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意拖延了半晌，他才在趙嫣崩潰之前開口：「人已走了。」

懷中人沒有靜，唯有滾燙的鼻息一接著一噴在他的心口。

察覺不對勁，聞人藺鬆開了遮掩的袖子，藉著冷淡的一瞧，趙嫣鮮紅無比的瓣急促張合，汗珠凝在散的鬢角，雙目已經沒了焦距。

像是即將隕落的花，麗而又脆弱。

這毒再不發出來，便是僥倖不死，人也會廢了。

「請太醫已是來不及。現在擺在殿下面前的，是兩個選擇。」

聞人藺半垂眼簾，聲音彷彿悶在鼓中，又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，在趙嫣耳畔勾起混沌繾綣的迴音。

「其一，殿下立即自盡，保全名節。其二……」

話還未說完，便覺上驀地一陣，趙嫣用行給出了答案。

聞人藺微微睜眼，鼻息間儘是醉人的甜香。

因為太過震驚，以至於趙嫣撲上來時，他並沒有反抗。

可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欺他。

回過神來，聞人藺眼底寒氣氤氳，下意識抬手朝頸上桎去。

趙嫣卻握住了他掐來的手，纖細滾燙的指節趁虛而，與他五指扣。

荑素手扣在朗的指間，若無骨，聞人藺眼睫一抖，不自覺卸了力道。

「你……」

甫一開口，也被堵住了。

聞人藺對是打不得，罵不了，逗貓反倒把自己給逗進去了。

趙嫣其實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，毒加之有人突然闖殿中驚惶，使得的心臟不堪重負，疼得幾乎炸裂。整個人都在瀕死的邊緣。

可不想死，也不能死。

趙衍的死因還未查清，奏摺還未批閱完，朝中患未除……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沒有做，不能以如此難堪的方式倒在這裏。

當然，的神智已經不足以支撐思慮這些，支撐做出如此膽大決定的，是骨子裏的求生，還有毒催下的本能。

瓣輾轉，嘗到了聞人藺間清苦的藥味，卻也如飲鴆止般一發不可收拾。

這般怎麼夠呢？可趙嫣並不知接下來該如何，能想到的，只有當初柳姬與做的那場戲。

是以，也這般做了。

聞人藺再次愣然，氣急了，反倒輕笑出聲。

「敢對本王放肆的，殿下還是第一人。」

他一手還扶著趙嫣搖搖墜的形，一手曲肘抵在榻上，抬頭，「殿下，就這麼喜歡鶴頸？」

話音未落，他視線一頓。

趙嫣的襟不知何時松了，汗珠順著巧的鎖骨蜿蜒往下，浸了層層纏繞素綢帶。那綢帶同樣半散了，隨著呼吸不住起伏，似有還無。

聞人藺圖謀已久的答案，就在眼前。

明明已經猜到了結果，但親眼看到，他仍是止不住的驚艷。所謂世間極致的好，大概就是眼前這般風華。

說實話，聞人藺並不反這樣的「太子」，，艷，人採擷。

他嘆了聲，不再控制息，眼底的笑意，也染上了混沌的暗。

「殿下，當真不後悔？」

聞人藺抬手住束冠的金簪，輕輕一扯，墨雲般的長發霎時潑灑下來。

趙嫣看到他漆眸中出瑰麗的暗紅，仿若墮仙般人。

「不能……不能死……」

破碎喃喃，也不知是勉勵自己，還是在回答他。

「想好了？」

聞人藺鬆鬆握住那鬆散的束帶，若即若離地拉扯著，「無論是本王以下犯上，還是殿下欺師滅祖，可都是罔顧人倫。」

趙嫣人命都快沒了，哪裏還顧得上人倫？

「救我……太傅！」

這一聲「太傅」，已然帶了命令般的哭腔。

於是聞人藺的手掌穿過緞子般的長發，輕輕扣在的後頸，托起桃花帶般明麗的臉龐。

「別哭，太傅領命了。」

伴隨慵懶低啞的嗓音落下的，還有一蜿蜒的束帶。

金紅的夕滾下山坡，餘暉將晚霞染瑰麗的紅。

簪花宴已經陸續散了，可還有不宮太監在蓬萊苑角落裏竄，鬼鬼祟祟的，不知在找什麼。

張滄坐在廊下的石階上，宛若攔路惡鬼坐鎮，沒有讓任何人靠近鶴歸閣。

說到鶴歸閣……

張滄回頭看了眼林木深掩映的閣頂，納悶道：原來抱著子，也可以緩解王爺的寒骨毒發作嗎？

那個人是誰呢？看樣子不像是個普通宮，因為出的那片袍角一看就知不是凡品，還有點眼。

可惜有垂紗遮擋，王爺又護得，沒有看清。

張滄琢磨著，又肅然起敬。不愧是王爺啊，不適還能熬到此時，天賦異稟！

……

趙嫣從昏睡中醒來時，還有些茫然。

渙散的視線漸漸聚焦，像是做了一場荒唐的夢，可每一酸無力的都在尖著告訴，那不是夢。

空氣中浮著旖旎的餘韻，趙嫣僵地轉脖子，猝然見榻邊倚坐的高大形。

那位權傾天下的肅王殿下，正披髮散在側，似是閉目養神。夕的餘從窗中投，在他輕闔的眼上渡上一條狹長的金紅。

聽到靜，他極慢地打開眼睫，微挑的眼睛慵懶而又危險。

「醒了？」聞人藺的目落在臉上。

趙嫣怔怔看著纏繞於他指間的束帶，下意識挪指尖，及的口……

完了！

完了完了！

趙嫣臉上殘存的那點，迅速褪了慘白。：，，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