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了！聞致，我不想因你而放棄我自己的人生，這樣有何意義？”明琬眼圈紅了，“我們和離吧，你讓我走……不管最近發生了什麽，我都不想再牽扯進來！我們和離……唔！”

聞致俯下`，先是與鼻尖相，而後屏住呼吸，輕而堅定地吻住了的。

吧嗒一聲，明琬聽見自己心中最後一繃的弦斷裂，張狠狠咬上了那片卻涼薄的。聞致悶哼一聲，下一道齒印，凝著暗紅的珠。

明琬的中也嚐到了鐵鏽味，徹底失控了，不顧一切地推搡聞致僵結實的軀，錘他，打他，用盡自己畢生的力氣，罵他‘混蛋’！

聞致隻是撐著子，一不任發泄，待沒力氣了，這才將自己的雙挪開，費力地挪上自己的椅，沉默著整理好被打的襟和頭發，低低道：“睡吧。”

明琬著氣，轉過背對他。

過了很久很久，燭火燃到盡頭，嗤的一聲熄滅，的呼吸在淩晨的晦暗中漸趨平緩。

“明琬？”聞致試探喚。

明琬實在不想理他，閉著眼沒做聲。

聞致大概以為睡著了，一個人在夜中靜立許久，方用極其艱的氣音艱難道：“明琬，我站不起來……”

抑的氣音戛然而止，明琬於黑暗中睜開眼。

“皇帝打算收回爵位，太後讓我生個健康的孩子……”

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痛苦起來，一個人，麵對永遠不會有回應的黑夜，用模糊得幾乎聽不見的氣音道：

“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，可我……站不起來。”

第28章我有

有那麽一段時日,明琬每夜去給聞致按雙時，發現他心異常疲憊焦躁，膝蓋和雙上總是布滿摔傷的淤青。

那時覺得聞致太急功近利,癱瘓一年之久的人，怎麽可能在短短數月之間就站起來？為此，還安了聞致許久,讓他莫著急,慢慢來……

卻不知,聞致已經沒有“慢慢來”的機會了。

明琬雖不懂朝堂權，但也曾聽師兄們提及過,以軍功封侯的簪纓世家，若一旦沒了可堪大任的繼承人,朝廷必將毫不猶豫地收回爵位，將俸祿和封地留給更有用的新貴。

聞致的好不起來,便沒有降級承爵的資格,連聞太後都已放棄了他。他如今唯一的價值,便是為聞家生一個健康的兒子，穩住岌岌可危的家業。

明琬從未怨恨過聞致。

依舊不可抑製地被他吸引，卻也無法避免地被他刺痛。隻是氣了聞致的固執到近乎偏執的緘默,傾心於這樣的年,就像上一片無盡的黑夜,看不清，不著，隻能跌跌撞撞地索試探,直到滿傷痕。

第二日晨起時，明琬的燒退了。

思緒清明後，有些赧於昨夜的小孩子氣,亦記得昨晚聞致一個人麵對深沉的夜時，那抑的痛楚與焦慮。

忍不住糾結，昨晚聞致對那樣做，是也有那麽一點喜歡，還是僅僅想要生個孩子？

連他自己，也要放棄他的了麽？

帶著心事趕往正廳，聞致已在用膳。

他側冷俊，抬著下頜看人的樣子恢複了平日的孤高，仿佛昨晚不經意間流的脆弱傾訴隻是明琬的幻夢一場。

明琬中寡淡，攪著碗中的糖水甜粥，輕聲開口道：“昨夜……”

“昨天你病了，說的胡話，我不會放在心上。”聞致擱下筷子，略微急促地打斷。

他是指“和離”那事。

但明琬並不是想問他這個，想知道，聞致寧可承的怒火也要埋藏在心底的那些話，究竟是什麽。

聞致沒興致與深談，又或許有急事，丟下一句：“我會將你爹請來。乖乖呆在府中，莫再有那些七八糟的念頭。”

說罷，便讓小花推著他走了，沒有毫商榷的餘地。

明琬沒想到，他“請”嶽丈過來的方式如此直接。

七八個侍衛像是看管犯人一般將明承遠護送進了宣平侯府。侍衛們的態度不算暴，隻是板著臉冷得很，明承遠量清瘦，夾在孔武有力的他們中間就像是一片羸弱的柳葉。

明承遠本來就在病中，突然被從家中強行弄來此，臉十分不好看，但礙著明琬的麵子沒有發作。

明琬安好父親，轉而去找了聞致。

聞致正在書房中寫類似折子的東西，小花抱劍俯在他耳邊匯報些什麽。見到明琬過來詢問，聞致眼也未抬，凝神執筆，道：“我命人請你爹來府上居住，他不肯。若見不到他，你又要鬧脾氣……”

