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瓜瓜，你老實跟娘說，為什麼又去作弄衛家公子？”秀兒拿著撣子往桌上敲著，“這都第幾個了！每次讓你去相看，你總搞事，到底要干什麼！”

瓜瓜低頭擺弄著服，不肯說話。

不想嫁人，一點兒都不想。

“你看看，無忌和小白去年都親了，你這孩子，到底想什麼呢！”秀兒恨鐵不鋼地道。

瓜瓜今年都十八了！

秀兒也不再是當年那個作靈活的小丫鬟了，從伯夫人，變了侯夫人，誰也不敢怠慢。

但是也提醒著，不再年輕，吃什麼東西都不像從前那麼歡樂了。

秀兒又生了兩個兒子，一個八歲一個六歲。

咩咩都已經十一了，跟在凜凜，也就是皇上邊歷練。

他格隨宋景，憨厚老實但是又有秀，不讓人心。

兩個小的都剛學，也不敢不聽話。

——不聽娘的話，爹回來就是一頓好打，誰敢母老虎頭上土？

就是瓜瓜的婚事，讓秀兒碎了心。

瓜瓜還是不說話。

秀兒氣得頭疼，“你老實跟娘說，到底怎麼想的。你要是就不想親了，娘也不勉強你，不是養不起你。可是看人家繡嫁妝，你也跟著繡嫁妝……你繡了嫁給誰啊！”

瓜瓜訥訥道：“我有喜歡的人了……”

“喜歡的人？你喜歡誰？你說，只要不是缺胳膊斷，禿頭我都認了！”秀兒氣呼呼地道。

不對啊，兒天天就在自己跟前，能喜歡誰？

怎麼不知道？

難道是宮里的哪個侍衛？

那有什麼不能說的！

“你爹之前也就是個侍衛。”秀兒道，“你放心，娘不是那種有門第之見的，你說就是了。”

瓜瓜臉漲得通紅：“娘，您能不能別問了？”

秀兒：“怎麼，翅膀了，問都不讓我問了？你告訴娘，娘保證不告訴任何人，太后娘娘都不說，行不行？”

唐竹筠，現在已經榮升為太后了，天天帶著一圈閨在宮里麻將，日子過得別提多安逸了。

瓜瓜不信：“您在太后娘娘面前，還有能瞞住的事？”

秀兒：“……也有吧。比如，比如……”

半天都沒“比如”出來。

瓜瓜“噗嗤”一聲笑了。

秀兒：“你趕說。你還怕娘娘知道不？那就沒良心了。娘娘從小待你，和待無忌他們幾個有什麼區別？就是他們幾個，也不如你金貴。心肝兒有的，什麼不給你一份？別說娘娘，就是太上皇，都格外偏你，要不你憑什麼有個縣主的封號？”

瓜瓜沉默。

娘說的都對。

不管是嫣然姐姐還是皇帝哥哥，皇后嫂嫂，對也都很好很好，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。

只是……

只是喜歡無羨。

然而沒有人知道。

無羨還是像從前一樣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，本不知道什麼男。

瓜瓜對他的照顧有加，所有人都覺得只是兄妹之。

可是瓜瓜自己知道，是真的喜歡無羨的。

什麼是喜歡，其實也不知道。

但是不放心，讓無羨娶其他任何人。

覺得，只有在無羨邊，才能徹底放心下來。

可是讓怎麼啟齒？

就是聰明如娘親，都從來沒有往那個方向想過……

在秀兒的問之下，瓜瓜終于忍不住紅了眼圈，低聲道：“娘，您能不能和娘娘說，讓別再心無羨的婚事了？”

秀兒一愣：“這和無羨有什麼關系……你，無羨？你難道喜歡的，是無羨？”

瓜瓜面紅耳赤，但是還是誠實地點點頭，死死咬住了，眼圈也紅了。

秀兒震驚了。

之前兩個人小時候，大人們確實開過玩笑。

可是后來無羨，越來越書呆子，唐竹筠甚至覺得，隨便他吧，在婚事上別勉強他了，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未嘗不是一種幸福。

然而瓜瓜卻出落人人稱贊的大姑娘。

“瓜瓜，你別沖啊。”秀兒道，“娘不你，你慢慢想，你也別拿無羨來敷衍我，是不是？”

