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小七躬說道:「陛下息怒。晉國公的做法的確欠妥,他可能是出於義憤,才會下令死那兩萬兵。」
「他本沒將朝廷放在眼裡,也沒將朕放在眼裡。外面的人說他是臣賊子,此話果然不錯。如今西北全在他手裡,連朕都不上手。他這是想做什麼?他分明是要裂土封王,割據一地。他要做軍閥,做權臣,他想架空朕,讓朕當傀儡啊。」
永泰帝痛呼出聲,心中又驚又怕又怒。朝堂上有均這樣的如同殺神一樣的帶兵將領,是大周的福氣,也是大周的劫難。
如果換做永和帝坐在皇位上,均這樣頭有反骨的人,是龍也得趴著,老老實實的做大周的忠臣良將。
可是均遇到的是能力有限的永泰帝,均註定要崛起。永泰帝本沒能力制均。單看西北全都掌握在均手裡,就知道永泰帝和朝廷的威十分有限。
隨著戰爭頻發,軍人坐大。像均這樣的軍閥,以後還有出現。屆時,朝廷的影響力更有限。
該怎麼辦?永泰帝無數次問過自己。
等到均寫給永泰帝的私信送到宮裡的時候,永泰帝徹底坐不住了。
均在給永泰帝的私信里寫到:殺良冒功者,殺!屠城者,殺!凡是西北軍兵峰所到之地,犯在他均手上的人,無論兵反賊,只有一個字,殺!
這封殺氣騰騰的私信,是均對永泰帝的解釋,也是均的態度。
均就是用這種囂張到極致的態度,告訴永泰帝:別惹我,惹怒了我,老子殺到京城去。
如此囂張,如此跋扈,讓永泰帝如何不驚,如何不怒,如何不怕。
偏偏永泰帝還要打落牙齒和吞,這封信無論如何都不能拿出來,讓朝臣們看他的笑話。堂堂天子,竟然被臣子威脅,古往今來,也只有亡國之君才有這個待遇。
永泰帝不想做亡國之君,可是看天下大勢,誰能力王狂瀾,替他滅了反賊,滅了均?
永泰帝背負著如此重大的力,一夜一夜的睡不著,整個人眼可見的瘦了下來。眼中滿是,神萎靡不振,偶爾卻又詭異的。
朝臣們為了均吵翻了天,永泰帝坐在龍椅上,冷冷一笑。你們這群蠢貨,吵來吵去有用嗎?均連他這個天子都沒放在眼裡,又怎麼會將朝臣的想法放在眼裡。均已經不是吳下阿蒙,還想要朝廷威嚴轄制他,本就是做夢。
可憐這群朝臣,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。竟然天真的以為均真的會聽朝廷號令。
其實朝臣們並非真的天真,他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均才有用,只能用自己最擅長的辦法。好歹也要造出點聲勢來,先將均的名聲搞臭,說不定就會有意外的收穫。
朝臣們堅信,一個人的名聲好壞,決定了一個人的前程大小。
這話不能說不對,至用在文臣上,基本是對的。只可惜,均不混文集團,又遊離於朝堂之外。
可以說,朝堂上罵均最兇的那些人,都沒有見過均一面。他們對均的認識,全是來自於奏章,來自於別人的描述。
沒有見過均,自然沒辦法對均做出準確的判斷。畢竟均的外貌,還是很有欺騙的。
就在朝臣們吵鬧不休,永遠吵不出一個結果的時候,均給容玉下了一個通牒。
均要求容玉出李義本人,以及攻打道義縣的所有反賊。否則他就發兵攻打襄州。
均在信裡面說得很清楚,他暫時不想和容玉打仗,他會給容玉留下足夠的空間,讓容玉部發展壯大。但是如果容玉不肯出李義部,那就別怪他不講面,直接滅了容玉。
容玉看完均的信件,呵呵冷笑,將信件丟在桌面上。
均小兒,竟然敢寫信威脅他。想當年,宓都干不出這種事,均又有什麼本錢敢在他面前放狠話。
接著,容玉又皺起眉頭。仔細想一想,均還真有本錢放狠話。
