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份時,天氣愈發燥熱了起來,窗外的知了沒完沒了的在,吵得人不得安靜,丫鬟們做活時都有些心浮氣躁,暖香閣,顧茗筱卻在專注地作畫。
一如既往地悠然自得,悶熱的天氣,聒噪的蟬鳴對毫沒有影響。
寥寥數筆便已勾勒出一朵悄然綻開的荷花,荷花出淤泥而不染,迎風悄立時別有一番獨特的風姿。
顧母進來時,已經畫了一半,見這個時候了,還有閑心作畫,顧母急都要急死了,“明日就要去相看了,你怎麽還有閑心作畫?整日沉迷於書畫,若是出嫁了依然如此,別說婆母會有意見,夫君也未必喜歡。”
雖然如今已不是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,卻依然奉行相夫教子,男人整日潛心學還能考個功名回來,子再有才又如何?最後還不是要侍奉公婆,照顧夫君?
顧母每次瞧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,都有些替發愁,聽到母親的聲音時,顧茗筱便已經擱下了畫筆。
恭恭敬敬地請了安,隨後挽住了顧母的手臂,“母親教訓的是,出嫁後,兒自然不會整日這樣,這不是在自己家嗎?就想著怎麽喜歡怎麽來,母親快坐吧,別因兒氣壞了。”
聲音溫,盡管始終低垂著眉眼,五依然人,顧母掃了一眼乖巧的模樣,心頭的急躁散了大半,說來也怪,每次盛怒而來時,一瞧到這個樣子,怎麽也惱火不起來。
顧母在的攙扶下坐了下來,“說得再好聽,你也得對親事上心點才行,你也別嫌我念叨,你如今都十七了,如果今年親事還定不下來,明年更沒好的了。”
顧茗筱也很無奈,“兒不是說了?無須相看,隻要你們滿意,直接定下就行。”
顧母聽到這話,嗔了一眼,“你如今說得倒是好聽,萬一出嫁後不喜歡,後悔了,如何是好?我如今隻剩你這一個兒,隻盼著你能好好的,你爹爹也不指你聯姻,總得給你找個各方麵都合適的才行。”
顧茗筱自然清楚姐姐那樁失敗的親事,一直是父母心頭的痛,哥哥如今已經親了,他們隻希自己能好好的,低聲道:“是兒不孝,讓您和爹爹心了。”
顧母被的聲音說得心頭也一片,“什麽不孝?淨瞎說。我之所以一再叮囑你,是因為我們看好的,你未必喜歡,旁的不提,就拿蘇翼來說,我們是滿意了,你不就對他無意?總得給你找個合眼緣的才行。”
見提起蘇翼,顧茗筱眼眸了。
清楚此次過來,是什麽意思,顧茗筱直接道:“母親放心吧,明日我會認真對待這場相看。”
平日裏從未讓如此心,也就親事不太順利,顧母歎口氣,總覺得心中有些不踏實,這才一再過來叮囑,“你也別嫌母親念叨,你多上點心,不要依然是可有可無的態度,若是定下的太倉促,日後過得不如意,有你的。”
顧母本不是話多的子,如今卻因的親事如此勞,顧茗筱心中也有些歉意,認真道:“母親放心吧,我懂您的意思,我會認真相看的。”
顧母說這麽多,也就是想給找個如意的,如今見不再是嫁誰都的態度,這才鬆口氣。
離開後,顧茗筱又繼續畫了起來,一幅畫全部畫完,才放下畫筆。
第二日起床後,丫鬟剛上完妝,就見趙冉桐過來了。
顧茗筱極喜歡的率真,雖是姑嫂,兩人卻親如姐妹,見來了,便連忙起來迎接了一下。
趙冉桐一海棠,五明,姿窈窕,遠遠瞧著猶如二八,正值韶華,如今掌大的小臉上,卻滿是鬱悶。
瞧到悶悶不樂的神,顧茗筱神微微頓了頓,笑道:“嫂嫂怎麽這麽不高興?哥哥又得罪了你不?”
“自然不是,他最近早出晚歸的,忙都忙死了,哪有時間理我?倒是你,你真要去相看啊?”
分明是因為的相看而鬱悶,顧茗筱心中微,半晌才歎口氣,“自然,男大當婚大當嫁,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,總得相看。”
見還在打啞謎,趙冉桐跺了跺腳,“哎呀,你分明清楚我什麽意思?難道你真這麽討厭蘇大哥,連個機會都不給他,他人真的很好。”
顧茗筱自然知道他人很好,不然當年也不會在救下後,怕害怕,想著法地逗開心,可是的事,又豈能勉強?他之前本沒有提親的意思,對也無意。
又怎能嫁給他?
