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蘭兒“撲哧”一笑,“逗你玩呢,瞧你那傻樣。還說我傻,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,這種鬼話你也信,哈哈……”
燭火如豆跳,龍騰微微失,手中握著的燭臺輕輕一,墻上影子亦是晃了晃。停一停,他彎下腰,將燭臺放好,再抬眸時,眼眸已彎兩道新月,著霜蘭兒只是微笑。
霜蘭兒擺擺手道,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誰讓你平時那樣對我。對了,說正經事,明日玲瓏要繡球招親。”思來想去,決定告訴龍騰原委,探一探他的口風,以免他日后怨。
龍騰眸中溢出困的神,“誰?繡球招親?玲瓏是誰?”
“啥!”這下子到霜蘭兒驚愕了,這家伙,是裝的還是真的呀。出五指在龍騰面前晃了晃,“你沒得失心瘋吧,玲瓏你不認識?常來我這里玩的那個姑娘,還請你過吃飯。”本想順便問問龍騰對玲瓏的覺,可他的回答卻令無從開口了。
龍騰作勢很努力地去想,他一手撐著額頭,似想了很久很久,終迷茫地搖了搖頭。
霜蘭兒此時真想找面墻一頭撞上去,語氣無力道:“昨晚還來過,送來了醬鴨。別說你不知道啊,今日中午你吃醬鴨時,還贊不絕口來著,就是送來的。對了,昨晚,昨晚,你還沖笑。”
龍騰面上作出更迷茫狀,一雙眸睜得大大的,無辜地眨呀眨,說出來的話能氣死人,“我一天沖那麼多姑娘笑,哪記得誰是誰。”語罷,他目在霜蘭兒面上停留一瞬,“何況,我的眼中只裝得下你。”
“龍筠!”霜蘭兒徹底火了,聽到最后一句,已確定這家伙肯定在裝蒜。
“好好好,別氣別氣。管是誰呢,是玲瓏還是玉。繡球招親嘛,想來熱鬧的,我不去瞧瞧真是太可惜了。既然你明日盤點,要不我們一起去吧。”
霜蘭兒沒料到龍騰這樣說,一時愣住,半響才回神。手指了指自己頭頂,做了個有飛來的姿勢,問道:“你就不怕,萬一飛來姻緣落在你頭上,那你怎麼辦?”
龍騰笑道,“要是真有這等好事,我就將人抱回家,豈不樂哉?”
霜蘭兒聽至此,角狠狠搐。這人真是……既然他都這麼說,明天……哎,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。
龍騰將霜蘭兒拽過來,用力推上閣樓,“好了好了,我給你買了好吃的,就在閣樓,你早點去睡。”
這夜起風,吹在閣樓棉質的窗紙上,“噗噗”直響,嗚咽如訴。
霜蘭兒聽著風聲,翻來覆去怎也睡不著。遠似有水滴自檐角滴落,許是哪家原本堵塞的屋檐突然滲,“滴答滴答”的聲音,吵得人要崩裂開來。
恍惚做著一個又一個夢。仿佛出現爹爹花白的鬢角,又出現娘親溫的笑容,想手去抓,卻怎也抓不著。爹娘的容貌越來越模糊,終于消失不見。
畫面陡轉,煙雨霏霏,輕霧消散,路的盡頭,白男子立在雨中,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,緩緩轉過。
忽覺心跳至口,“撲通”,“撲通”不控制。
哪知轉過來的人,竟是秋可,懷中抱著一個孩子,邊笑靨如花,“蘭兒妹妹。”下一瞬,秋可笑容仿佛幻化無數把鋼刀,向懷中孩子狠狠刺去。
“啊!”
霜蘭兒自噩夢中驚醒,猛地坐起來,著氣,睜開眼時面前竟是龍騰關切的面容。不知為何,心中竟一下子安定,害怕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龍騰輕聲問,“你怎麼了?夢到什麼可怕的事了?”
霜蘭兒心跳尚虛弱,仿佛案前跳躍著的火,抬手了額角冷汗,“我沒事。”
龍騰倒了杯茶水遞給,輕輕拍著的背讓慢慢喝下,轉首了案前快燃盡的燭火,又問道:“你總是點著蠟燭睡覺?怕黑?還是不敢一個人睡?”
霜蘭兒神掠過尷尬,逞強道:“怎可能,我這麼大的人,還會怕黑?我習慣點蠟燭睡覺,難道不行嗎?”
龍騰低低垂眸,手拂過尚留有溫的枕頭,的,淚痕猶在,仿佛在枕上開出一朵朵墨梅花。他注視片刻,怔了怔,旋即笑了笑:“呵呵,我覺得點蠟燭睡覺,有點浪費。”
霜蘭兒這時才發覺是哪里不對勁,了龍騰,秀眉一挑,道:“喂,你怎麼會在我的閣樓上?男授不清,你不知道嗎?”
