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子期做到了自己的承諾,戶部果然拿出銀子。元康帝也要遵守承諾,任命宓為五軍都督府左都督。品級一下次從正三品,躍升到正一品。當然,以宓晉國公的份,宓完全當得起。
事看似塵埃落定,實際上一切只是開始。
國公府遙閣書房,宋安然指著輿圖,手指放在兩湖地面上。
宋安然沉聲說道:「自前年開始,兩湖連遭水災旱災。這裏本是魚米之鄉,當地老百姓富足,所以就算連連遭災,當地老百姓還能活下去。
可是這個況,在今年發生了改變。自今年開春,兩湖地界就沒下過一場雨,當地百姓數年積攢下來的家業即將毀於一旦。
據四海商行傳回來的消息,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賣兒賣,有的地方已經有人上山為寇。災不緩,當地況會持續惡化下去。
現在那邊就如一個火藥桶。等到秋收,大家見糧食難以為繼,需得易子而食才有活命機會的時候,這個火藥桶就會砰的一聲巨響,將整個大周炸個天翻地覆。屆時你的機會就來了。」
宓看著宋安然,說道:「我以為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百姓遭災。」
宋安然挑眉一笑,「我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那些百姓遭災。但是我不是府,我沒有義務救災。
就算我以四海商行的名義去救災,真正能落到百姓手裏面的糧食也得可憐,最終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。
與其延緩大災變的發生,不如乾脆一點,加快這個進程,助你一臂之力。等到你的軍隊達到兩湖,四海商行就會全力配合你賑災。
屆時你將那些貪污吏就地正法,騰出來的位置,正好方便我們的人補缺。順便我還能在當地招收一些失地無產的人去海外搏命,為我們海外基地做建設。
怎麼樣,我這個機會是不是比現在拿糧食出來協助當地府賑災強多了。」
宓笑了起來,「娘子運籌千里,為夫甘拜下風。」
宋安然白了宓一眼,「拍我馬屁。我已經替你們做好了前期準備,接下來你能不能帶著兵將出京,就得看你的人在兩湖能挑起多大的靜。」
宋安然的四海商行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紮兩湖。
如今宓想要帶兵出京打仗,想要實現這個目的,位於兩湖的四海商行將起到關鍵作用。
月前,宓已經暗中安排人前往兩湖,目的就是挑起當地山匪災民提前造反。當那些山匪災民造反,當地兵將無力平反的時候,勢必會求助京城。
屆時只需要在朝中推一番,元康帝就只能著鼻子讓宓帶兵出京評判。
宓一出京,猶如蛟龍海,屆時元康帝想要節制宓,可能非常小。
有了眼宓領兵在外,晉國公府的安全基本保證。只要宓不死,元康帝就不敢晉國公府。
這是一套連環計,每一個步驟都需要小心翼翼,不可出半點差錯。一旦讓元康帝提前察覺宓的意圖,那麼所有的計劃都將化為泡影。
宓派到兩湖的人全是銳,所以宓有信心打好這一仗。
事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。
九月,秋收過後,當京城的人還沉浸在收喜悅中的時候,兩湖傳來急報,兩湖有人殺造反,已經有兩個縣城被反賊攻陷。當地守備無能,不到一個回合,就被反賊打得落花流水。
消息到了朝中,朝臣嘩然。堂堂太平盛世,竟然有人公然舉反旗造反,真是狠狠了朝臣一掌。
元康帝得知此事,也驚出了一冷汗。
凡是當皇帝的人,最怕老百姓造反。老百姓造反,就說明他不是個好皇帝,老天爺要懲戒他。而且老百姓造反,如果不能及時撲滅,一旦擴散,其影響將是全天下。
元康帝和朝臣們商量了一番,當天下旨,調周邊省份的兵將進兩湖平叛。
只是還沒等到兵將們進兩湖,反賊又打下了兩座縣城和一座府城,並且殺了知府大人,以府城為據地,一副要佔地為王的姿態。
這可將元康帝氣壞了,反賊就是反賊,竟然敢坐地為王,莫非還想推翻大周皇朝嗎?