顧茗筱輕歎了一聲,垂下了眼眸,“嫂嫂,的事勉強不來的。”
趙冉桐小臉皺了一團,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也滿是費解,“我知道勉強不來,我隻是覺得在猜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?你明明不排斥嫁給旁人,為何唯獨他不?你實話實說,是不是他欺負過你?如果是這樣,我定然給你要個說法。”
“自然不是,就是覺得不合適而已,嫂嫂不要多想。”
見如今,依然沒有坦白的意思,趙冉桐多有些無奈。
一連歎息了好幾聲,“算了算了,你不要放在心上,我隻是為你們可惜而已,覺得蘇大哥人那麽好,如果你們能待在一起,他必然會好好待你的,實在沒緣分,也沒辦法。我再鬱悶一下,你不用理我。”
說著就癱在了床上,神依然悶悶的,孩子氣得,清楚是為好,才如此惋惜,顧茗筱心中暖暖的。
可是依然不敢搖。
趙冉桐清楚是個極有主意的,也沒有再勸,鬱悶了一會兒,就爬了起來,“就在你這兒梳頭好了,我一會兒跟母親、令寒陪你一起去相看,不回去了。”
顧茗筱點頭,親自幫挽的發,是個心靈手巧的,很快就挽了一個靈蛇髻,瞧著格外致,趙冉桐生得漂亮,什麽發型都很。
顧茗筱笑著誇道:“嫂嫂越來越漂亮了,靈蛇髻也很襯你。”
趙冉桐揚了揚下,孩子氣十足,“現在誇我也沒用,我該憾還是會憾,除非你今日相看的這個比蘇大哥出。哎,你要相看的,什麽來著?”
顧茗筱了鼻尖,也沒記住,隻約記得好像是榮康侯府的人,哪位爺卻沒聽清,當時微微有些走神。
見嫂嫂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瞧著,顧茗筱臉頰微微有些發燙,“我當時沒聽清母親在說什麽。”
房的丫鬟皆不是碎的,在麵前從不多,顧茗筱沒記住,也沒好問們,想著京城的兒郎大多見過,今日見了肯定就知道了,誰料嫂嫂竟會問。
趙冉桐依然滿是不可思議,“母親說話時,我走神也就算了,你竟然也會走神。”
顧茗筱垂眸不語。
趙冉桐清楚臉皮薄,也沒打趣什麽。
下午,顧茗筱便在哥哥和嫂嫂的陪同下去了護國寺,顧母原本也想跟著,奈何昨晚心的親事,一宿沒睡好,今日又有些咳嗽,這才沒跟著。
上馬車前,趙冉桐問了問夫君才知道相看的是誰,末了還湊到顧令寒耳旁咬了一下耳朵。
見妹妹竟然連要跟誰相看都沒記住,顧令寒也驚訝了一下,不過眼看就到了相看時間,也不好耽擱,便沒有多問。
相看的地點定在護國寺的小花園。他們過去後,顧令寒會同他談幾句,趙冉桐和顧茗筱也可以同他打個照麵,他們二人談時,們可以在亭子裏待會兒,多觀察一下他的言行舉止。
按理說相看時都是男方先到,然而等他們三人來到小花園時,周圍一片安靜,並無他的影。
顧令寒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,誰料這時,卻見蘇翼從亭子後方走了出來,男人姿拔,氣宇軒昂,他抬手了下鼻尖,神微微有些不自在。
瞧到他時,趙冉桐和顧茗筱都怔了一下。
顧令寒率先反應了過來,淡淡道:“蘇兄怎麽在此?”
蘇翼了鼻尖,自打知道顧茗筱之前要等的人是他後,他就一直想單獨見一麵,奈何始終足不出戶,他也不好擅自闖閨房,這才耐心等了等。
誰料,一等竟等來了要相看的消息。
他也不知怎麽想的,反應過來時,已經給榮二找了點事,絆住了他的腳,自個來了寺廟。這會兒見了顧令寒他也頗有些不自在,目掃到顧茗筱的側臉時,一顆心跳得也有些快。
見顧令寒問了起來,他也沒再瞞什麽,幹脆對他道:“實不相瞞,我就是令妹所等之人,因去年沒有提親,可能對我有些誤會,才拒絕了我隨後的提親,顧兄若信得過我,不若讓我單獨與說幾句吧?你們站在不遠瞧著就行。”
顧令寒微微有些詫異,下意識瞧了妹妹一眼,顧茗筱自打他出現,神就有些怔然,聽到他隨後的一番話,更是有些愣愣的,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沒聽懂他說了什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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