十萬西北軍,外加龐然大四海商行,以及西北兩省,均的本錢很厚,比容玉厚十倍。難怪均小兒敢寫信挑釁。
容玉笑了起來,宓生了個好兒子啊。
要說不羨慕,那肯定是假的。容玉的兒子也不差,可是比起均,還是遠遠不如。均已經獨當一面,有爭霸天下的勢力。他的兒子,卻還在他的羽翼下磨鍊。
容玉咬牙,他本是極為驕傲的人,和宓不相上下。
當年,宓聲名赫赫,容玉打心裡不服氣。他自問不差宓分毫,只是名聲不如宓而已。
而今宓去了海外,宓的兒子卻跳了出來,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。兩萬兵,說殺就殺,這份膽量魄力,讓人心驚膽又佩服。
通過這件事,容玉在均上看到了宋安然的影子。
母子二人平日里都是一副和善面孔,可是一旦翻臉,那絕對是狂霸酷拽。更準確的形容,就是殺無赦。
容玉一掌拍在信件上,世中都靠勢力說話。均勢力最強,容玉必須給均面子。
因為容玉需要空間和時間來發展自己的力量。得罪了均,對容玉沒好。
容玉理智上已經考慮清楚,必須將李義部出去。但是心裡頭卻始終憋著一氣。
當年,他沒能狠狠宓一頭,這是他的心頭的憾。如今擺了宓,卻還要被均一頭,這讓驕傲的容玉如何服氣。
容玉臉發青,閉著眼睛,用盡所有的力氣,才將心頭的衝下去。
容玉厲聲大喝,來親兵,「安排下去,將李義部全部綁了,給晉國公送去。尤其是李義本人,絕對不能讓他逃,更不能讓他死。要死也要死在晉國公的手裡。告訴晉國公,這是本將軍的一點心意,請他笑納。容兩家,世代好,本將軍不會來,也請晉國公遵守規矩。」
親兵領命而去。廢了點功夫,趁著晚上吃飯的時候,將李義部全部放倒。接著將人綁了,兩夜送出城。至於李義本人,更是五花大綁,連手指頭都彈不了。
李義部被送到均賬下,容玉的親兵將容玉的告知均。
均挑眉一笑,然後面無表地說道:「回去告訴容世叔,本將軍是守信之人,答應的事絕對會做到。另外告訴容世叔,請容世叔快一點。本將軍耐心有限,等不了五年十年。我只給他一年時間。一年之後,西北軍和馬賊幫必有一戰。」
話音一落,均的親兵直接刀,將容玉的親兵趕了出去。
容玉的親兵也是悍將,懾於這裡是均的地盤,才忍著沒發作。
等親兵回去見容玉,果然將均的話添油加醋的說了。
容玉卻笑了起來,他喜歡這樣的均。做事乾脆,絕不拖泥帶水。雖說一年的時間有點短,但是足夠容玉擴大勢力。倒時候,未必不能和西北軍一戰。
均這裡,均坐在主位上,正和李義進行一場『親切友好』的談話。
均和李義聊家常,聊心路歷程。問李義為什麼要扯旗造反,這些年殺了多人,殺過什麼地方。
李義一開始還昂著頭,不肯理會均。嚷嚷著:「要殺要剮隨便。老子不和你廢話。」
均笑了笑,揮揮手,親兵上前就開始對李義刑。
李義哪裡想到均這麼不講究,一言不合就上刑。
李義是鐵真漢子,卻也架不住嚴刑拷打。
李義屈服,老老實實的代。說了他的出來歷,又說了為什麼扯旗造反。原因很簡單,就是想趁機撈好,過一過想殺人就殺人的快活日子。
均用著刀背拍拍李義的臉頰,問道:「這幾年,你每天都在過快活日子,是嗎?」
「那不能。比如被國公爺追趕的那些天,連口熱湯都喝不了,那種日子一點都不快活。」李義諂地說道。
均笑了笑,眼中閃過這一道殺意。
均問道:「你在道義縣,殺了不人吧。」
李義連連搖頭,知道道義縣是個坑,他肯定不能往坑裡跳。
李義趕否認,「我們剛進縣城,還沒來得急殺人,劉黑達那廝就追來了。國公爺,我說的可都是真的,你一定要相信啊。道義縣百姓的死,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。」
