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安然說道:「他是我的兒子,我對他當然有信心。」
聞先生捋著鬍鬚,說道:「據老夫所知,均在你邊的時間,加起來也才十來年。後來他跟隨王爺南征北戰,回到京城,轉眼你們母子就分開了。
老夫算一算,你們母子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面了。十多年的時間,足以讓一個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老夫想知道,王妃怎麼就確定均還是你心目中的那個孩子?你們多年沒見,你怎麼確定均有爭霸天下的勢力?」
宋安然挑眉一笑,「先生這話問得大失水準。有些人,不需要見面,就能確定對方的能力和品。有些事不需要親眼見證,就該知道是真是假。我家均究竟如何,來來往往的人已經說得夠多了。先生今日問我,到底是想問均,還是想問未來。」
聞先生大笑起來,「王妃果然懂老夫。王妃說的沒錯,老夫問的不是均,而是未來。均爭霸天下,若是功,建立新的國家,不過是新瓶裝老酒。
過個百年兩百年,王朝再次迴。中原戰,民不聊生。然後又有新的王朝建立。周而復始,似乎永遠跳不出這個怪圈。王妃足智多謀,請問這個問題要如何解決?如何避免王朝無三百年國運的怪圈?」
宋安然輕聲一笑,「先生不問,我自己也會思考這個問題。在我看來,王朝無三百年國運,一是因為天災,二是人禍。人禍又勝於天災。
天災不能避免,但是人禍可以避免。想要避免人禍,一是靠制度,二是靠發展。制度方面,我還需要先生幫我。
我希先生能夠跳出過去的框架,建立一個新的制度。尤其是稅收,我希生活在中原大陸上的每一個人,不分庶人還是貴族,只要有收,只要有置產,就要繳稅。」
聞先生聞言,大吃一驚。他盯著宋安然,說道:「王妃是想士紳一納糧?」
宋安然輕聲一笑,搖頭說道:「過去的王朝,太過依賴土地,依賴糧食。而我家均建立的國家,將從土地上跳出來,從商稅手,用商稅補充農稅,減輕農民負擔。
先生想一想,如果一個人名下擁有十畝土地,就不需要納糧。但是十畝以上,就需要納糧。先生認為會有什麼後果?」
聞先生悚然而驚,如果真的這樣搞,地主家買田買地的時候還得猶豫一下。土地過多,意味著稅收過多。土地,就不需要繳稅。
聞先生皺眉深思。心裡頭在想這個制度的可行。
宋安然輕聲說道:「任何一個王朝末年,最嚴重的問題莫過於土地兼并,分配不均。如果我用稅收槓桿來撬土地,能不能讓一部分民間財富從土地上解出來,投商業中,創造更多的商業稅收。」
聞先生說道:「有這麼多生意做嗎?」
宋安然輕聲一笑,「聞先生,本王妃沒當政,單靠一個四海商行,每年在南州就能創造一個五百萬兩的商業盤子。等我家均建國之後,集全國之力,我可以創造一百個,一千個價值五百萬兩的商業盤子。
是羊這一塊,我有信心,三年時間,就能創造一個兩千萬兩的超級大盤。這麼多生意,這麼多財富,換稅收,國庫一年的收有多?
