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裴杞堂的話，所有人停下抬起頭來。

寧王帶著人一臉大義地從人群中穎而出，他那一塵不染的甲胄看起來格外的紮眼，雖然是乞降，卻仍舊保持著貴族的氣度，即便是在人前一跪，他後那些將士也會牢牢記住他今日的恩德。

所以他輸了，但是輸的不難看，退一步保住了自己的力量，這是最大的功。

威嚴的聲音卻從他頭頂上傳來。

“通敵叛國者不赦，不孝者不赦。”

寧王從容的神僵在臉上，本來已經平靜的心湖霎時起了波瀾。

裴杞堂這是什麽意思，他想要做什麽？

寧王抬起眼睛，看到不遠那個騎在戰馬上的人。

“不義者不赦，者不赦。”

裴杞堂微笑著，那雙眼睛黑白分明，不起任何的波瀾。因為所有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
寧王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，甚至乖乖地乞求納降，換來的卻是對他的侮辱，這不合規矩，裴杞堂明明已經答應了，現在卻又反悔。

“你……”寧王睜大了眼睛，看著裴杞堂。

你是什麽意思。

他不敢出口，怕張了一切就難以挽回。

寧王吞下製在心口的怨恨和憤怒：“隻要你肯善待百姓，我……就會俯首稱臣，不再有任何的妄想。”

這是他最後的掙紮，希裴杞堂能夠到此為止，一切皆大歡喜。

“我願意去為先帝守靈……若是你應允，我也可以前去照顧太後娘娘，此生都不做他想。”

卑躬屈膝。

在這時候，將所有的尊嚴都丟在地上，他現在已經沒有了王孫貴胄的雍容。

這樣夠了吧，即便是皇帝也不過如此。

“寧王，”裴杞堂的聲音響起來，“你還記得當年在慶王府裏，你是怎麽向慶王哭訴的嗎？因為你慶王上奏折與皇帝爭辯。”

“可是最終你卻利用皇帝的手殺死了慶王。你裝傻這麽多年，連最親近的人都隨意哄騙，甚至為了一線生機殺死王壇……這樣的德行早已經稱不上是人。”

寧王渾抖，眼睛裏漸漸爬上了紅：“你竟然耍詐。”兩軍陣前，他卻這樣出爾反爾，難道就不怕被人恥笑。

裴杞堂欠過：“你可以走，願意跟你走的將士都可以離開，不過……明日是最後的機會，就在這裏，一戰定勝負。”

願意跟他走的將士。

寧王向周圍看去，許多士兵都低下了頭。

活著多好，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機會，誰還會一門心思走上死路，再他們中大部分人都在毫不知之時了寧王黨，如果開始就讓他們選擇，他們未必會跟隨寧王。

“今我不殺你，”裴杞堂直起腰，“因為今有將士來降，本王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，但是明日……你必死無疑。”

無數雙眼睛落在寧王上。

寧王隻覺得腳下的土地鬆，而他整個人調了一個黑之中。

他已經跪下了，他已經俯首稱臣，他已經如此卑微，裴杞堂卻依舊不肯放過他，怎麽會有這樣心狠手辣的人。

寧王嘶聲道：“我是你的叔叔。”

“你不是，”裴杞堂淡淡地道，“你隻是個傻子。”

做了一輩子的傻子，最終還要被人玩弄於掌之間，這就是寧王的結局，應該屬於他的結局。

寧王咬起牙來：“你別忘了，你謀反、大不敬也是十惡不赦，這樣對付我，你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。”

“我跟你不一樣，”裴杞堂道，“誰贏了誰來定規則，你沒有這個權利指責我，除非明日你能活下來。”

“不過，你就算活著，打不了勝仗，對於金國來也早就失去了能夠利用的價值，你讓周焱與趾合作，最終趾人放棄了周家，金國也會這樣對你，因為你在他們眼裏最多就是個賣國逐利的人。”

裴杞堂完話，調轉了馬頭慢慢地離去。

寧王著裴杞堂毫不加防備的模樣，整個人如置冰窖。

對裴杞堂來，他已經沒有了半點的威脅，這是對他的蔑視，也是對他最大的侮辱，一個失去了抵抗力的敵人，不過就是個玩。

“我要見太後。”寧王忽然道。

太後是他最後一救命的稻草。

“你會見到的，”裴杞堂道，“明日，你一定會見到。”

裴杞堂大軍向後撤去，不寧王的軍隊丟下了手中的武跟隨而去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周圍再一次安靜下來，寧王環視四周，一麵白旗在地上，周圍不過百名將士。