龍騰將的裳捧來,丟在床上,笑道:“不是要去看熱鬧嘛,我一大早就起來了,哪知你沒靜,只得上來找你。快點,時候不早,裳首飾我都幫你挑好了。看,和我的一樣,都是翠綠的。”說罷,他拉了拉自己襟,比了比,低低咕噥了句,“夫妻鴛鴦,同心同。”
霜蘭兒眉頭蹙,這男人,也不知嘀咕什麼,他咋這麼婆,連姑娘家挑選裳首飾的事他都會做,而且不得不說,他搭配的還不錯。
“快換上吧。”龍騰催促著。
霜蘭兒冷覷了他一眼,道:“那你怎麼還站在這里?我要換裳,你快下樓。”
他索更無賴,往邊靠了靠,“你換吧,里里外外我都看過了,你有什麼好避諱的。”
“龍騰!”怒了,抓起枕頭朝飛快跑走的他丟去。
“好好好,你快點換裳,我在樓下等你。”龍騰一邊躲著丟來的枕頭,一邊“蹬蹬”跑下閣樓。窄小的閣樓里,溢滿他歡快爽朗的笑聲,久久不散。
洪州城的方府富甲一方,宅院依山而建,地靜謐的山腰,十分氣派。今日府門大開,門口擺著長案,案上鋪著紅緞,擺著幾只碩大的水晶盤,里面擱滿紅包。但凡今日到府,不論男老,方府都會出一份喜錢,可見財力雄厚。
龍騰與霜蘭兒來到方府門前,龍騰仰頭了兩人高的宏偉宅門,與其說是宅門,還不如說是山門,驚嘆道:“民間富賈,日子過得可比皇帝逍遙,呵呵。真令人羨慕。”
門口兩名迎客的丫鬟見龍騰容貌驚艷,立即笑臉相迎,為龍騰指路:“公子里邊請,自左邊樹林穿過小湖,對面便是看臺。”說罷,遞上兩枚紅包,“祝公子好運。”
龍騰笑著接過紅包,拉著霜蘭兒往里走。
府中比外面瞧起來更氣派,進門便是一汪碧湖,此時朝霞映在碧綠的湖水上,漾起一片玫瑰的紫。高山峰被霞掩映,像是披了件彩盛裝。
轉過小湖,前面是一大片開闊之地,正堂前,搭起一座臨時用的木制高臺。臺上鋪著厚絨毯,擺著十多張檀木座椅。最中間一名老者端正坐著,頗有威嚴。兩旁九名男子,服各異,年齡也不等,樣貌皆有些相似。
龍騰奇道:“不就是繡球招親嘛,干嘛上面坐這麼多人?還一字排開,太逗了。”
霜蘭兒解釋道:“聽聞方進益有九個兒子,命中無,領養玲瓏后當作親疼。那老者應是富紳方進益,另外九個是玲瓏的哥哥。”
龍騰黛眉微挑,“玲瓏的命真不錯。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好運的。”
霜蘭兒頷首表示贊同。
此時,側兩名男子低聲議論,“咦,莊兄你也來了。今兒是想瞧熱鬧,還是想將人抱回家?”
“自然想抱得人歸,我向方府提親不下五六回。哎,玲瓏小姐總是回絕。我就是不死心。”
“莊兄真是執著,相信誠所至、金石為開。”
“承蒙吉言,莊某在此謝過。”
“呵呵,在下有一事不解。玲瓏雖貌,可也算不上人間絕,更何況過了今年便二十。不知莊兄緣何執著?”
另一名藍男子靠近,話道:“這你有所不知。人都道玲瓏命中有吉像,能幫家運。你瞧方府,如今這麼大家業。其實,方進益沒收養玲瓏時,府宅不過三進六院,就在我家不遠的街口。自從這玲瓏來后,方進益一路運道亨通,連帶九個哥哥,生意都紅紅火火。你想,要不是這個,一個孤,方府養就算不錯,何必當座上賓。”
“真的啊。我遠道而來,本仰慕小姐貌,這等事還是第一次聽說。若真這樣,那值得一試。”另一人又湊上來。
“當然是真,人人都說玲瓏有幫夫運,保管順風順水。”
“……”
聽到這,霜蘭兒開始理解玲瓏的心境,這麼多前來求親之人,能有幾個真心?不是沖著玲瓏貌,再不就是沖著玲瓏的幫夫好運。相貌便罷,運道這東西,何人能說得準?若是玲瓏嫁過去,富家昌隆倒罷,若時運不濟,又將玲瓏至于何地?豈不是將玲瓏幸福寄托在飄渺虛無的運道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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