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過意不去,搶過小和尚手中的燈籠,追著他奔下百步臺階,“公子,請你等一下。”
白男子恍若未聞,瀟瀟影緩緩沒無邊夜中。
霜蘭兒一路追他,燈籠燭火在奔跑中晃得厲害,眼看就要追上,突然踩空,腳一崴。并沒摔倒,踉蹌幾步終于站穩,可惜的是手中燈籠卻因此熄滅。明閃灼最后一刻,看清他腰側系著一枚金令,上面清晰刻著“雷霆”二字。
燈籠系列,周手不見五指。霜蘭兒懊惱地嘆了口氣,任憑睜大雙眸,四下里再也沒有他的影。雷霆,會是他的名字嗎?眼前似總環繞著他寂寥離去的背影,他一個人會去哪呢?宿荒郊?下了一天的雨,山中泥濘,他又該如何宿?
次日,霜蘭兒早起翻山,傍晚時終于抵達越州城。這里完全不同于上京都的恢弘大氣,依山而建,白墻紅瓦的小屋鱗次櫛比,環繞著城中一汪碧綠的湖泊。
最奇特的便是城中夏景融融,城南高聳云的山峰卻有終年不化的積雪,似玉龍橫臥天地間。冬與夏,在這里并存。正值傍晚,漫天紅潑灑,鮮花、綠樹與雪山奇景相映,令人沉醉。
霜蘭兒穿著昨日遇上的男子給的外,扮作男子以免招惹麻煩。哪知這件裳反倒給帶來了更大的麻煩。來到一間當鋪,褪下腕間銀鐲子,“我要當這個鐲子。”之前撐船的老者沒收船資,分無分文,總得先宿下,等日后在醫館找到事做再來贖回。
當鋪朝奉看了眼銀鐲子,“五兩。”
霜蘭兒一愣,鐲子怎也值十幾兩,看來這是家黑店。收回鐲子,轉走。
當鋪朝奉嗤笑道,“全越州城當鋪都是我們分號,你上哪都是這價。”
霜蘭兒止住腳步,聽聞有地方惡霸執掌一方,想來越州城便是如此。
朝奉自高高的柜臺下來,突然瞇了瞇眼,道:“依我看,小哥上裳乃是吳錦中的極品,若是當這個,我可以給你五十兩,如何?”
霜蘭兒又是一愣,銀鐲子才能當五兩,這件裳竟價值五十兩。不,這家黑店都給五十兩,這件裳價值絕對在百兩之上。五十兩足夠在越州城中安頓下來,興許還能租一個小門面,開間藥鋪。可是,這件裳有朝一日得還給那白男子。遞上銀鐲子,“當鐲子就行。五兩就五兩。”
“哦,好。”當鋪朝奉接過銀鐲,遞上五兩碎銀。眼睛還盯著霜蘭兒上裳,罕見的質地,細的繡花,鑲滿銀,得不到真是可惜。
霜蘭兒轉離開,沒注意到后當鋪朝奉一直盯住,鬼祟的眼中出算計的芒。
夜,越州城南玉山中。
月過樹葉隙照在地上,影斑駁,慘淡如霜。
風吹過,似在沒有盡頭的竹海中掀起黑浪朵,此起彼伏,簌簌聲漫天嗚咽。
兩個鬼鬼祟祟的影拖著一個黑麻布袋來到無人之,將麻布袋解開。霜蘭兒手腳皆被綁住,其實已經醒了,此時只能裝昏。
一名男子道:“就是要這件吳錦長衫,那邊說值二百兩銀子。”
另一名男子“嘿嘿”一笑,“你仔細搜搜,有這麼值錢的裳,保不準還有更值錢的東西。”
“李哥,咱們明目張膽地搶,府會不會查到?”
“查什麼?一個外地人,死了也沒人知道,玉山中,猛多有出沒,多尸也不稀奇。”
“李哥,沒別的東西了。”
“什麼!我來搜,還以為有其他價值連城的東西,就一件裳。混蛋!”
霜蘭兒依舊裝作昏迷,尋找機會逃走。
被喚李哥的男子繼續在霜蘭兒上索。霜蘭兒幾乎要吐出去,只能強忍住。
索一陣,被喚李哥的男子猶嫌不徹底,“刺啦”一聲,撕開霜蘭兒衫襟。
此時,另一名男子勸道:“算了,李哥。我們出來時間長。弄個一二百兩也不錯。”
哪知被喚李哥的男子興道:“咱哥倆好運了,之前打暈的時候,覺得這男人忒娘了,原來就是個的。”
“的?”
“是啊,你看口纏著的布條?老子太久沒玩過人了,送上門的,不玩白不玩!”
