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,平安大長公主忍氣吞聲地說道:「是本宮失言了。年紀大了,偶爾便會犯糊塗。」
王卿筠刺了平安大長公主幾句之後,見好就收,聲說道:「祖母哪裡話,您老人家春秋正盛,孫媳在您上可看不到一老態,不信您問張姑姑。」
若是謝瑾未死之前,平安大長公主還當得起王卿筠的這句稱讚,如今,王卿筠卻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。
平安大長公主心頭浮上一抹譏嘲,將下的角往上提了提,蒼老的聲音不失慈:「你就是甜。歲月催人老,本宮不服老不行啊……」
王卿筠默默端起了茶杯,淺淺啜了一口。
雖然是平安大長公主的孫媳婦,但兩個人並沒有怎麼相過,也沒有什麼太深厚的。更何況,還有小姑子的仇怨在。
淺言深。王卿筠是個八面玲瓏之人,在平安大長公主這裡,卻不肯多說一個字。
孫媳婦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平安大長公主淡淡一哂。
儘管知道王卿筠不聽,平安大長公主仍是將心中的盤算說了出來。
喚張姑姑:「如意,你領陶陶去池塘邊看錦鯉,本宮有話和侯夫人說。」
王卿筠挑了挑眉,含著三分笑意的角緩緩抿了一條直線。
特意把陶陶支開,想必是要繼續方才的話題了。
只是陶陶父母雙全,還有一個皇后姑母。的婚事,還不到大長公主這個曾祖母來越俎代庖。
「娘親。」陶陶的目朝王卿筠這裡瞥來,見王卿筠點了點頭,這才乖乖地跟在張姑姑邊出去了。
「你把陶陶教的很好。」
平安大長公主從第一次見陶陶,便發現這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姑娘。
無論是長相上還是上,陶陶都與的親姑姑十分相似,卻又不像的姑姑一般,因為失怙恃,明的笑容下面,總是藏著幾分淡淡的悒。
陶陶的笑容是真正的清澈無憂,只是看著,就會讓人心好起來。
「祖母謬讚了。這孩子一向頑皮,也就是祖母不嫌棄。」王卿筠雖然也覺得自己的兒聰慧、懂事,可在外人面前,總要謙讓幾句。
平安大長公主淡淡一笑:「你也不要太過謙了。」
掃視了一下屋的侍,平安大長公主說出自己的目的:「陶陶可有訂下婚事?若是沒有,本宮這裡倒有一個人選。」
果然來了!王卿筠的眉心幾不可見地擰了擰,卻還要笑著回答:「回祖母的話,夫君想要將陶陶多留幾年,等到及笄之後,再給他相看人家。」
「胡鬧!」平安大長公主擰了擰眉,一雙眼著直視人心的凌厲,冷聲道:「陶陶這麼好的孩子,你們可不要耽誤了。京城裡,有哪家的姑娘是及笄后才議親的?!」
「祖母息怒。」王卿筠儘管心中不滿,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。
站起,朝著平安大長公主屈膝請罪。
平安大長公主不想和孫媳婦鬧僵,了暴跳的太,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藹一些:「本宮沒有責怪你的意思。倒是將明,也太不懂事了。你為將明的妻子,可不要什麼都隨著他。」
平安大長公主十分清楚,孫媳對孫子有多死心塌地,為了孫子,娘家都不要了。
這筆賬,只能算到孫子的頭上去。
「祖母說的是。」既然平安大長公主都已經算計到自己的頭上來了,王卿筠可不是別人打了自己的左臉、還要把右臉過去的人。
不咸不淡地說了這一句,像蚌殼閉起,竟是一個字都不肯再說了!
平安大長公主險些被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了個倒仰,可是想起子和媳的請求,只好耐著子說道:「本宮這裡有一個上好的人選,就是長寧大長公主的嫡曾孫,只比陶陶大三歲,份上和陶陶也正好相配,人也聰明,還很會讀書。」
王卿筠差點被平安大長公主的話氣笑了。
陶陶是侯爺嫡,皇后的侄,上又有郡主的封號。長寧大長公主嫁的夫家,可連個爵位都沒有,哪裡能配得上陶陶。
王卿筠甚至懷疑平安大長公主是不是得了失心瘋,才會說出這麼不靠譜的話!
「祖母的好意,孫媳心領了。只是陶陶的婚事需要夫君做主,夫為妻綱,孫媳不敢置喙。」
王卿筠下心頭的怒意,淡淡說道。
「你不願意?」平安大長公主將王卿筠臉上的神盡收眼底,的面十分難看:「陶陶是本宮的曾孫,本宮還會害了不?!」
次子膝下的這一雙子,全都有反骨,連自己的祖母都敢忤逆。如今討了個孫媳婦,也是一樣惹人嫌!怪不得俗話會說:不是一家人、不進一家門!
