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每年好不容易就回來這一個月,跟你聚這麽幾次,哪次不給你銀兩禮的?圖你什麽呢?也不缺什麽不是?你別再惹他傷心了。”
“跪完後你去給姑娘好好道道歉,最心了,不到明日這事就忘了。”
李管家的話醍醐灌頂,猛然澆醒了眼前這本沒小章一玥幾個月卻還混不知懂事的人。此生從沒有人如此給他講他“親姐”的話。以前每次惹惱了,過了幾天他厚著臉皮來又能蹭走一批好東西,所以他曆來無知無畏,當然一個大男人也從沒有跟他姐聊過的喜怒哀樂,反正每次見都是笑容滿麵的樣子。
左思右想,渾然覺得自己簡直不是個東西。
連廂房的陸澤聞言都連帶著破天荒生出一點飄渺的愧疚之。
章一玥外出回來,見那罰跪的耷拉著耳朵汗了滿背,想想橙園雖涼爽也畢竟正三伏天,心疼他要是跪出病恐怕更要哭爹喊娘一番折騰了,吩咐芙蓉讓他起來去沐浴換洗,結果芙蓉進屋一臉不相信地回“表大公子說他定要好好跪滿時辰”。這小子子轉得如此之快,簡直是石破天驚,皮猴投胎轉世了!
章一玥耐心地嚴陣以待突轉子的黃立超再弄出什麽幺蛾子來,卻不料他認認真真在橙園直地跪到晚飯。不僅如此,夜晚吃飯時還十分識趣的低眉順眼,默不作聲拉著飯菜,心虛地直往章一玥臉上瞟。
章一玥最見不得這平常半個字都兜不住人言又止,擱下碗筷聲說道:“不用道歉了,你跪也跪了,也長了記,以後照料這棵樹的事我給你,反正你家離這裏不遠,你沒事多過來瞧瞧,怎樣?”
“姐,這肯定沒問題!我一定當親媽把它供著,誰敢壞它一個枝丫我把人砍了!要是長蟲了我親自跳上去捉,哦不,我不跳,我爬,爬好像也不行,我用凳子,桌子,梯子!總之你就放心吧!”果然碎的人飯是塞不住的。
“噗呲,這倒用不著你來做”章一玥一聽樂了,笑出來聲,“當親媽啊,那二舅媽可怎麽辦?”
“總之那棵梨樹就是比我親媽還親的姑媽本媽。”梨樹突然多出的親兒子親昵地說到。
章一玥今早的憤怒和傷懷早被素來懂得消化緒的自己解決掉了。此刻再見跟自己和親娘長的幾分相似的人,心更了,抬手拍拍這個比自己還高一頭的弟弟那掛滿細傷的手,十分關懷地講道:“好了,隻要你不禍害我就放心了。那樹也很多年了,遲早會枯的,隻是因為是我娘親專門為我留的東西我才覺得寶貴而已。今早我罰的厲害了點,你膝蓋還疼不疼?要不要給你抹點藥?”
“早習慣了!黃家祠堂我可是常客!”黃立超急急地回道,說完這句又想到姐姐心,裝模作樣地撒道:“哎喲,姐,還疼,這會兒好疼啊,你不給我我肯定好不了了。”
沒想到章一玥真出手在他膝蓋上輕輕了起來,黃立超男兒鋼鐵做的心被這親姐姐的溫融化了,眼睛裏不爭氣的酸起來。他怕自己再在他姐麵前丟臉哭鼻子,畢竟他已經不是那個小時候常被姐姐哄的小屁孩了,連忙拉過姐姐的手道:“姐,不用了。姐,我一定會對你好的!”
章一玥見他那吊兒郎當的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認真神,有點奇怪,但這話又異常人地直往心裏鑽,聲音就更了:“好,姐等你長大。”
黃立超聞言再也坐不住了,站起說道:“姐,那我回去了,去跟師傅辭個行就走了。初五再見了,你早點來啊!”
“好,路上小心些,天黑看好路,別摔跟頭啦!”
橙園終於能送走的一尊神愉快地奔到隔壁廂房,如同一個人自說自話一般嘰嘰咕咕講了大半天才離去,跪了半天的不見任何異常,嘚瑟著出門的架勢反而更顯輕如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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