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確切地說，和大哥有關係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晏千放下手中的財經報紙，端起一杯黑咖啡，抿一口後，似作考慮，賣一手關子後，才告訴，晏南風和慕青椋分手了，關係一斷，慕家就無法依附晏家了。

“我知道啊。”雲月點頭，“他們不是早就分手了。”

“這回是真的分了。”晏千說，“大哥為了和慕青椋分手，把自己彈琴的手給廢了。”

雲月一怔。

“現在人還在醫院裏住院觀察，爺爺那邊氣得不輕，讓我今天過去看看。”

事就是這幾天發生的，很突然，讓所有人都想象不到。

但又一切都在理之中。

晏南風的命是慕青椋救的，後者對報恩的唯一要求就是和為男朋友關係，這讓向來對人世間溫以待的晏南風來說沒有可拒絕的理由，兩人從在一起的一開始就是恩怨關係牽連著。

想要分手的話不是晏南風當著所有人的麵告訴母親，他不想訂婚。

也不是他隨隨便便說一句分手就能解決的。

以他的格和觀念來看的話，分手等同於拋棄恩人，而恩人救過他的命，等同於拋棄這條命，但命沒有得到拋棄的允許，被丟棄的，是他視如生命用來彈琴的手。

比起對他們糾紛，雲月更意外於，有朝一日，會聽到晏南風不能彈琴的消息。

就像多年前某個轉暖的春天，穿著圓領，坐在琴凳上，沉迷於一段節奏時，曾經以為自己會一直彈琴下去。

不到最後，誰都沒法用永遠去衡量一件事，那兩個字，隻能形容某一刻心境的真誠度。

從思緒中走出來後，雲月深呼吸，問道：“我們要去看看嗎？”

對麵的男人挑眉，“你想去看他嗎？”

抿一笑，“我說的是看爺爺。”

以前，晏南風是爺爺很重的孫子，他聽話懂事從不招惹是非，學習績一直名列前茅，年紀輕輕就是著名的鋼琴家，是親戚口中最經典的別人家孩子。

自家眼裏，他思想固執，隨著時間推移，居然了爺爺最不省心的一個，而晏家老二，反倒穩重起來，讓爺爺刮目相看。

上回晏南風和慕青椋就弄得爺爺氣病，擔心他老人家抱恙，雲月打算出一點時間去探下。

大概經曆過上回，晏老這次並沒有過分的偏激，不過既然想去，晏千沒有拒絕。

下午劇組收工得早，他們便過去了。

有一陣子沒過來，晏老看到他們兩個，原本烏雲一般的麵龐逐漸開明起來，並且很順其自然地把自家二孫子給忽視，迎過去笑道，“舟舟來了啊。”

雲月手裏照常拎了些東西，靦腆一笑，“我好久沒來看爺爺了。”

“是不是太忙了啊？”晏老也沒怪，理所當然怪起別人來，“你去的什麽劇組啊，把人都忙瘦了。”

他們兩個非常融洽地聊著，作為親孫子且高大拔的一個好好的人就這樣被忽視到當背景板。

看晏老還能如此麵如常地搭話，說明緒還算問題，他們不需要太擔心。

而且提起大哥的時候也沒有過分激，隻是眉頭橫起來，嚴肅地歎一口氣。

“我是老了，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是什麽想法。”晏老說，“這好好的，兩人突然就鬧別扭，你大哥更是厲害，說一不二把自己那手給廢了，聽後來的保姆說，一大張地毯都被染紅了。”

保姆說的話一點都不誇張，進來打掃的人乍一看還以為是有人割腕自殺了。

這足以說明，晏南風廢手的決心有多重，不是緒激，做樣子給別人看的，他是真的把手給廢了，而且是自行解決，沒有任何可醫好的可能。

雲月和晏千是局外人，對這件事沒有表示任何自己的想法，晏老這邊歎氣說了幾句，讓他們待會有空的話就去看看。

他老人家就不去了。

晏南風是在老宅斷的手，老爺子不是第一個看到的人，但來了後也看到了，以前見的事很多，但自己的親孫子這裏落那麽多的，老人家心髒有些不住，打算過段時間平複下再去，以免到醫院後看的他心髒病再次複發。

老人家拜托的事，他們就應了，去看看也無妨，晚飯後可以順帶去醫院一趟。

晏老待雲月的態度還和往常一樣，慈祥親切，沒有一點架子，笑地搭話，一起度過愉快的晚餐時間。

隻是飯罷，老人家在雲月去逗鸚鵡的時候，將自家那二孫子拉過來，目犀利地掃過去。

一句話沒有，但眼神嚇人。

晏千態度誠懇：“爺爺，你有什麽事嗎？”

“我不問的話，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嗎？”晏老就差拿拐去指著二孫子的手，“你看看你們小兩口戒指都戴上了，居然還瞞著我！”

晏千似笑：“爺爺不是早就猜到了嗎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晏老瞇了瞇眼睛，沒否認。