“娘，無羨不好嗎？”瓜瓜落淚。

“好……那是娘看大的孩子，能不好嗎？只是他，你給他投再多，恐怕他也是不到。瓜瓜，太苦了……”

過日子，不能一廂愿地付出，需要有回應的啊！

“無羨對我很好的。”瓜瓜道，“娘，所有人都知道，我就是無羨的例外。其實我一直在等，等你們提起我們兩個的婚事。可是不管娘娘還是您，從來都不往那里想……”

有些委屈和埋怨了。

秀兒：“……”

有這樣的道理嗎？

不怪無羨不主，怪他們？

瓜瓜是真看不出來無羨的病啊！

無羨這孩子，心思太簡單了，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……

“瓜瓜，你老實和娘說，真的喜歡無羨，并且愿意一輩子和他在一起；不去羨慕別人夫君甜言語，花前月……”

“不羨慕，什麼都不羨慕！我和無羨在一起，是他們羨慕我們！”瓜瓜哭了。

秀兒：“你這孩子……你讓我考慮考慮。”

“娘，求求您了，您去和娘娘說吧。我沒有委屈，我不覺得我和無羨在一起是在一味付出。我們兩個很好很好的……”

“那，行吧。你這孩子，早點說不就行了嗎？你憋在心里，難不難？”

秀兒還是很開明的。

兒就這一個，無羨確實也心思純善，簡單就簡單吧。

幸福這東西，只源于個，別人其實是不知道什麼的。

得了母親的首肯，瓜瓜高興了。

迫不及待地去找無羨。

無羨正在看書，忽然手中的書被人中，不由生氣。

但是當他看到是瓜瓜的時候，脾氣就去得很快，只是道：“瓜，搶我書做什麼？”

“皇后娘娘要給你討媳婦了，你高興嗎？”

媳婦啊？

無羨對周圍的事并不很在意，他能想到的媳婦，就是無忌的媳婦小白。

“媳婦不好，不要。”無羨搖搖頭。

淮儉德又兇又摳門，天天扯著二哥的耳朵罵他敗家，好可怕。

而且最可怕的是，父皇母后和周圍所有人，都還幫著小白。

天天不應，地地不靈簡直。

無羨不要媳婦，無羨就想安靜地自己待著，看書，研究東西。

瓜瓜：“……為什麼不好？媳婦可以一直陪著你，像我這樣……”

忍不住紅了臉。

無羨手額頭：“瓜病了嗎？”

他的手有些微涼，因為握筆，掌心有些薄繭，干干凈凈。

他很有些潔癖，除了瓜瓜之外，別人他從來不會主。

瓜瓜臉更紅了：“沒有。”

有種，自己在拐騙小傻子的覺。

“那就好。”無羨道，“生病要吃藥，苦。瓜，我要讀書了。”

“問你媳婦的事呢！”

“我不要媳婦。”無羨又重復一遍。

“像我這樣的也不要嗎？”

“不要……”

瓜瓜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。

然后就聽無羨道：“有瓜就夠了，不要別人。”

一顆心，瞬時又飛上了天。

“可是我要嫁人的……”

“嫁人？不要嫁二哥，二哥壞。”

瓜瓜咬咬牙：“那嫁給你啊！”

“我？不要。”無羨搖搖頭，“我傻。”

“你不傻！你才不傻呢！你是天底下第一聰明的人！”瓜瓜緒激地道，“別人都打不開的地宮機關，你能打開！你研制出來的連弩，太上皇都贊不絕口。”

他也從來不欺負誰，就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，從來不會為外所擾。

這世上，倘若只有一個人理解無羨，瓜瓜覺得自己當仁不讓。

無羨沉默了片刻，“瓜想嫁我嗎？”

瓜瓜用力點頭，淚水又飛了出來。

“瓜不哭。”無羨拿著帕子給淚，“我娶瓜！”

別人都說他傻，瓜不嫌棄他，想要嫁給他，他就娶。

他不要瓜哭。

無羨抱住了瓜瓜，輕輕拍著后背：“瓜不哭。瓜哭了，我也要哭了。”

瓜瓜在他懷中大哭起來。

這是想要的幸福，想要的余生。

沒有波瀾，只有和陪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