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怎能不除之而後快?”
“七萬條命,你會遭天譴的!”別說是聞致了,便是明琬聽了亦是怒氣難平,恨不得將李緒千刀萬剮。
然而李緒隻是輕飄飄反問:“難道因聞家聲勢過大而睡不著覺的,就隻有我一人嗎?”
“你到底想說什麽?”
“聞夫人不妨去問問聞致,為何父皇早就聽聞了本王手雁回山之戰的風聲,卻從來不怪罪懲罰本王呢?”
明琬到寒意從骨髓中出,不敢順著他的話深思細想,冰山一角的下麵,必定有著更目驚心的暗。
定了定心神,冷靜道:“那些權謀之事,我不懂。我隻知道冤有頭,債有主,你因恨刺殺皇上一人,是為私仇。但雁回山的七萬將士無辜,困死在燕王府的百無辜,不管什麽理由,牽連無辜就是錯了。”
未等說完,李緒縱聲大笑起來,暢快且瘋癲,蒼白著臉上氣不接下氣道:“說得妙極了!你們一個個標榜正道,一時間我竟不知誰比誰歹毒,誰又比誰可憐!”
“燕王殿下,有人來了。”黑車夫稍稍抬起箬笠,沉聲提醒。
“我會找到小薑的,替本王向聞致問好。”說罷,李緒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,放下車簾,馬車立刻衝破聞府侍衛的阻攔,長嘶著揚長而去。
“明琬!”聞致的聲音靠近,隨即指尖一暖,聞致握住道,“沒事吧?”
明琬搖了搖頭,隨後想起什麽,問道:“含玉呢?”
聞致將攬懷中,嗓音著初冬的寒意:“在青杏那兒,已經確認過了,沒事。”
明琬放下心來,靠著聞致的膛汲取溫暖,直至全然放鬆,的眼淚才止不住地淌了下來,吸著鼻子道:“別讓他跑了,就當是……為了薑姐姐。”
“放心,不會有事。”聞致難得安了幾句,聲音沉穩有力,令人信服。
明琬平複了一會兒,了眼角起道:“我聽到了宮中的喪鍾……這個時候,你怎的有時間回來?”
十九歲時的聞致以為“喜歡”是一種揮霍,終日獨來獨往,以至於忽略了後的。二十五歲的聞致終於明白,“喜歡”應該是一種珍視,是在彼此需要時的相互扶持,所以他聽到消息後立馬從宮裏回來。
為了一個死去的人而忽略邊活著的親人,不值得。
聞致了的眼角,道:“馬上還要回宮,我讓小花跟著你。”
他將自己最得力的下屬留給了自己,明琬心中一暖,搖首道:“不必了,你讓小花去做更重要的事吧,這兩日我在府中歇息,不出門。”
聞致數夜未歸。
燕王府失火,先帝駕崩,新君即將登位,再加之李緒宮之事不知為何泄了出去,長安人心惶惶,諸多事需要聞致主持坐鎮,明琬想與他見上一麵簡直難上加難。
夜裏又下起了雪,黎明前窗外一片清寒雪,格外明亮。
明琬於睡夢中翻了個,手臂正好打在一片結實的溫暖上。迷迷糊糊,胡地了,直到被對方握住手,這才驟然驚醒,著眼睛“嗯”了聲,果然見到邊躺著聞致清俊安靜的睡。
聞致睡著的時候不似平日冷漠沉穩,長而的睫蓋住了那雙過於深邃鋒利的眸子,倒顯得和了不,像個不諳世事的年。
自宮中大喪,諸事未定,明琬都不記得自己有幾天沒有看見他了,當即轉過拱進他的懷中,從被褥下攬住他勁瘦結實的腰肢。聞致睜開眼看了一眼,啞聲道:“再睡會兒。”
說罷複又閉上眼,鼻薄,抵著的額頭陷倦怠的沉睡中。
風雪還在繼續,距離長安城百裏之外的荒山之中,蒼木積雪掩映,兀立著一座古樸寧靜的青簷道觀,簷下牌匾約可看清“玄真觀”三字。
一名年輕男子捂著傷踽踽獨行,一步一個腳印,在黎明前厚雪覆蓋的野徑之上留下一行目驚心的紅。他傷得很重很重,口鼻中不斷溢出大口大口地鮮,上挑的狐貍眼已有些渙散了,卻仍咬牙撐著前行,朝山道盡頭的玄真觀一步一步挪行,仿佛那兒是雲頂仙宮,是他必須朝聖的聖地。
後的追擊者步伐靠近,道旁的積雪簌簌落下,發出骨悚然的窸窣聲。李緒以劍為拐,踉蹌著爬上最後一階石階,靠著門口落滿積雪的石獅,巍巍手去那隻生鏽的門環……
然而帶的手指還未到道觀門扉,數支羽箭飛來,他撲倒在地,手猶自朝前著。