“好,咱們哥倆今日好好開葷,玩個夠,再弄啞了送到春紅院,又能賺上不錢。”
兩人笑著朝霜蘭兒步步近。
霜蘭兒再不能裝睡,力反抗,用石頭砸傷其中一人。此時另一人一掌向劈來,昏倒前只覺眼前紅一閃,鮮噴涌而出,也不知為何,兩名猥男子相繼倒下,來不及看清,自己亦是昏迷過去。
醒來時,霜蘭兒發覺自己在一個山中。低頭,見衫完好,心中一松,看來又獲救了。起朝外走去。
出了口才發覺之上,藤蘿布,翠柏橫臥,青松倒垂,極。
此時天已明,峰巒從黑夜中顯出自己獨特的廓。天幕之上,山巔之峰,閃爍著金芒,金斑點如煙塵般覆蓋所有的山巒。
忽然,一縷若有若無的音傳來,淡淡的,像一縷青煙繚繞在山巔云間,繚繞在蔥翠的林之中,久久不散。
從未聽過這般獨特的聲音,不知是何樂吹奏,時而綿長輕,時而斷斷續續,好似春風拂面,江水靜流。
曲中凄婉之意,聽者容。不知吹奏此曲之人因何心境如此悲傷。
隨著曲音尋去,撥開濃的灌木,眼前景象不令怔住。白瀟瀟,竟是他!是那個同乘竹筏,又救了的白男子。
此刻,他正坐在懸崖邊大石上。
藍天襯著高聳的巨大山峰,金下,幾朵白云在山峰間投下云影。而他就似坐在那朵朵白云中間,側著,眉心一點黑玉,似為白錦緞上繡上了一朵暗花。
更令吃驚的是,他手中并無樂,只有一片竹葉。從不知,一片竹葉也能吹出如此聽的樂曲,那聲音像是山澗奔騰而下的清泉。
他似到的存在,曲子停下來,手一揚,但見竹葉翩飛,墜云間。
霜蘭兒見他雖停下吹奏,卻并不轉,試著輕喚一聲,“雷霆?”
他纖長的眉微揚,驚詫的目投過來。
霜蘭兒一喜,他果然這個名字。又問:“你再次救了我?”
他靜靜著。絢麗的晨鋪下,的臉龐宛如一塊半明的玉,浸在萬丈彩之中,如秋水般的眸子此刻正凝在自己上。他極輕地點了點頭。
霜蘭兒微笑道:“謝謝你。”
那笑容清新如晨,他怔了怔,很快又恢復平靜。默默起,他拿起一旁竹簍,轉便走。
霜蘭兒這才注意到,他腳邊一直放著一只竹簍,里邊東西都是最悉的,琴香草,虎須草,還有麝蘭等,都是生長在懸崖陡峭之的名貴罕見的草藥。原來他不辭辛勞,是來越州采藥的。眼看著他已走遠,連忙追上,道:“雷霆,你救我兩次,我無以為報。如果你此行是為采藥,我能幫上一二。”
他依舊走得很快。
霜蘭兒小跑才能跟上。他至始至終不曾開口,也許生孤僻。又道:“我識得草藥,譬如你采的麝蘭是四片葉子的,這種藥效遠不如六葉麝蘭。”
他突然停住腳步,手扶住來不及停下,險些撞上來的霜蘭兒。
那一刻,他清澈如天云影的眸中有著詢問之。
霜蘭兒到他的手正握住的肩膀,那覺,溫又細膩。的臉不知怎的突然紅了紅。頓一頓,著他溫潤如玉的臉龐,字字道:“真的,我懂草藥。我只想還你人,別無他意。”
他松開,邊微笑緩緩綻開。
接下來幾日,霜蘭兒一路跟隨雷霆。他們自玉山間又采了幾味珍奇草藥后,返回越州城中。發現,雷霆不曾跟任何一人說過任何一個字,表跟冰塊似的。知曉他絕非啞疾,若是他嗓子有問題,絕不可能用竹葉吹出那般聽的曲調。他只是天生不愿與人通。
得久了,發覺雷霆其實也有意思。每次來到酒樓,他總是一言不發,掏出一錠銀子往柜面一放。諸位老板瞧他這架勢,均是挑最好的房間,菜也撿最貴的上。不免咋舌,即便有錢,也不是他這麼揮霍的。
再相下來,霜蘭兒慢慢清雷霆的喜好,他無非喜歡黑和白,但凡服都買白,但凡披風都買黑。有時他白盡數籠罩在黑披風下,確穿著白。兩人并肩走在越州城大街上……汗,似乎……這種搭配,很容易讓人聯想到……黑白無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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