面對平安大長公主的迫,王卿筠勾了勾角,淡淡說道:「不癡不聾、不做家翁。陶陶父母俱在,就不必祖母心了。」
「放肆!」
平安大長公主沒有想到,一個孫媳也敢頂撞自己,一張拍在炕幾上,氣急敗壞地說道:「王氏,別以為本宮不敢教訓你!」
「祖母是要教訓誰?」
一道甜、糯的聲音從門後邊傳來,花廳外邊掛著的簾子被一雙素手所挑起,謝晏和扶著曲玲瓏的手臂走進來。
平安大長公主瞳孔一,對於謝晏和的出現十分意外。
巍巍地下榻行禮:「給皇後娘娘請安。」
「祖母千萬不要多禮。」謝晏和上前一步,親自將平安大長公主扶住,一張如冰似雪的臉蛋上,笑容淺淺。
聲道:「便是陛下也要喚您一聲姑母,我哪裡敢祖母的禮。」
謝晏和說完,側首看向自己的嫂子,語氣卻比剛才要真誠了許多:「嫂子快請起,一家人這樣多禮做什麼。嫂子難不還跟我見外了?」
雖然不知道小姑子出現的時機為何這樣巧,但小姑子擺明了是來給自己撐腰的。王卿筠心頭的怒火消掉了大半,笑地說道:「您雖然是皇後娘娘,可也是我的妹妹,給您行禮,是怕落人口實。」
「祖母下極嚴,嫂子放心,有祖母坐鎮,這些下人不敢胡說話的。」
謝晏和的一雙妙目在廳堂里一掃,一不怒自威的氣勢功迫的眾人低下了頭。
平安大長公主懷疑孫是在指桑罵槐,但也奈何不了謝晏和,只能微笑著轉移了話題:「娘娘今日怎麼有空暇出宮來?」
聞言,謝晏和微笑著說道:「陛下要帶我去小湯山避暑,我一個人也寂寞,便想著將陶陶一起接過去,也好有個作伴的人。」
平安大長公主的臉瞬間變得十分難看。有這個孫橫一腳,自己若再想以勢人,迫王卿筠答應婚事,可就難了。
「咦,陶陶呢,怎麼不在這兒?」
平安大長公主的惱怒如有實質,便是相隔甚遠的王卿筠都到了。
謝晏和就坐在平安大長公主的邊,卻視若無睹一般,一雙目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兒,朝著自己的嫂子徑直問道:「陶陶是不是又出門淘氣去了?我一會兒還要回宮,嫂子多費費心,將這丫頭找回來。」
平安大長公主心知大勢已去,只好暫且制住心中的怒火,搶在王卿筠的前面說道:「本宮讓張姑姑帶著陶陶去池塘邊看魚去了。娘娘稍等片刻,本宮這就讓下人去將陶陶喚回來。」
謝晏和早就在門邊聽了一會兒了,對於自己嫂子和祖母之間的矛盾,謝晏和心知肚明。
但平安大長公主自己找了臺階下,謝晏和也無意與為難,緩聲說道:「有勞祖母了。」
謝晏和說完,又跟自己的嫂子賠罪:「陶陶被封為雲郡主,這是一件大喜事,按說侯府應該廣邀賓客才是。只是我這個做姑母的,自作主張,準備在湯山行宮為陶陶辦一場宴會,還嫂子大人大量,不要嫌我多事。」
謝晏和話音一落,屋子裡邊瞬間靜了靜。
便連王卿筠也難掩吃驚。
陶陶雖然被封為郡主,份上只是侯爺之,卻能夠在行宮裡開宴,這是何等的殊榮!
陛下這也太寵眠眠了!
只不過……王卿筠不無擔憂地說道:「妹妹一片好意,嫂子心領了。只是妹妹開了這個先例,會不會被史彈劾?」
「有陛下在,那些史哪裡敢多事。」謝晏和十分霸氣地說道。
「嫂子你就放心吧。我必定將這場宴會辦得風風的。」謝晏和躍躍試地說道。
謝晏和現在還沒有自己的孩子,一腔慈心全都給了陶陶這個小侄。這樣的恩寵,便是王卿筠這個親娘也暗暗咂舌。
平安大長公主一陣沉默。意識到,有謝晏和這個皇后姑母在,自己絕不可能左右陶陶的婚事了。
「姑母!」
就在氣氛即將變得沉滯的時候,陶陶像是一個小炮彈一般沖了進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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