僅此而已。

明日太升起的時候，他們會被慶王的軍隊團團圍住。

“王爺，末將等人拚死護送您離開。”

走不了了。

寧王搖搖頭：“準備明日迎戰吧！”事到如今，他還不至於愚蠢的尚存一僥幸。隻是他沒想到太後竟然沒來幫他。

這就是皇家，他早就已經看，太後已經有了裴杞堂，自然不會再管他死活，沒有了利益，誰也不會幫襯誰。

……

剛蒙蒙亮。

腳步聲就從四麵八方傳來。

裴杞堂到做到，這次來的不是輕騎，因為隻要步軍就可以掌握住整個戰局。

寧王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時候死去。

他仍舊不敢相信，他會死的這樣輕易，這樣無聲無息，沒有人會在意，沒有人會記著這一戰，也許在史書上，他不過就是個假寧王，王壇手中的傀儡。

王壇死後，他們這些烏合之眾也很快分崩離析，最終他死在了慶王手中。

邊的人越來越，死亡也離他越來越近。

一支箭過來，他沒有來得及閃躲，箭尖深深地刺了他的大，鮮沿著子淌下來，如此溫暖，接著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傳來，他第一次覺到這樣的痛苦。

又是一箭，這一次對準的是他另一條。

鮮再一次迸濺出來。

他們明明可以一箭殺他，這樣做隻不過是為了增添他的痛苦，這是在殺。

裴杞堂是在為慶王報仇。

他不該殺死慶王，可是慶王不死，他又要怎麽爭皇位，不能怪他隻怪皇位隻有一個，如果他們生在普通人家，定然會兄友弟恭。

可惜了。

寧王笑起來，第一次他如此的開懷。

因為他就要死了，這次再也不用心翼翼地謀劃，再也不用膽戰心驚地等待結果。

“王爺，太後，那邊是太後。”

將軍大聲喊著：“您看看，太後……”

寧王轉過頭，就在不遠的山腳下，盛裝打扮的太後站在那裏。

是太後，雖然相隔這麽遠，但是他卻能肯定，也許這就是母子之間的默契。

“向太後那邊撤。”寧王心中再次燃起了一，他捂住了上的傷口，立即吩咐。

隻要抓到太後，裴杞堂多多也會有些顧忌，不定他就能借此逃。

雖然人之將死，但是卻不能放棄最後掙紮的機會。

……

“來了，寧王向這邊來了，太後娘娘您還是進馬車吧！”

侍低聲勸著，裴十姐上前攙扶起太後。

太後搖了搖頭：“他傷不了我。”站在這裏，就是要看他最終會有什麽結果。

本來還懷著幾分的期，可是在看到他帶著人向這邊靠過來時，一切就全都灰飛煙滅了。

寧王是想要利用，明白寧王的心思。

不知道到底做了什麽事，竟然會生下這樣幾個兒子。

寧王還不如皇帝，這是和先皇都沒有料到的，也許的寧王早已經被毒死了，留下的這個不過是鬼魅。

眼見寧王就到了眼前，一隊人馬從兩邊站出來，手裏握著的神臂弓在下閃閃發。

終於到了這一步。

“母後，”寧王大喊一聲，“母後，救我。”

就像是一個孩子在掙紮，紅著眼睛，滿臉委屈，找他的母親。

這些年他就是這樣陪在邊，利用這個母親的心思，向無休無止的索要。

不止是一個太後，終究還是一個母親，一個慣壞了孩子的母親。

寧王死在這裏，也是的錯。

所以，要來送寧王一程，不管寧王死的有多慘，必須要站在這裏。

當年是將寧王帶到這個世上，現在要看著他離開。又一次的母子分離的疼痛，必須要承。

箭，毫不留地進了之軀。

一個個人倒下，鮮落在地上。

寧王也慢慢地跪下來，他出手向太後抓去，不停地著手指，一次又一次，眼睛中充滿了怨恨。

終於他一頭栽在地上，大量鮮從他中湧出，他無法呼吸，眼睛中再也沒有了彩。

掙紮了幾下後，寧王再也沒有了氣息。

寧王死了。

太後閉上眼睛，兩行淚水慢慢地淌下來，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，多虧裴十姐在一旁攙扶。

太後道：“沒事了，扶我去馬車上歇著吧！記住……”到這裏頓了頓，“沒有慶王的吩咐，誰也不準今的事。”

外麵隻知道寧王和慶王在打仗，還不知道寧王已經死了。

就讓寧王死的更又價值些，也算償還他的罪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