均嘲諷一笑,「你要是不攻打道義縣,縣令就不會派人求援。縣令不派人求援,劉黑達部就不會跑到道義縣,也就不會心生歹意屠城。你說,道義縣百姓的死,和你有沒有關係?」
李義趕道:「這,這不能怪我啊。我哪知道劉黑達那廝如此喪心病狂,竟然關閉城門屠城。我是反賊,可是我做人至比劉黑達那廝有良心。我們只搶劫,最多再裹挾一些人口,我們從不幹屠城這種斷子絕孫的勾當。」
均面無表地盯著李義,「有了劉黑達的襯托,你是不是就認為自己是個好人?要是劉黑達不追到道義縣,你打算在道義縣劫掠幾天?搶劫的時候,又有多人死在你們的手上?李義,你最好別糊弄本將軍。糊弄本將軍的人只有一個結果,死!」
李義看著均,均始終表現得很平靜,連大聲怒罵都沒有過。可是李義卻覺著害怕。像均這樣的人,殺起人來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。反倒是那些得兇的人,也僅僅是得兇而已。
李義膽戰心驚,小心翼翼地說道:「我原本打算在道義縣劫掠三天。國公爺,你也知道,這當兵的都有,一激難免殺個人。但是我保證,就算我們真的劫掠三天,死的人也不會超過五千人。不像劉黑達那廝,為了掩蓋真相,竟然屠城。那廝才是真正的人面心。我至還算是個人。」
「呵呵……」
均冷笑。
李義越發害怕。看均年齡不大,長了一張命犯桃花臉,卻是個玉面閻王。這樣的人,才是真正的殺人魔王。劉黑達那廝活該落在均的手上,死得不冤枉。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過一劫。
李義鼓足勇氣說道:「如蒙國公爺不嫌棄,草民願意跟隨在將軍左右,為將軍驅策。」
均很意外,他奇怪地看著李義,問道:「你想降了本將軍?」
李義連忙點頭,「將軍,草民從小習武,天生力大。草民願意做將軍的馬前卒,請將軍給草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。」
「哈哈……」
均放聲大笑。李義不明所以。
均笑過之後,嘲諷地說道:「你竟然想投靠你本將軍。李義,誰給你的信心,讓你認為你有資格投靠本將軍?像你這種啥劫掠,無惡不作的反賊,落到本將軍手裡,只有一個下場,那就是:死!」
『死』字一出,李義還來不及驚呼,人頭就已經飛了起來。
李義首異,均沉默地拭著手中的大刀。
均完了刀,對手下的人吩咐道:「外面那些人除了被裹挾民眾,其餘全都殺了。」
「屬下遵命。」
西北軍殺起人來一點負擔都沒有。之前殺了兩萬兵,屁事都沒有。這會殺起反賊來,更是理直氣壯。
均站在道義縣城門外。
這裡已經變了一座死城,無人敢靠近。就連白天路過,彷彿都能聽到六萬亡靈的哭喊聲。
均用兩萬兵的人頭,加上一萬反賊的人頭,祭奠道義縣六萬亡靈。但是這還遠遠不夠。
均看著破破爛爛的道義縣城門,心中發誓,總有一天,他會重建一座道義縣城。他會讓道義縣再次變得繁華富裕。
但是現在,均要在破舊的道義縣城門前立下一座石碑,紀念因屠城而亡的六萬亡靈。
均想用這種方式,讓所有人銘記道義縣,銘記這裡發生過的事。同時也是警告天下人,老天不開眼,朝廷不給力,那就由他均來主持天罰。
均手持利劍,劍指蒼穹。這天,得由他說了算,這地,得由他說了算。
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,請勿轉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