“所以，世子就讓人將阿爹‘抓’了過來？”明琬深吸一口氣，試圖讓他明白，“聞致，他是我爹，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脈親人，不是罪犯惡人，你能否待他稍稍溫和些？”

聞致皺眉，抬起淡漠的眼睛看：“令尊可曾待我溫和過？”

明琬被他問住了。

阿爹的確對聞致的印象極其不佳，僅有的幾次見麵，臉都算不得熱絡。但他隻是生秉直，且保持了禮節，不曾惡語刁難聞致分毫……

張了張，正辯解，卻聽見丁管事匆匆來報：“三皇子殿下微服出宮來此，說有急事需同世子商議。”

三皇子李意，乃是當年皇後難產時被阿爹救下來的孩子。

當今皇子之中，李緒為長，李意為嫡，宣平侯尚且威震朝野之時，便是擁嫡派。

明琬猶記那年春獵，十七歲的聞致與十八歲李意穿過夕斜照的樹林而來，馬蹄揚起滾滾的金塵霧，像是塵世的中心般耀眼。

如今兩年過去，李意還是那個沉穩貴氣的三皇子，聞致卻不再是紅袍翻飛的小戰神。

明琬再回到宅院，路過偏廳，正巧見紅芍和青杏剛好搬著一堆紙書藥罐進來，一問之下，方知是太醫署的人將留在那裏的件一並打包送回來了。

青杏道：“送東西的人說，姑爺已命人同太醫署打了招呼，說小姐以後不會去太醫署了，東西還是歸原主的好。”

明承遠住著竹杖站在廊下，將這一切收歸眼底，然後沉默著進了屋。

明琬一時不敢看阿爹是何神，隻約察覺，他定是失極了。

……

明承遠在侯府中待了兩日，已是極限，堅持要回明宅。

明琬心中酸脹酸脹的，萬分不舍道：“阿爹，就不能多留幾日麽？在這養養子吧，我舍不得您。”

明承遠握拳幹咳，待緩過氣來，方語重心長道：“琬兒，生命本是一片荒蕪，充斥著疾病與坎坷，我們學醫之人便是那拓荒者，要在這片荒蕪中索踩踏出可供生命延續的道路來。你要記住，人終有一死，其價值不在長短，而在分量，為父還有自己要做的事，豈能因貪生懼死而駐足不前？”

他並不知宣平侯府麵臨怎樣的危機，著兒的雙眸充滿拳拳意，言辭溫和懇切，但明琬卻像是臉上挨了一掌似的，半晌抬不起頭來。

阿爹隻有這一個孩子，傾盡畢生所學教會岐黃醫，而卻在最好的年紀被迫選擇“安居後宅”。

不知該說些什麽好，隻努力撐出一個乖巧輕鬆的笑來，道：“我知道的，阿爹。您既是去意已決，兒不能強留，隻是要拜托您一件事，請您轉告薑姐姐，李公子極度危險且善偽裝，速速離他而去，莫要沉淪。”

明承遠出疑的神，但並未多問，頷首道：“爹知道了。”

“還有，兒近來有事不能外出，還請您多多珍重子！”明琬酸道。

大概是李意帶來了什麽不好的消息，聞致又陷了忙碌之中。

“近來事多，不能日日著家。”他用生疏又故作淡然的語氣，告知，“我會命人守著你，乖乖在家，若是讓我發現你跑……”

說著，他半瞇起眸，與其說是在報備行程，倒更像是厲荏的警告。

明琬沒再問他在忙什麽，但大概能猜到，他多半是在為李意謀劃什麽，以保住宣平侯府在長安城中岌岌可危的地位。

明琬能理解他，隻是，不會再傻乎乎地守著一盞殘燈等候到天明，不會再著惺忪的睡眼為聞致針灸按，用含糊的語氣抱怨道：“你為何總是回來得這麽晚？我都快睡著了。”

聞致自然也發覺了的變化。

廂房中黑漆漆的窗扇失去了往日的溫暖，再有沒有明琬提燈迎出來的影。

每晚提著燈迎接自己的時候，的眼睛裏是有的，聞致其實早就到了的思，隻是一直裝作不知道，一直避而不談。他給不了承諾，卻著明琬追在後跑的覺，那是他黑暗中唯一的藉……

他以為明琬會一直在後，所以不回頭不恤，乍然回首，才發現後早已空的，黑漆漆一片。

他現在，連這點藉也沒有了，這令聞致前所未有的焦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