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沐雨冷笑道:“也好,讓你們做個明白鬼。秋端茗陷害你與龍騰,哪知事后,我竟察覺你有了孕。我擅長婦疾,孕十日便能以金針斷出。我在你藥中加了一味藥,擾你的脈息,令你自己不能發覺。說來也巧,我正尋思如何利用這件事,秋端茗竟提出讓你為龍霄霆誕下子嗣。我知道機會來了,我給了秋端茗一張生男方,又說你七日后適合孕。你們兩個真有意思,同時跟我要‘一夜忘’,若你們只是單單一人要,我是不會給的。我在‘一夜忘’里還加了迷藥,當夜你們倆相繼昏睡,我與著墨便將你們做曾歡好過得樣子,一切天無。”
霜蘭兒道,“我質寒,平素月信不準,難怪讓你鉆了空子,瞞住我。”
沈沐雨向龍霄霆,“你早知君澤并非你親子,緣何不揭穿我與著墨?”
龍霄霆邊尚在淌,微嘆道:“你所做有可原,我不想追究。”
沈沐雨冷笑:“我卻不想放過你!我要等著看你,慢慢死,怎樣死。”
龍霄霆口劇烈地疼,依向門邊梁柱,“你要我死,我無異議。蘭兒無辜,求你救救。”
沈沐雨眸冷漠,“的確無辜,我也同。可我剛才知道,也是秋家脈,那就怨不得我,你們一起下地獄吧,哈哈!”
龍霄霆眸中大慟,艱難道:“不,是害著,秋家的事從未參與,求你救救。”
“不用說了。”霜蘭兒口亦疼,著龍霄霆,“這毒熬不過天亮。我雖中毒比你淺,可我服毒比你早。所以,你不用再說。”指向屋檐懸掛的七盞蓮花燈,輕輕道:“七盞燈意在引魂,我今日來,就沒想活著離開。”
“父王!”
突然,稚的聲音響起。
霜蘭兒猛地回頭,驚得無以復加。雨中一個致小人顛顛跑來,一頭扎進龍霄霆懷中。
龍霄霆亦是愕然,忙拭去邊跡,“君澤。”
霜蘭兒瞧見著墨跟來,驚道,“著墨,你怎將君澤帶來了?孩子是無辜的……”
語未畢,著墨打斷,“君澤嚷著要下山找你,所以我就帶他來了。”
霜蘭兒眸框潤,滾燙的淚水,山中相,君澤雖慢慢接,卻也不曾喚過娘親,總是冷冷淡淡。心灰意冷,無牽無掛,如今想離開,君澤卻思念,可已服毒,這何以堪?
著墨嘆道:“其實,我瞧見你配藥,換掉其中一味草藥。你們中的毒并不烈,不會有事。”
霜蘭兒僵住,喃喃道:“著墨,你為何要幫我?”
著墨幽幽一嘆,“其實我也并非完全幫你,我有私心,我亦想通過你揭穿秋可。我一直疚,你的遭遇我都清楚,卻從沒說出來。我實在不忍見你拋下君澤尋死。”
沈沐雨突然狠狠一掌扇在著墨臉上,怒道:“你居然幫他們,我們全家一百多條人命,誰來償還?”
著墨力爭,“哥哥!真的夠了!秋家倒臺,爹爹沉冤昭雪,我們還有什麼不滿足?你若殺了皇上,搖江山社稷,我們才是千古罪人!蘭兒何其無辜,至始至終都是害者。”
沈沐雨指著龍霄霆恨聲大吼:“我不會放過你!”他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只瓶子,“我從秋可那弄來了火寒毒,正好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。”
眼看著毒藥向龍霄霆潑去,霜蘭兒猛地抓住沈沐雨的袍,大喊道:“不要,君澤會有危險,不要!”
可潑出去的水,哪能來得及收回。
那一刻,龍霄霆雙臂環籠,將君澤抱在懷中。
電火石間,一道黑影閃過,擋在龍霄霆面前,將火寒毒盡數擋下。
眾人不防變故,看清來人,俱是一驚。竟是消失很久的秋可,將火寒毒盡數擋下。
君澤最先反應過來,見秋可臉慘白,“哇”一聲大哭,“母妃,你怎麼了,哇……”
龍霄霆沒想到秋可竟躲在醉園屋中,亦是震驚,“你怎麼來了?”
