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安然點點頭,「陛下說的沒錯,站在陛下的立場,陛下的確有千百個理由剷除晉國公府。」
元康帝哼了一聲,狐疑地盯著宋安然。宋安然又在玩什麼花樣?
宋安然並不想玩花樣,只是想開誠布公的同元康帝談一談,然後迫使元康帝答應的條件。
宋安然說道:「如果我沒有嫁給宓,宓現在可能已經反了。但是因為我嫁給了宓,所以宓到現在還沒反。」
元康帝盯著宋安然,等著宋安然的下文。
宋安然冷靜地說道:「宓這個人討厭循規蹈矩,厭惡各種束縛,對場陋習尤其反。而且他這個人天生反骨,只要給他機會,他就敢造反。陛下可知道,為什麼到了現在,宓還沒有靜?」
「為什麼?」元康帝的確很好奇宓為什麼沒靜。
宋安然指著自己,說道:「因為我。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宓手上,這的確是宓不敢輕易造反的一個原因。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在於我。
我和宓親十多年,在我的影響下,宓對天下蒼生多了一份責任,對生命對了一份仁慈。就是因為有了責任,所以宓不想輕易開啟戰端。
這麼多年,宓一直在迴避陛下,他希陛下能夠放下見,對晉國公府多一點信任。可是陛下卻步步。如今更是要死宓。
宓憤怒,他要造反,他手下的兵會堅定地支持他。但是我攔住了他,是我讓他冷靜下來。
我告訴袁宓,給我一個機會,我去和陛下談。我相信任何事都可以談。畢竟宓還沒有造反,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。」
元康帝盯著宋安然,目帶著懷疑,審視,探究。最後化作一句疑問,「朕憑什麼相信你的話?」
宋安然笑了笑,說道:「就憑宓現在還沒有造反。只要陛下願意坐下來同我談一談,我可以保證,宓這輩子都不會造反。江山依舊錦繡,蕭氏依舊是皇室。」
元康帝笑了起來,笑聲越來越大。
笑過之後,元康帝大聲地說道:「朕活了這麼多年,今天算是長見識了。宋安然,你一個人,竟然敢和朕講條件,講的還是造反這樣的條件,你很大膽。可以說,你比世上所有人都要大膽,甚至比朕的膽子還要大。」
宋安然輕聲一笑,說道:「因為我無所畏懼,所以我才能坐在這裡同陛下談條件。」
元康帝拍著桌子,咬牙切齒地說道:「既然你想談條件,那好,朕也想聽聽你究竟想說什麼。不過醜話說在前頭,京城容不下宓,大周的疆域也容不下這個臣賊子。」
宋安然輕蔑一笑,「陛下將自己當做了大周了中心,將大周當做了天下的中心。可是在我眼裡,世界不是只有大周。陛下說大周容不下宓,宓還未必樂意留在大周。」
元康帝眼睛微微瞇起,「宋安然,你到底想說什麼?」
宋安然笑道:「陛下,我和宓的條件其實很簡單。第一,不準晉國公府和氏族人。第二,陛下給宓封王,從今以後宓永鎮海外,有生之年不會踏足中原一步。」
元康帝說道:「宋安然,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自大周開國以來,從未有過異姓封王的先例。縱觀史書,凡是異姓封王的人要麼死無葬之地,要麼起兵造反取而代之。宋安然,不要將朕當做傻子。」
宋安然輕聲一笑,說道:「陛下誤會了。我從來不敢將陛下當做傻子。我希陛下能封宓為鎮海王,永鎮海外,替大周在海外開疆拓土。自旨意下達之日起,宓有生之年絕不會踏足大周的土地。陛下,你可願意?」
元康帝冷冷地說道:「本朝沒有異姓封王的先例。」
宋安然笑了笑,說道:「那就請陛下開這個先例。我相信陛下一定會做出正確的決定。」
元康帝怒極反笑,「如果朕不答應你的條件,你要如何?」
宋安然笑著說道:「如果陛下不肯答應我的條件,那麼大周的錦繡江山將不復存在。陛下若是不相信,可以試一試。你看看宓敢不敢起兵造反,殺蕭氏族人。」
「你敢!」元康帝怒吼一聲。
