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周氏強忍著心的煎熬痛苦,提筆寫下名單。
名單不長,只有大約一二十個人。元康帝看著上面的人名,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。深想一下,元康帝也明白了。只有小人,才能在宮裡面潛伏下來,不會被人盯上。也只有小人,才有機會躲過新皇的清洗活下來。
換做名氣大的人,早在元康帝登基的時候,就已經被人給弄死了。
小周氏放下筆,整個人倒在地上,渾的力氣彷彿都被幹了。臉上的表悲痛莫名,又是愧疚,又是不安。
元康帝將名單收起來,冷漠地對小周氏說道:「你可以退下了。」
小周氏緩緩站起來,很弱,差點又倒在地上。
小周氏躬行禮,轉退下。
結果剛走出兩步,元康帝又住小周氏,「回去告訴宋卿,他好自為之。」
小周氏渾哆嗦了一下,怯弱的應了一聲,「是!」
元康帝滿意地點點頭,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。願別人都怕他,恨他,也不要弱的被朝臣們牽著鼻子走。
小周氏離開思政殿,滿頭的冷汗。裡面的服也被汗水了。今日好險,不過總算平安出來了。
小周氏走在花園,一臉如釋重負,好似重生了一樣。
有那麼一瞬間,小周氏分明在元康帝的眼中看到了殺意。小周氏毫不懷疑,那一刻,元康帝是真的想殺了。還好,主示弱,終於哄住了元康帝,讓元康帝主打消了殺的心思。
只是想到那十幾個人,小周氏覺著很心疼。元康帝實在是太狠了。
小周氏急匆匆地朝靈堂方向走去,這宮裡實在是太危險,不能在宮裡多做停留。
小周氏回到偏殿,宋安然第一時間迎了上來。
宋安然見小周氏神不對,趕問道:「太太,你不要吧?」
小周氏一臉虛弱的搖搖頭,「我沒事。我就是難。」
是的,小周氏很難。不僅是因為親手寫下那十幾個人的名字,更因為元康帝的殺意。元康帝暫時不殺,不代表將來不會殺。
元康帝連自己的妻子孩子都能殺,他還會顧忌殺別人嗎?
宋安然見小周氏緒不對,趕扶著小周氏坐下來。
宋安然又命人給小周氏弄來一杯茶水,給小周氏灌了下去。
小周氏喝了茶水,總算好了一點。
宋安然沒有著急著詢問發生了什麼事,就安靜地陪在小周氏邊。在小周氏有需要的時候,就提供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。
小周氏連喝了兩杯水,總算好了一點。緒也穩定了不。
小周氏突然抓宋安然的手腕,悄聲對宋安然說道:「這裡很危險,你一定要當心,千萬要當心。」
見小周氏如此惶恐,宋安然連連點頭,對小周氏說道:「太太放心,我一定會當心的。太太也要當心。」
小周氏長出一口氣,「陛下已經盯上我了。我不能繼續在宮裡打探消息。」
雖然小周氏還有另外一批人可用,可是既然已經被元康帝盯上了,小周氏就打算蟄伏起來。一定要做出一副,宮裡的人手已經被連拔起的樣子。
宋安然心中驚了一跳,不過並不意外。當小周氏被元康帝請去的時候,宋安然就料到,有可能是小周氏派人打聽後宮消息的事暴了。果不其然,果然是暴了。
看小周氏嚇得這麼慘,很明顯元康帝用了極端的手段,甚至是威脅了小周氏的命。
宋安然輕輕的拍著小周氏的背,悄聲說道:「太太不用太張。既然陛下放你回來,也就意味著暫時他不會你。」
小周氏點點頭,「我知道。我只是有些驚過度。那一刻,他,他真的想要殺了我,我沒有看錯。」
宋安然輕聲說道:「太太別怕。他不敢在宮裡殺了你。」
小周氏靠在宋安然的肩膀上,「他太可怕了。他變了,已經不是當年我認識的那個人。」
宋安然語氣平淡地說道:「一個人一旦做了皇帝,肯定會發生變化。有的人變好了,有的人則越變越壞。」
小周氏看著宋安然,「安然,你不怕嗎?」
「怕啊!可是害怕也不能解決問題,更不能讓我過得好一點,所以我就不怕了。」
小周氏聽了這話,有些想笑。意識到這裡是皇宮,寧皇后剛剛過世,小周氏趕收住表,出哀傷的模樣。
小周氏低著頭,對宋安然說道:「安然,你家宓領兵在外,是朝中關注的重點,也是陛下關注的重點。你為宓的妻子,你一定要當心,切莫落把柄在別人手裡。」