做孫子的，很不給給麵子地拆穿這老頭子的老巨猾。

在北城，沒有晏老打探不了的事，甚至不需要深調查，管家的口風，又或者，查一下二孫子上回出差的記錄。這些都是不難的。

“你有沒有問過。”晏老的視線落在不遠逗鳥的孩上，“對親生父母的態度。”

“問這個做什麽。”

“如果要是不接呢。”

“不用問。”晏千淡淡陳述，“不會接。”

晏老停頓，想要組織反駁的話，到邊又沉默了，“那你這邊是什麽想法？”

晏千言簡意賅：“順其自然。”

一切順其自然。

讓不知道對方關係的兩人慢慢接近，絡。

思考一會，晏老知道隻能這樣了，畢竟任意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小孩，長大人後對親生父母的態度，都不會如正常家庭那般親。

關於雲月的世，晏老最為了解，本來沒有幫尋找親生父母的打算，隻是在得知和晏千領證後，想著日後辦婚禮，方沒有娘家的話，終歸讓人留有憾。

但他不了解雲月的想法，所以很多事，隻能慢慢地給二孫子去辦。

燈之下，他們兩個人的婚戒，一點都沒有做任何的瞞。

晏老坐在藤椅上，看著孩逗弄鳥時抬起的手，上麵熠熠帶，不免慨：“舟舟這孩子也會瞞事的。”

“這不是怕您被嚇到嗎。”

“我能被嚇到嗎？”晏老白二孫子一眼，“我老早就想過你們兩，你小子以前看人姑娘家的眼神就很古怪。”

不是純粹的喜歡，所以晏老覺得古怪。

就像是一個小孩子，著櫥窗裏的致玩，明明，但因為買不起，眼神的逐漸被收斂住，變得沒那麽明顯。

但如果有朝一日有資格走進那家玩店，他依然會義無反顧地將其買下帶走，歸為己有。

……

老宅晚飯早，過後時間依然充裕，不過六點多鍾，這會兒去醫院完全夠用。

路上的時候，雲月問道：“你和爺爺是不是說了很多話？”

“你看到了？”

“是啊。”雲月點頭，玩鸚鵡的空隙，看見老爺子一直看這邊，估計他們在議論，“你不會在爺爺麵前說我壞話的吧？”

“我又不是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雲月側首，瞪他，這要不是開在他開車的份上，不得好好收拾收拾。

晏千哂笑：“爺爺應該猜到我們的事了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沒事，他沒有很驚訝，說明在慢慢適應。”晏千繼續糊弄，“沒準不久就可以公開了。”

看那麽努力地作瞞，他也就不好說爺爺早就有看出來的痕跡，過幾天挑個合適的日子直接對外宣告就好，屆時也可以籌備婚禮事宜。

晏老那邊的想法應該是希雲月同親生父親相認，這樣婚禮的話辦得可以讓方不那麽落人口舌，所以目前來說，這些都不能太急。

雲月沒多懷疑什麽，依然考慮老爺子的，估著應該沒事，不然也不會讓他們幫忙去醫院探晏南風的事。

本來都不想來醫院見人的，有晏千陪著，想著順老爺子的意思，見一下也無妨。

見探人多得買點東西，他們車上沒備，來到醫院後，需要去附近的超市買一些。

超市種類多，買東西方麵，雲月和大部分孩一樣，喜歡認真地挑選。

見此，晏千慢悠悠問：“你對他很上心啊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什麽時候你給我挑水果時也這樣。”

“……什麽啊？”

雲月滿是疑，這都哪門和哪門。

他又無病無災的，幹嘛讓專門挑水果送。

似是知道自己提的話有極大的缺陷和bug，晏千側避開，“沒什麽。”

雲月把手頭裏一個不太的果子放下，看他一會兒，“怎麽覺你有點不對勁……不會吃醋了吧。”

他神斂，沒回答。

“隻是給你大哥挑個水果，你都會吃醋嗎？”好奇地湊近些去觀察他，“不會吧，二哥？”

買東西嘛，無關乎送的人，是花了錢的東西，自然要挑好的。

這完全沒必要多想。

晏千反正沒搭話，眉眼無波瀾。

挑水果的作慢了，“那我不挑了。”

這裏有現場的果籃，之前看了眼嫌棄裏麵的水果有些陳舊，就想挑新鮮的，眼下隻能挑個能看的果籃。

挑完果籃，還見他神漠漠然，雲月輕聲歎息，“別不高興了，我都不挑了……”

還是沒見他說話。

隻好踮起腳尖，湊到他耳邊：“待會出去後，給你一個親親，好不好。”

“不夠。”

咬，“那你要怎樣。”

“上回在浴室那樣。”

“……”

剛才和他說話跟沒聽見一樣，談到帶的腦子都不帶思考的。

雲月連耳都紅了，嗔瞪一眼，將果籃往他懷裏一揣，“該走了！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