道觀中的青袍道聽到了靜,提燈開門一看,頓時被滿目驚得說不出話來,端著佛塵道了聲“罪過”,忙轉回觀中找人幫忙。
“是誰?”虛弱年輕的聲。
“是個快死的年輕人。”提燈道的聲音,“你子還未好,快些躺下,我和師妹去應付便是。”
積雪被染紅,李緒卻忽的笑了起來,笑得連背上的箭矢都唞起來,鮮大大從他中湧出,像是開出一朵妖冶蒼涼的荼蘼。
“找到……你了……”他嗬嗬說道。
眼中的彩漸漸覆滅,凝一片枯槁的死寂,但他仍是半睜著眼睛,染角微微揚起,像是見到了此生最的景。
一隊軍很快搜尋上來,為首的查探了一番李緒的鼻息,而後揮手道:“將首帶回去!陛下說了,生要見人,死要見。”
不稍片刻,道觀中的兩名道取了紗布和藥材匆匆而來,然而再次開門一看,晦暗的雪地中隻留下一大片殷紅的跡,以及被紛腳步踐踏泥的積雪。
長安城。
“什麽事耽擱這麽久?晚膳涼了可惜,我就讓丁叔他們先吃了。”明琬懶洋洋撐著下頜,讓廚房重新熱了飯菜。
“李緒找到了。”聞致解下鬥篷,神與往常無異,“在玄真觀外。”
明琬一頓,立即坐直子:“他怎麽會……”
“沒有上。”聞致道,“軍及時將他的首帶回了長安。”
明琬鬆了口氣,手了聞致微蹙的眉頭:“那是他的報應,你終於可以安心了。”
聞致神果然消融了不,接過丁管事遞來的熱巾淨手指,忽而喚道:“阿琬。”
“嗯?”明琬挑眉。他一喚“阿琬”,準沒好事。
“今晚有雪,”聞致說了句不相幹的,而後才將帕子疊好擱在桌子上,順勢捉住明琬的手道,“可要飲酒?”
“甚好,甚好!”一旁的丁管事立即附和,疊著手點頭如搗蒜,意味深長道,“如此良辰雪景,諸事平定,是該小酌兩杯。”
說罷使了個眼,立即有侍婢奉上酒壺酒盞等,又使了個眼,侍從們井然有序地退下。
“丁叔,這些年您倒是將眼神使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啦。”明琬好笑道。
丁叔憨厚一笑,道了聲“夫人謬讚”,而後悄悄掩門退出,將偌大的廳堂留給聞致和明琬夫妻倆。
聞致給明琬斟酒,大概是為了打破沉靜,又或是在心中八年之久的心結解開,他難得輕鬆問了句:“若是重來一次,你還會嫁聞府衝喜麽?”
明琬想了想,輕聲道:“應該不會。”
聞致一向四平八穩的手一,酒水沿著杯盞邊沿灑出,洇了桌布。
明琬彎著眼睛,端過那杯酒一飲而盡,把玩著杯盞笑道:“不過,我想換個方式和你認識。不是為了利益,也不是為了衝喜,就平平常常地與你相識、相知……”
大雪天,一室暖香,酒酣濃之際,一切都是水到渠。
第二日醒來,滿床狼藉,不忍直視。關於昨夜醉酒後的片段,明琬依稀記得些許,回想起過分熱的“推拿”之和聞致熬紅的雙眼,那些麵紅耳赤的調笑聲與悶哼聲織,頓時令一燥熱直衝天靈蓋,將臉埋被褥中難以見人。≡本≡作≡品≡由≡思≡兔≡在≡線≡閱≡讀≡網≡友≡整≡理≡上≡傳≡
但知道自己醉酒後,那啥……會格外豪放,卻不知還能無恥到這種地步。
聞致睜眼,看到從脖子一路紅到了耳的臉,低啞問道:“怎麽了?”
他還有臉問!城府太深了,太可怕了!
昨夜弄了一整宿,明琬已是累得一個指頭都抬不起,聞致竟然還是這般神奕奕的模樣,是人否?
“以後不許這樣了,縱傷!”明琬將聞致靠過來的膛推開些,以大夫的口吻諄諄勸誡。
聞致毫無悔過之心,眼眸清明地著,低低道:“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,是你纏著要……”
“不要說了!”明琬捂住了他的。
聞致的聲音在掌心顯得悶悶的,眼眸中著從未有過的饜足貪。他似乎在思索什麽,許久方認真道:“明琬,我們生個孩子吧……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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