宋安然挑眉冷笑,「陛下敢殺氏族人,殺宋氏族人,我又有什麼不敢的。陛下要是不同意我的條件,結果就是兩敗俱傷,大家都別想有安生日子過。宓縱然會背上臣賊子的罵名,可你們蕭氏一族,從今以後面臨的將是被打得千瘡百孔的江山。到時候,各路反軍齊聚,大周江山還能保存嗎?」
元康帝眼神毒,死死地盯著宋安然,「朕可以封宓為鎮海王。但是南府軍必須留在大周。氏族人必須留在京城。晉國公府,朕會保留,就由你的長子繼承爵位,留守京城。如果宓敢撕毀協議,朕就算死了,朕的後人也會殺氏族人以及你的兒子。」
宋安然搖頭,「陛下的條件太過苛刻。南府軍跟隨宓東征西討這麼多年,已經為宓安家立命的本。將南府軍留下來,結果只會遭到清洗。所以這個條件我不會同意。至於另外兩個條件,氏族人可以留下京城。但是我的兒子,必須跟隨我一起離開。」
「不行。你的長子必須留在京城。南府軍必須留在大周,就地解散。」
宋安然攤手,「陛下非要這樣的話,那就沒得談。」
元康帝冷冷一笑,「宋安然,不要虛張聲勢,拿出你的誠意來。否則朕就是死,也會拚死讓宓背上臣賊子的名聲,讓宓為過街老鼠,人人喊打。到時候不需要朕下旨,朝中自然死氏族人。氏就此斷絕。宋安然,你要考慮清楚了。」
宋安然面無表地看著元康帝,「南府軍必須帶走,這是底線,沒得談。我的長子必須跟隨我離開,這同樣是底線。」
元康帝笑了起來,說道:「南府軍同你的長子,只能二選一。宋安然,你做決定吧。要兒子,就放棄南府軍。要南府軍就讓你兒子留在京城繼承爵位。」
宋安然蹙眉頭,元康帝果然老巨猾。
元康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安然,「宋安然,時間不等人,你趕做決定吧。否則,就算拼上大周的江山,朕也要宓不得好死。」
宋安然嗤笑一聲,元康帝都快要死了,還敢大言不慚地威脅。
宋安然對元康帝說道:「我要南府軍。我的長子可以留下來繼承爵位,但是我要多加一個條件。」
「說!」
宋安然說道:「我要陛下立平郡王為儲君。」
元康帝滿臉震驚,不敢置信。抬起手指著宋安然,「你,你,那個不孝子原來早就被你們拉攏了。」
宋安然義正言辭地說道:「平郡王是嫡出,理所應當該由他繼承皇位。陛下難不想捨棄平郡王,讓三皇子四皇子這兩個庸才繼承皇位?陛下就不怕等你死後,宓出爾反爾?」
元康帝呵呵冷笑,「難不立平郡王為儲君,宓就不會出爾反爾?」
宋安然點頭:「對。立平郡王為儲君,宓一定不會踏足中原一步。如果陛下立別人為儲君,那麼就別怪宓撕毀協議,出爾反爾。就算宓打不下大周江山,也能將沿海一帶打個稀爛。陛下為大周天子,為蕭氏後人,一定不願意見到那個場面吧。」
「宋安然,你在威脅朕。」
宋安然笑了起來,笑元康帝裝腔作勢,笑元康帝看不清形勢。
不過宋安然沒有出言譏諷元康帝。事談到現在,沒必要激怒元康帝,將事變得越來越複雜。
宋安然對元康帝說道:「陛下,我不是威脅你。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。現在的局勢,陛下奈何不了宓,宓也奈何不了大周江山。我們不如化干戈為和諧,各退一步,海闊天空。」
元康帝哼了一聲,「宋安然,你很厲害。有膽有識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宓娶了你,是他的幸運。」
宋安然當仁不讓地說道:「這也是大周的幸運。宓娶了我,才多了一份責任心,多了一份仁慈。否則陛下現在面對的不是我,而是刀兵。」
元康帝說道:「朕想知道,朕的不孝子何時同你們聯繫。今日這裡發生的一切,朕的不孝子是不是也參與了進來?」
宋安然平靜地說道:「陛下冤枉了平郡王。今天發生的一切,平郡王一無所知。這麼重大的事,我不可能風聲,更不可能讓平郡王知道。
至於我和平郡王的合作,源於前兩年。當時三皇子,四皇子也希同我合作。不過三皇子四皇子志大才疏,心狹窄,沒有容人之量,故此我拒絕了三皇子和四皇子。」
元康帝這才知道,原來自救的兒子,沒一個省油的燈。
元康帝哈哈大笑起來,笑聲中充滿了悲涼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