小周氏說完,茫然四顧。然後接著說道:「我看這宮裡,都快要變了一座座墳墓。也不知道後宮的那些人,最終有多人能夠活下來。」
宋安然說道:「多謝太太關心,我很小心謹慎,不會給人留下把柄。」
這個時候,有侍來招呼。又該去靈堂哭靈了。
宋安然扶著小周氏,一起前往靈堂。
所有人跪在靈堂,不管真心還是假意,都在流淚哭泣。每天三個時辰的哭靈,是一件極其辛苦的苦力活。這件苦力活要持續整整二十一天,這又是一個極大的考驗。
今天才是第一天,很多人都已經不了。真不敢想象,後面還有二十天,要如何度過。
靈堂外面傳來吵鬧聲,大家都很好奇,可是沒人敢回頭朝後看。就怕被人稟報給元康帝,然後元康帝藉機發作,要了家人的命。
很快,後面的吵鬧有了結果。
平郡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走進靈堂。沒有任何猶豫,沒有毫遲疑,平郡王直地跪在地上。
那一聲響,讓所有人都覺到膝蓋發痛。
平郡王跪在靈堂最前面,抬頭看著寧皇后的棺木。
平郡王沒哭,也沒有說話,就直的跪著。這讓所有人心頭髮虛,生怕平郡王的到來會引起嚴重的後果。
宋安然地打量平郡王。看平郡王的背影,明顯瘦了。而且頭髮有些,顯然從昨天出事到現在,平郡王還沒有休整過。
平郡王突然開始磕頭,一個頭接著一個頭,已經連著磕了十幾個頭。每個頭,都磕得很重,咚咚咚地響,像是要將頭磕破一樣。
看到平郡王這個樣子,不人心生不忍。可是沒人敢上前勸解。這裡也沒人有資格上前勸解。
直到劉小七奉命急匆匆趕來,才終於阻止了平郡王無休止的磕頭。
平郡王的頭破了,流了滿臉的,配著一雙像狼崽子一樣的眼睛,看上去格外的瘮人。
劉小七對平郡王說道:「王爺,你快起來吧。陛下知道你在娘娘的靈堂磕頭,都生氣了。王爺快隨奴才去見陛下,給陛下認個錯,陛下自然會原諒你的。」
平郡王回頭看著劉小七,一臉兇悍地問道:「你認為本王有錯?」
劉小七被問住了。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?
平郡王繼續追問:「你是不是認為本王有錯?」
劉小七趕低下頭,小心翼翼地說道:「王爺有沒有錯,奴才說了不算。得陛下說了才算。陛下召見王爺,王爺趕去吧。」
平郡王哼了一聲,「你們這些狗奴才,總有一天,總有一天本王會……」
「咳咳……」
人群中,突然有人在咳嗽,瞬間打斷了平郡王即將出口的話。
平郡王和劉小七都朝跪在地上的命婦看去,每個人都低著頭,本看不出剛才那一聲咳嗽是誰發出的。
不過平郡王和劉小七都看見了人群中的宋安然。
平郡王愣了一下,似乎想起了什麼。
劉小七則面無表地收回目,只當不認識宋安然。
平郡王因一聲咳嗽醒悟過來,這個時候他不能任,更不能在人前說話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話,也就意味著會產生極其嚴重的後果。
平郡王攥的拳頭,緩緩鬆開。他終於想明白了,這個時候不能繼續和元康帝對著干。
平郡王站起來,對劉小七說道:「前面帶路,本王這就去見父皇。」
劉小七鬆了一口氣,了額頭上的冷汗。平郡王總算是想通了。
劉小七帶著平郡王離開了靈堂,命婦們則齊齊舒了一口氣。
剛才大家真的嚇死了。真怕平郡王不管不顧的就說出要命的話。到時候大家就算不想聽,那些話也了耳朵。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。元康帝問罪下來,真不知要如何收場。
幸好平郡王被人提醒,最終管住了自己的。
大家都很好奇,剛剛那一聲咳嗽是誰發出的。真的膽大啊,不過夠機智。
宋安然低著頭,和大家一起做出一副不解又好奇又如釋重負的表。宋安然心裡頭真的恨死了平郡王,怎麼就這麼衝,這麼無腦。就算平郡王有不滿,也不該試圖在寧皇后的靈堂前面說出口。
昨日承郡王的教訓還不夠重嗎?平郡王到底想害死多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