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著急著出城,自然也有人堅守京城。
一個月後,出城的人逐漸減。京城的老百姓,見定北軍真的沒有攻打京城的意思,心安定了很多。既然定北軍不打算攻打京城,那就繼續留在京城討生活吧。去了鄉下,還要看親戚臉,又沒有合適的活計,還不如留在京城過一天是一天。
至於朝堂上的老爺們怎麼想,沒人在意。至於永泰帝是怎麼想的,更沒人在意。
不管是蕭家當皇帝,還是家當皇帝,反正都是漢人當皇帝。說不定家人當皇帝比蕭家人當皇帝做得更好。
京城老百姓的日子從張,絕,茫然,到習慣,時間如流水一般的過。
皇宮,永泰帝卻越來越絕,整個人也跟著瘦了下來,臉頰瘦得都凹了下去。
定北軍對京城圍而不攻,卻沒有阻斷消息。隔段時間,永泰帝就能得到地方員寫來的奏章。征南軍打到了哪裡,西北軍又打到了哪裡。某某員投降了均,某某將軍帶領幾千,或者幾萬兵投降了均。
均又出了什麼新政策,某某地方在均的治理下又發生了什麼變化。
消息很多,很雜,可是對永泰帝來說,卻沒有一件好消息。永遠都是西北軍,征南均所向披靡,天下就快要被均打下來。很快這片天,這片地,就要改名換姓,被一個做均的小子佔領。
永泰帝連連咳嗽,連都咳了出來。
侍很驚慌,永泰帝卻毫不在意。
他真想不負責任的就此死去,或者直接將皇位傳給兒子。可是他不能這麼做。就算要做亡國之君,也讓他來做,沒必要讓自己的兒子來背這個黑鍋。
永泰帝看完奏章,渾無力,冷汗已經浸了衫。永泰帝坐在椅子上,都不願意一下。
劉小七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,悄無聲息地來到永泰帝邊。
見到永泰帝一臉灰白的模樣,劉小七竟然有點同對方。
劉小七甩甩頭,回過神來。躬說道:「啟稟陛下,剛接到奏報,東南都指揮使已經降了均。」
永泰帝緩緩轉過頭,盯著劉小七,好半天沒反應過來。
劉小七隻得將話重複一遍。
永泰帝的表有些茫然,他問道:「降了?」
劉小七點頭。
永泰帝呵呵笑了起來,笑聲越來越大,越來越絕。
東南駐軍是大周朝僅剩的,最後一支有戰鬥力的部隊。東南都指揮室降了均,也就意味著大周已經沒有可戰之兵。就靠京城的兩萬守軍,要和均的二十萬大軍打仗,開什麼玩笑。只怕還沒開戰,京城的兩萬守軍就已經丟盔棄甲,跪地求降。
看著絕的永泰帝,劉小七不知道該怎麼安對方。或者說,他已經無力安永泰帝。
永泰帝瘋狂的笑著,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永泰帝心中充滿了憤怒,同時又無能為力。
永泰帝笑過之後,懶洋洋地問道:「你說朕還能活多久?」
劉小七臉一白,躬,不敢說話。
永泰帝笑呵呵地說道:「隨便說,朕恕你無罪。」
「奴才不敢說。」劉小七隻有這個回答。
「朕讓你說。」永泰帝突然暴怒,站起來,狠狠地踢打劉小七。
劉小七跪在地上,沉默地承著永泰帝的踢打。永泰帝太瘦太虛弱,看似兇猛,實際上並沒有多力氣,劉小七完全承得住。
劉小七沒有求饒,也沒有安永泰帝。因為劉小七知道,永泰帝現在最需要的是發泄。
永泰帝發泄完畢,急促的著氣。他指著劉小七,怒道:「你,站起來。」
劉小七順從地站起來。
永泰帝怒問:「你說朕這個皇帝還能當多久?」
劉小七搖頭,他不知道。永泰帝還能當多久皇帝,得看均的態度。
永泰帝呆坐在龍椅上,目茫然地盯著大殿門外。許久之後,他幽幽一嘆,「自圍城以來,已經有半年了吧。」
劉小七小聲說道:「啟稟陛下,是八個月十五天。」
「是嗎?朕將日子都記錯了。」永泰帝自嘲一笑。
只可惜永泰帝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。
笑過之後,永泰帝又問劉小七:「衙門裡還有人辦差嗎?」
劉小七猶豫了一下,說道:「一部分衙門還有人辦差。」
