八字,說此子可護大雍江山,
那個八字尋著的人,便是同年出生的沈嫿,恰好的母親也出自蘇家。
一邊賞下不東西,時常召小姑娘進宮說話,還在的選擇下,定了與二皇子的親事。另一邊則想方設法地將那妖魔丟去軍營,想讓他死在馬背上,但他一次又一次地打了勝仗。
每每聽到捷報,便會徹夜難眠,怕下一次聽見的便是他舉兵攻京城的消息。
熬得實在是疲力盡下,方躲去了五臺山,不分晝夜地誦讀佛經,只求佛祖庇護,有段時日真是跟魔障了一半,這才熏得眼睛都瞎了。
當然知道凌越回京的消息,若是往常,定是躲在五臺山不問世事,可前些日子聽聞沈嫿與凌維舟退親,氣得險些再瞎一隻眼,隔日便起駕回京。
但的子本就弱,路途勞累,生怕先病倒在了路上,不得不放慢了腳程,趕慢趕才在前些日子回到了宮中。
與帝母子多年未見,皆是慨萬分,知曉凌越回京后的種種表現,母子二人對坐無言。
「不論用什麼法子,嫿兒這個兒媳,必須得留下。」
聽信個和尚的話看上去很荒謬,但從的命等應驗來看,這是當下唯一可行的法子,況且以如今的局勢,本無人能制衡凌越,只能死馬當活馬醫。
「可舟兒此番實屬荒唐,沈家丫頭怕是再難回頭。」
蘇太后雖已年邁不比當年,但氣勢依舊不減,聞言不耐地擺了擺手,「你難道只有凌維舟這一個兒子嗎?不喜歡這個,難道不能再換一個嗎?」
帝驀地一愣,他沒想到還能這樣,還有些猶豫:「可舟兒除了之事略顯糊塗,平日事事妥帖,換太子事關重大,母后還請三思啊。」
「婦人之仁。」
這個兒子樣樣都好,就是被養得或許寬厚了些,不然也不至於到這個年歲還在心。
見他為難,蘇太后又有些不忍,輕嘆了聲氣:「罷了,還是等我見過小姑娘再商議別的事吧。」
而後沈嫿便坐在了寧壽宮,見太后一直沒說話,還在想會不會是試探之意太過明顯,著手指有些許忐忑,就聽太后輕笑了聲:「佛祖太忙了,哪能人人都庇護到,人活一世,還是得萬事靠自己。」
許是在廟中待得久了,也沒空打理儀容,如今老態盡顯,實則褪去太后的這個份,也不過是個最普通的老婦人罷了。
但這話似乎意有所指,不等沈嫿細想,又說起了其他事:「哀家聽說你與舟兒的事了。」
來的路上,就一直在想,太后尋會為了何事,首先與凌越的事如此蔽,再者以與凌越的關係,也絕不可能是因為他。
思來想去便只有之前退親的事,果然就聽悠悠地說著凌維舟如何糊塗,總之翻來覆去都是往日聽過的那些話。
雖不知當初太後為何突然賜婚,但退婚都過去小半年,事已定局,不論再怎麼說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。
沈嫿認真地聽著,適時出個大方得的笑:「是臣與殿下有緣無分,辜負了娘娘的好意。」
「這事怪不得你,是他做事沒個分寸。」
太后也不過是試探一下的心思,聽這麼一句便明白了,這是真的對凌維舟失了,就也沒再繼續勸,心中卻盤算起其他來。
帝膝下與年歲相仿的唯有老二和老三,老三剛去年定了親,其餘兩個都比還小。
只要不介意,比小倒也沒什麼……
太后混沌的眼珠子轉了轉,自然地說起旁的事來,一會關心母親的如何,一會又問這幾年讀了什麼書。
愈發讓沈嫿看不懂了,還憋著滿肚子的話,準備要應對,結果卻換話題了?
難道太后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與說說話?