元康帝連下數道旨意,催促那些久不練兵的地方軍隊前去平叛。地方軍隊早在永和朝末年的時候已經開始腐朽。到了元康朝,這些地方軍隊已然腐朽不堪,毫無戰鬥力可言。最多只能嚇唬嚇唬老百姓,替當地員維持一下治安。
真的對上反賊,這些地方軍隊跑得比誰都快。
離第一道平叛的聖旨已經過去半個月,這些地方軍隊才慢悠悠的走出自家地盤,說到底就是為了拖延。
拖到實在不能拖了,然後就開始苦,給上峰要銀子要糧食要兵要馬匹。反正這些地方軍隊,總有辦法將戰事拖延下去,坐視反賊坐大。
不過走得再慢,也有走到目的地的時候。當地方軍隊到了反賊地盤,第一場仗就幾乎輸了個。
兵連夜朝京城求救,反賊勢大,地方兵力不足,需得京城發兵平叛。就算京城不發兵,好歹朝堂也要給點支持,比如銀錢,兵,糧食等等。
元康帝得知消息,氣了個半死。他是沒想到地方軍隊如此不堪,一個回合就被打回了原形,徹底失去了戰鬥力。
這下子朝堂上就吵了起來。
地方軍隊不堪使用,必須派京營南下平叛。
有人覺著派京營南下,勞民傷財,不如派欽差南下。
可就算要派欽差南下,也要先打兩場勝仗,殺殺反賊的氣焰,才能說欽差的事。
說到打勝仗,領兵人選乃是關鍵。這一下,朝臣們又開始吵了起來。文臣同文臣吵,文臣又同武將吵,武將也同武將吵,大家吵了一鍋粥,還是沒有吵出一個名堂來。
元康帝坐在龍椅上,氣的眼前發黑。當真大周皇朝不是這些當的,一個個有時間吵架,就沒時間想出點對策。
如今連修宮殿修園子都暫停了,就是為了兩湖的叛。
元康帝自認為自己還算是個明君,奈何員不給力。
元康帝怒拍桌子,高聲一吼,「都給朕閉。誰敢再吵,詔獄伺候。」
所有人乖乖閉上。
元康帝接著說道:「閣同五軍都督府,後日之前必須拿出平叛方略。若是拿不出來,朕不介意殺幾個一品大員。要是有人不信,那就試試看。」
元康帝撂下這話,甩袖離去。
結果沒等到後天,在第二天,三皇子就站出來,請旨南下平叛。三皇子說得慷慨激揚,一副為國為民的樣子。結果卻被元康帝怒斥,命他回去反省。
軍國大事,豈能兒戲。一個連戰場都沒見過的人,也敢平叛,真當元康帝是三歲小兒,不知兵馬?三皇子分明是想佔個平叛的名分,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。至於打仗,自有會打仗的人勞。元康帝自然不會讓三皇子如願。元康帝將三皇子臭罵一頓,連帶著其他皇子也被牽連。
到了元康帝定出的最後時限,閣和五軍都督府一起拿出了平叛方略。
由京城出兵,南下平叛,同時收攏當地的潰兵,整頓當地兵事。至於反賊,該殺就殺。
領兵的人,有人提議吳國公。吳國公百戰百勝,勇猛無敵,實乃領兵平叛的不二人選。
元康帝一聽到吳國公三個字,頓時臉就黑了。他好不容易將吳國公困在京城,又怎麼可能再將人放出去。
元康帝想都沒想,就將吳國公給否定了。
接著有人提議定國公,毫不意外,同樣被元康帝否定了。
最後終於有人提議宓領兵。宓年輕,懂軍事,而且是文臣轉武將,到了地方上有資格節制當地的文。而且南府軍大部分都是南方人,能夠最快速度適應南方的氣候,不用擔心水土不服造軍隊戰鬥力下降。
元康帝潛意識裏就要否決宓。
可是某個人某句話提醒了元康帝。
「如果不派宓領兵出戰,京城將門無人有資格領兵出戰。勉強提拔一人上來,只怕不能服眾,最後愧對陛下信任,致使兩湖局勢糜爛,影響全國。」
元康帝微微瞇起眼睛,說出這番話的人,是兵部尚書。
元康帝搜尋衛的消息,兵部尚書同家並無來往。這麼說,兵部尚書替宓說話,是一心為公?
元康帝心有疑問,卻沒找到線索。
元康帝不想讓宓領兵出戰,元康帝讓人繼續挑選合適的將領。挑選來挑選去,還是限於三大國公府,跟八家侯府。奈何,侯府將門子弟有資格有威領兵出戰的人沒有。
如果只是一般的戰事,隨便點一個人領兵就行了。可這次是關係到平叛,一個不好,反賊趁機坐大,星星之火燎原,說不定就會顛覆半壁江山。
而且兩湖離財稅重地江南實在是太近,上至元康帝,下至朝堂都不敢冒險讓反賊坐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