留守京城的員早就看明白了,這天下遲早是均的。正因為看明白了天下大勢,很多員開始消極怠工。反正大周沒幾天就要滅了,又何必繼續替大周賣命。不如關起門來過幾天舒坦日子。
甚至連看守氏族人的軍都開始消極怠工。
均志在天下,永泰帝有心大開殺戒,殺氏一族。因為宋安然的一封信,永泰帝打消了這個主意。他敢大開殺戒,均就敢進攻京城,殺蕭氏族人。
永泰帝無可奈何之下,只能命軍將氏族人看守起來。一開始,氏族人惶惶不可終日,生怕永泰帝會滅了氏一族。到了現在,氏族人除了不能四走外,生活已經恢復了正常。
當然,有人消極怠工,自然就有人忠心耿耿,立誓要為大周盡忠。堅持上朝,堅持去衙門辦差。只可惜,一個月前,永泰帝就已經停了早朝。
永泰帝苦笑一聲,「原來還有人堅持辦差。大周養士一百多年,總算養出了幾個忠臣孝子。」
劉小七躬,沒接這話。
永泰帝嘲諷一笑,問道:「閣幾位大人,最近在做什麼?」
劉小七斟酌著說道:「楊首輔病了,說是已經下不了床。至於其他幾位大人,最近常去宋家。」
永泰帝冷哼一聲,「看來他們是準備做均的臣子。趁著均還沒稱帝,趕討好宋子期。說不定等均稱帝后,還能謀個一半職。」
劉小七低著頭,沒說話。
永泰帝一臉心灰意冷,甩甩袖,「罷了,罷了,到了這個時候朕又何必計較這麼多。劉樹,陪朕走一走吧。朕留在皇宮的日子已經不多,過一天一天。朕都不記得上一次遊園是什麼時候。趁著這最後的時,朕也該鬆快鬆快。否則到了地府,朕豈不是了天下最可憐的皇帝。」
「奴才遵旨。」
永泰帝等著均的到來,京城的百姓也等著天下易主。朝臣們則等著投靠新的帝王,開啟一個全新的王朝。
可以說,京城上下,除了皇宮和宗室外,所有人都盼著均快點到來。大家都已經等不及了。這種圍而不攻的日子,大家真的已經過夠了。
在所有人的期盼下,半個月後,均終於到了京城。
但是均沒有急著進京。
很多人都看不明白均的意圖,不知道均在等什麼?別人造反,恨不得馬上登基稱帝。均造反,什麼都著急,唯獨登基稱帝一事慢騰騰,就像是不樂意做皇帝似得。
不人心中腹誹均沽名釣譽,做某某還要立牌坊。搞這麼多名堂,有意思嗎?
均覺著很有意思。他的是過程,而不是登基稱帝。登基稱帝,也就意味著未來大部分時間,他都會被困在京城。再想像過去那樣征伐天下,肆意瀟灑,那是不可能的。
所以均很珍惜最後的日子,他要趁著這段時間,將該辦的事都辦了。
還有,均不想在京城打仗。所以均派人給永泰帝傳話,讓永泰帝自己下詔書禪讓皇位。
傳話的人是劉小七。
轟隆隆……
閃電撕破夜空,照著劉小七的臉,顯得格外的森。
劉小七的整整冠,這才抬腳走進大殿。
永泰帝就坐在龍椅上,整個人一不,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像。
劉小七走上前,躬說道:「陛下,均就在城外。」
永泰帝笑了起來,「他終於來了。他是要殺了朕嗎?」
劉小七搖頭,說道:「均希陛下禪讓皇位。換條件是保下陛下和蕭氏一族的命。」
「呵呵……均打的好主意。他不想背負謀朝篡位的罵名,就想著朕禪讓皇位。你去告訴他,這是白日做夢。朕不怕死,蕭氏一族也不怕死。就算均殺天下所有姓蕭的人,朕也不會禪讓皇位。」永泰帝惡狠狠地說道。
劉小七微微抬頭,說道:「均承諾,只要陛下肯禪讓皇位,他就保下蕭氏一族。均還說,他不會將蕭氏一族關押起來。海外天地廣闊,只要陛下願意,就可以帶著族人,還有忠臣良將前往海外。他絕不干涉陛下在海外的生活。」
永泰帝死死地盯著劉小七,「你這是在幫著均說話,幫著他迫朕?」
「奴才不敢。」
「有什麼事是你不敢的。」永泰帝怒指劉小七,「你是不是已經被均收買了?是不是等均登基稱帝之後,你就要去伺候均。難怪你替均說話。敢從一開始,你就是在欺騙朕。」
劉小七抬起頭,看著永泰帝,一臉平靜地說道:「奴才沒有欺瞞陛下,奴才也沒有投靠均。奴才早就想好了,陛下去哪裡,奴才就跟到哪裡。陛下去海外,奴才就跟著去海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