到時候,無論是擴軍還是惠農,都不差錢。而且隨著商業繁榮,市場用工量劇增。屆時,農民也可以從土地上解放出來,進各種工廠做工,所得收十倍於種田。
甚至人也可以從家庭瑣事中解放出來,投到紡織等等工作中,為家中頂樑柱。先生,未來的國,會發生一場巨大的變革。而今我們在書院里培養的學生,就是未來的種子。」
聞先生皺眉,他聽了宋安然所說的話,心頭很激,可是他也有很多疑問和憂。
聞先生問道:「天下的錢都是有數的。這麼多生意,哪有那麼多錢來支持?還有,農民都不種地了,那老百姓吃什麼喝什麼?人也出來做工,這禮義廉恥,這男大防,民間非議,又該如何理?」
宋安然笑了笑,輕聲說道:「第一個問題,沒錢可以去海外搶奪。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,可以以國家朝廷為信用,以黃金作為儲備,發行紙幣。用紙幣替代金銀,更方便商業流通。
第二個問題,一部分農民不種田,但是大部分的農民會繼續留在土地上。就算農民種的糧食真的不夠吃,廣袤的海外就是我們的大糧倉。
那些一年兩,甚至三的地方,總有一天,我們漢人的軍隊會踏上去。就算不納國家版圖,也要在那裡民。用那些地方的財富,人口,為中原輸。至於第三個問題,我沒辦法回答。這個問題,就需要先生這樣的大學問家來解決,引導民間思想。」
聞先生皺眉,「你可給了老夫一個難題。」
宋安然笑道:「我看先生分明是樂在其中。」
聞先生哈哈一笑,「你啊你,老夫真的很好奇,你的腦袋瓜子到底是怎麼長的,怎麼能想出這麼多辦法。」
宋安然調皮地沖聞先生眨眨眼,然後說道:「我這人天生聰明,沒辦法。」
宋安然年齡已經不小了,可是時卻沒有在的臉上留下毫的痕跡。如今的宋安然還是那麼年輕漂亮,和十幾二十年前幾乎沒有區別。所以就算宋安然做一些調皮的作,也不會讓人覺著怪異,反而讓人賞心悅目。
聞先生笑了笑,才又說道:「說起引導民間思想,你搞的那個報紙就是最好的工。這個報紙,等將來回到中原后,一定要好好的發展。
你所說的那些變革,涉及到方方面面,肯定會對整個天下產生極大的衝擊。這世間不缺聰明人,但是更多的人是愚昧的,盲從的,迂腐的。
而且不讀書人,比一般人更為迂腐。你的那些變革,肯定會遭到迂腐的讀書人的大肆抨擊,嚴重的話甚至會造社會,搖一個國家的基。
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忙報紙這個利,來引導民間思,讓更多的年輕人站出來,發出他們的聲音。現在老夫想明白了,難怪你說書院里的那些人都是未來的種子。
的確如此。書院里的學子都接了新思的啟蒙,對新生事的接度很高。有這一批種子,均想要建一個全新的國,肯定沒問題。
老夫現在很心,恨不得馬上前往西北,親眼看一看均是如何建一個全新的國。」
宋安然抿一笑,說道:「我和宓不方便回去。但是先生卻沒有這方面的顧忌。要是先生願意,我這就安排人護送先生前往西北。有先生在均邊坐鎮,我這心才能踏實。而且均辦的學校,同樣需要先生的指導。我可不希均辦的學校,為那些迂腐老夫子發泄不滿緒的場所。將我們未來的種子都給帶歪了。」
聞先生面興之。
聽宋安然的描繪,均要建的國,是一個前所未有的,全新的國。
聞先生當年主找上永和帝,鼓永和帝造反。最終永和帝在聞先生的輔助下,終於登基稱帝。
聞先生是一個有抱負的人,是輔助永和帝登基稱帝就夠了嗎?錯,是登基稱帝還遠遠不夠。當年聞先生就想通過永和帝,實現自己的抱負,修改國家的制度,避免王朝無三百年國運。
可是聞先生失了。
永和帝雄才大略,但是他的政治思維還是沒有跳出老舊的框架。所有的制度,都遵循過去。就連帝王心,玩的也是老祖宗玩剩下的那一套。
聞先生心灰意冷,加上永和帝疑心病重,不得已,只好辭住在通天觀里混日子。
如果這個世上沒有宋安然,那麼聞先生的下場,很可能在永和帝死之前就已經一命嗚呼。如果運氣好,能夠逃出京城,也只能居山中,清冷度日。最多再收兩個弟子,將自己的一所學傳承下去。
至於大周,自然是沿著歷史規矩走下去。
但是老天爺讓聞先生遇到了宋安然,宋安然給聞先生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,給了聞先生一個新的目標。建國,建自己的國,建一個民富國強的國家。
聞先生心彭拜。他的命運因為宋安然而改變,宋安然的命運同樣因為他而改變。兩人互相影響,聞先生的思想已經無限接近於後世,只差臨門一腳,聞先生就可以創造一個新的學派,為開山立派的老祖宗。
聞先生差的那一腳,均剛好可以替聞先生補上。
雖說海外三城也在按照宋安然的規劃建設。只可惜人口太,限制太多,所產生的影響也有限。
唯有回到中原,泱泱天朝上國,幾千萬上億的人口。這樣的人口基數,才能真正現制度的優越,才能發現制度的缺點,發現社會的弊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