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寧這日,喬雅南帶回了兩車東西。
“大哥你慢點嘮叨,這可不是我不懂事,從婆家拿東西回來補娘家。”喬雅南先下手為強:“這是婆婆準備的,知道你明日就要回轉,非讓我帶這些回來,說挑一挑,總能帶些輕便的回去。”
喬修遠看氣神都好就知在婆家沒被磨,笑道:“我一句話還未說,你就先堵了我十句,你這,也就妹夫得了你。”
沈懷信笑著了聲大哥,聰明的不參與兄妹爭鋒,免得惹火燒。
喬修上前喊姐夫。
這幾天兄弟幾個包括小修齊都住在這邊,因著大哥要走,喬雅南也就沒有堅持在親那天把兩個弟弟當嫁妝帶走。
院子里,香案已經準備好了。
喬修遠領著他們朝著家鄉的方向磕了頭,當是全了禮節。
一起,喬雅南就趕接過直往上撲,臉上還掛著淚的小弟。
小孩抱著的脖子,小臉挨著的臉無聲的掉眼淚,一滴一滴全蹭在臉上,只一會就讓喬雅南覺得自己自己用淚水洗了把臉。
“小公子從沒這麼鬧過。”周嬤嬤心疼得不得了,輕聲道:“這幾個晚上就沒睡安穩過,一會會就醒,醒來就找您,找不到就哭,要到哭累了才能再睡著,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帶不住。”
喬雅南聽得鼻子發酸,抱孩子親了又親:“沒事啊,姐姐就是去了個親,這不就回來接你走了嗎?以后姐姐去哪里都帶著你好不好?”
小孩才一歲半,話都說不明白,可他聰慧,勉強聽懂了最后一句,小腦袋連連點著,小啄米一般。
喬修遠小弟的頭,引著他們進了花廳,屋里燒著暖爐,門窗都用厚簾子捂著,很暖和。
沒有長輩,就沒那麼多規矩,幾人圍爐而坐,點心茶水擺滿,正好說話。
“以前你說帶著弟弟嫁人我還覺得荒唐,可這幾天下來我不那麼認為了。小弟是你一手帶大,你對他來說就是母親一樣的存在,我若強行把他帶走,等于讓他離開了爹娘邊。他本來沒有過爹娘離世的痛苦,我若這麼做,就是生生讓他了一回。”
喬雅南看著昏昏睡卻撐著眼睛一眨一眨的小孩,給他蓋上小褥子,曲起把他抱高,自己再傾下去讓他挨著自己的脖子,那里有大脈,到大脈的跳會讓他覺得安心。
喬修遠看著這一連串的作眼眶有點,除了不是生的,南南和親生母親也不差什麼了。
只是……
他看向沈懷信:“你沒意見?”
“我不是沒意見。”沈懷信看著雅南帶孩子的溫模樣,聲音也溫下來:“若是大哥要把他們帶走,我怕是要手搶人了。”
喬雅南抬頭賞了他一個笑臉,算你會說話。
沈懷信笑,被抓了不知道多道痕的后背都不覺得疼了:“我們家是雅南當家,就是帶上大哥大嫂隨我去各地赴任,我都贊。”
喬修遠失笑:“那不至于,二弟這麼大你們還愿意帶著就已經是千好萬好。”
“我要不帶著,他就得被我爹留在京城了。”沈懷信看向對面的二舅子:“我爹就收了這麼個學生,恨不得日帶在邊傾囊相授,偏偏上個不怕他,他還不能怎麼樣的學生。”
喬修遠拍拍二弟的后腦勺,這小子是爭氣:“離著先生還是近點好,總是書信來往也不是個事,你怎麼打算的?”
“我想今年下場參加院試,之后再在姐夫邊教兩年,等姐夫在常信縣任期滿了我再去先生邊教。”
張口就來,顯然早有思量,喬修遠看向妹妹:“南南你覺得呢?”
“他這麼說,應該是想很久了。”喬雅南一下一下輕拍著睡著了的小弟,聲音也低了些:“確定今年要參加院試?”
“前陣先生讓我做過幾回考卷,說我十拿九穩。”
這方面老沈大人是專業的,喬雅南當即道:“那你聽他的。”
幾人年紀相仿,也不拘什麼話題,家里的,外邊的,想到什麼便隨意聊著。
喬修遠抓了一把剛烤好的豆子在手里去殼后放到南南面前,在桂花里時,他見著南南吃這口,特意讓人備著了。
“這兩天我去了同鄉幾家謝禮,他們都很和善,并不因我一介白看輕我,尤其是聞家和黃家,那態度都是把我當自己人了。我謝他們,但也有點擔心,京城這些事哪是我們能沾的,可你現在和沈家一,沈家又是那樣厲害的人家,我擔心他們會有其他心思。”
把出來的另一手豆子放到沈懷信面前,喬修遠又道:“這些事妹夫你得多費心,南南沒學過這些。”
“大哥放心,雅南暫時還不需要去學這些,當需要的時候,已經都會了。”
喬雅南笑瞇了眼:“今天怎麼這麼會說話。”
“這些事你從來都不是不懂,是不愿意費心。到了需要你費心那日,你自然就會了。”沈懷信把自己那一把豆子挑干凈,也放到雅南面前:“能把呂先生拿下,還能把太后拿下,已經非常厲害。”
“誰讓我會哄人呢?”
沈懷信點頭認可:“這也是大本事。”
“那是。”喬雅南傲的一抬下,這一,小修齊又不安穩了,忙又低頭去挨著。
等兩人笑鬧完了,喬修遠才問:“你親那日太后來做了尊長,今日是不是該去謝恩?”
“是要去,但不能是歸寧這日去。”喬雅南低頭看著小弟:“要是今日去,就是把宮里當歸寧的娘家了,那我未免太不懂事。”
“大哥現在放心了吧?”沈懷信笑道:“只要雅南把心思放那事上了,什麼都懂。”
喬修遠一回想剛才的話題,還真是如此。
寒冬臘月,一家人圍爐而坐,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就是最好的事。
喬雅南留在這里住了一晚,次日一早送走大哥,帶著兩個弟弟回家。
這個家,將是未來幾十年里最深的羈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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