雨漸漸小了,空氣里死水般靜。
秋可似是很痛,臉近乎明,微弱地開口:“霄霆,你每年都在醉園過中秋,我只想瞧你幾眼……”
語罷,連連咳嗽,痛幾乎蒙住呼吸,仿佛凌遲,一時似置冰窖,一時又似被烈火蒸烤。突然一笑,“當年我給姐姐灌下火寒毒,如今我也嘗到這滋味,這是我的報應……霄霆,我是真的你啊。可我知道,你從未過我,姑姑讓我們圓房,你卻推……那時我就知道,我永遠都得不到你了。我多傻,我才知道,原來霜蘭兒才是姐姐的兒……好,如此我輸得心服口服……我不能生育……我真心喜歡君澤……本來我們一家三口會過得很好……”吃力地轉頭,向霜蘭兒,“即便死,我依舊恨你,霜蘭兒!”
霜蘭兒默默立在風中,一言不發。
秋可逐漸倒下,伏在地上,痛得不能自己。
君澤哭得更兇,“我不要母妃死,不要啊!”
秋可吃力地手上君澤稚的小臉,“君澤乖,才是你娘親,是我從手中奪了你,你喊一聲娘親。今后我再不能陪你,你要聽的話……”
君澤輕輕點頭,著霜蘭兒,終于喚了聲,“娘親。”
霜蘭兒心中一酸,落下淚來,手將君澤摟在懷中。
秋可眸中晶瑩一閃,再無眼淚落下,只著龍霄霆,“霄霆,你恨我嗎?”
龍霄霆輕輕搖頭。他不想再恨,他恨了那樣久,究竟得到什麼?若說恨,他只恨自己。
秋可仿佛很倦,角含著微笑,頭緩緩落,再無聲息。
“母妃!”
君澤的哭聲破碎,人窒息。霜蘭兒將君澤摟在懷中,寥寥安。不管怎麼說,秋可待君澤真的好,難怪君澤念念不忘,遲遲不肯喚自己娘親。秋可死前對君澤說出真相,君澤才肯自己。
此時沈沐雨徹底呆住,剛要作,著墨卻將他擊暈。
著墨跪下道:“皇上,對不起,哥哥這些年過得太抑,他本不是這樣的人。請皇上放哥哥一條生路。我們去南方,我會看好他的。”
龍霄霆輕輕點頭。
著墨大喜,向霜蘭兒,道:“蘭兒,還有一事。從前秋可讓你喝下絕育藥,事出急,我只來得及在藥里加上辛夷,減輕藥。未必管用,總有一線希。你可以試著醫治。”
霜蘭兒念在心,潸然落淚,“著墨,謝謝你。”
著墨淡淡一笑,吃力地扶著昏睡的沈沐雨,拖著沉重的步伐,在雨中漸行漸遠,直至再瞧不見。
雨漸漸停了,唯剩冷風時不時嗚咽。
空的醉園,只剩下霜蘭兒、龍霄霆,還有君澤三人。
許久,久得像是一世。霜蘭兒緩緩站起來,哆嗦了下,輕輕拉著君澤,“我們走吧。”
君澤兩頭為難,拽住霜蘭兒,“那父王呢,我們一起走好不好?”
霜蘭兒口還在疼,輕飄飄像個紙人,無奈地著君澤,他還小,有事如何才能說清?
“蘭兒。”龍霄霆輕輕喚著,“我想跟君澤說幾句,好不好?”
霜蘭兒手一松,君澤撲龍霄霆懷里,“父王,你眼睛終于好了。你看我是不是長得很高?”
龍霄霆憐地瞧著君澤,聲道:“君澤乖,其實我不是你父親,你不能再我父王了。等你長大,我再告訴你原因,好嗎?”
君澤用力點頭,突然問:“剛才著墨姐姐喊你皇上呢,你是皇上嗎?”
龍霄霆清淡一笑,“現在是,將來不是。”
君澤似懂非懂,點點頭,“皇上哦,聽說權利可大了,我長大以后也要當皇上。”
霜蘭兒一驚,連忙上前捂住君澤小,“君澤,這話不能說。”
龍霄霆只凝著,“蘭兒,經歷這麼多,難道我還看不?”他將君澤摟懷中,親一親君澤額頭,笑問:“當皇帝很辛苦,要學好多的書,要學騎馬,要學箭,你真的愿意?”
君澤自龍霄霆懷中鉆出,鄭重點頭。他雖小,神卻認真、堅定、毫不遲疑。
霜蘭兒愣住,從未見過君澤這樣一面,小小年紀,卻有擔當。看來,蛟龍并非池中,終有一日將躍上藍天。那,是不是不該絆住君澤?
龍霄霆滿意地點頭,“好,明日我就向天下昭告你的世,你登基做個威風的小皇帝,好不好?”
君澤低頭想了想,“可我還沒學會好多書,沒學會騎馬、箭。”
龍霄霆依舊微笑,“我會輔佐你,好不好?皇上?”
君澤甜甜笑起來,顛顛跑至霜蘭兒邊,拽住霜蘭兒擺,認真道:“娘,我要當皇上了,娘跟我一起去,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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