兩人就這般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,本想尋個機會告退,可太后卻沒有讓走的意思,拉著的手又留了膳。
這到底是長輩,份也擺在這,只得繼續陪著。
午膳時,幾位皇子公主也前來給太后請安,不知是不是怕見了面尷尬,凌維舟為太子倒是沒出現。
沈嫿與他們都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分,相著反而比只對著太后要自然些。
「沈家阿姊,你都許久沒進宮了,如今也就皇祖母能有面子請得你了。」
說話的是五皇子,今年方十四,這兩年正在變聲期,聲音有些尖細,還記得小的時候五皇子最跟在屁後面跑,一口一個阿姊,最是可。
後來某一日,他突然量就拔高了,居然比都高出了半個腦袋,別彆扭扭的也不肯好好喊阿姊。
也最逗他玩,總喜歡拿個糕點哄他喊阿姊,不過小半年未見,他看著又長高了,穿著紅的錦袍,竟有意外的年氣。
宮裏的人都知道是與凌維舟的事,鬧得有些僵,自然不會再往宮裏跑。
若是旁人說起,或許以為那人是在怪氣的挑事,但小五說起來就真的有委屈勁。
沈嫿離他坐得近,見年眉頭都擰了,趕忙出聲安:「哪有的事,我向來苦夏,你又不是不知道,天一熱便想窩在房中躲懶。」
「那你之前說帶我去跑馬,去莊子抓野兔的事,還算不算數的?」
沈嫿想了想,好似之前還真說過這樣哄小孩的話,「自然是算數的,只是這會夏日炎炎的,出去跑一圈人都要曬暈了,我們等天涼些,兔子了再去。」
「那咱們一言為定,可不許騙我。」
「我何時騙過你。」
五皇子說著還舉起了酒盞,示意也喝點,沈嫿猶豫了下,但怕不喝這小子要哭鼻子,只好舉著抿了口。
太后見他們一群孫輩玩得高興,一個長輩在他們反而放不開,便借口說要去喝葯,起離席了。
這開了個頭,後面的酒就由不得了,四公主六皇子,一個個敬過來。
沈嫿的酒量算不得好,平日過節都是喝的甜果釀,酸酸甜甜的沒什麼酒味,就那種都只能喝兩杯,如今這個一杯下去,的臉就有些抑制不住的紅了。
的酒盞剛見了底,五皇子便眼疾手快地給斟滿,又要勸再喝,旁邊的凌維彥看不過去,替擋了擋。
「行了,今兒都喝得不了,不許再喝了。」
五皇子聞言撇了撇,「五皇兄偏心,平日別人灌我酒,你可從來沒替我擋過。」
「嫿兒的酒量向來不好,你最是貪杯這如何能比較。」想了想又道:「這杯我替喝了,不許再胡鬧了。」
五皇子雖然玩鬧,但瞧見自家三哥臉沉下來,還是乖乖地收斂了。
至於後面的事,沈嫿已經完全記不得了,這酒剛喝著還算好口,到後面就有些飄飄然了,原本還想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,可筷子還沒夾著那魚,人已經趴了下去。
「三哥,阿姊好似醉了。」
凌維彥不悅地瞪了自家弟弟一眼,見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,這會送出宮也不現實,只能喊來宮去請示太后。
而後讓宮攙扶著,把人送去了偏殿的廂房。
片刻后,凌維彥看著榻上睡的子,心中五味雜陳。
他從懵懂到竇初開,只喜歡過一個人,便是沈嫿,他也知道沈嫿是皇兄的未婚妻,便一直將這份喜歡默默藏在心底,也從未奢求這份喜歡能得到回應。
他一直拖著不肯定下親事,直到去年母妃以絕食相,且眼看與皇兄好事將近,不得不應下了婚事。
至於娶誰他並不在意,除了以外,誰人都是一樣的。
可造化弄人,他的親事剛定下沒多久,皇兄便做出了那等見不得人的事,毅然退親,那夜他瘋了般的求母妃,他也想退親。
母妃卻只給了他一掌,問他顧姑娘有何錯,若被他退親,往後還如何說親事,且即便沈嫿與凌維舟退了親,也是差點為他嫂子的人,如何能求娶。
那夜,他在帳子裏跪了一宿,再沒提退親的事。
一樣年相識青梅竹馬,選擇的卻是皇兄,與凌維舟有緣無分,他又何嘗不是。
凌維彥看著面前朝思暮想了多年的心上人,的雙頰緋紅,瓣水潤殷紅,睡得毫無戒備。
他的心止不住地狂跳,忍不住低頭俯下,就在靠近時,殿門從外被用力地踹開,有個影快步朝走來。
那人仿若腳下帶風,神冷峻眉眼犀利,幾步到了床榻前,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。
凌維彥看著來人驀地一愣,「皇叔父,您怎麼來了?」
凌越著他的手腕力道極重,像是要將他的手給生生折斷,他的聲音沉似從齒間出:「你又在做何。」
凌維彥吃疼地嘶了聲,很是無辜地道:「嫿兒喝多了,我怕會滾下來,給拿椅子擋一擋。」
凌越:……:,,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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