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洵這才想起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,他連忙請罪:「大人,都是屬下無能,您看,我們如今應該如何行……」
面男子說道:「繼續沿江尋找靖平侯的下落。另外,明日酉時,扶南王會離開王府,前往足山巡查鐵礦。我們的人會埋伏在林中,以鳴鏑為號,務必摘下段奕的首級。」
面男子殺氣四溢的話語讓屋子裏的三個人生生打了個寒噤。
趙平小心翼翼地說道:「大人,段奕一向都很謹慎,我們選在明日手,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?」
「就是要出其不意。」面男子只說了這一句,便朝著三個人揮了揮手:「你們立刻下去安排。此次任務不容有失,否則……你我人頭不保!」
面男子撂下一句威脅,他推開門,拔的影消失在連綿的雨幕里。
留下劉洵幾個人面面相覷,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畏懼。
……
屋外風雨大作,山下一個破舊的小屋,鋪著草席的土炕上,躺著一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的男子。
男子一黑勁裝,頭上戴著竹冠,青如墨,如玉。即使重傷昏迷,男子雙目閉、蒼白,也毫無損他俊的容貌,依舊猶如天神一般,令人自慚形穢。
外面狂風席捲,屋外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大風颳倒,發出「哐啷、哐啷」的聲音,意識正陷於混沌之中的謝晗瞬間睜開了眼睛。
守在床邊的子瞬間驚喜地撲過來,聲音清脆,以當地的土話說道:「公子,你終於醒了。」
謝晗來之前就已經做過了功課,不僅能夠聽懂本地的方言,並且說的也很流利。
他一雙寒星般的桃花眼過來,眼神雖然清冷如雪,但上挑的眼尾卻再帶一風流,彷彿含一般,令人不自地溺斃在他的眼神里。
子如何能夠抵抗這般俊無儔的男子。
睡著時已經對他驚為天人,如今醒了,那般卓越的風采更像是天上的神仙了。
子的臉蛋瞬間燒了起來,睫了,如的上面,雙頰上的紅暈異常明顯。
謝晗在西北時見慣了子充滿了慕的眼神。
那裏的子可比眼前的姑娘大膽的多,明知道他有妻有子,還能夠鼓起勇氣攔下他的駿馬,自薦枕席,甘願在他邊為奴為婢。
謝晗對於這樣的子從來都是不假辭。
可是如今,他陷於孤立無援的境地中,只能選擇和這個村虛與委蛇。
他溫聲說道:「姑娘,我怎麼會在這裏?」
男子的嗓音像是清泉一般,清澈人。子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,的臉蛋更紅了。
低下頭,絞著自己的手指說道:「前天晚上,我在江上下網,看到水裏面飄著一截角,便將你救了上來。」
謝晗支起,了一眼外面的天,他驚訝:「我昏迷了這麼久?」
他起的作不小心牽扯到了胳膊上的傷口,不由皺了皺眉。
子見狀,連忙說道:「你應該是撞到了礁石,胳膊被鋒利的石頭劃破了。不過我已經給你包紮過了。」
謝晗聞言,了一眼自己的左臂,他並沒有告訴子,自己手臂上的傷並非是被礁石劃得,而是他抬起手臂格擋,被敵人的長刀所劃。
「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,還不知道姑娘芳名?」謝晗目溫地著子,溫聲說道。
「我梅姑。」子說出自己的名字時,的不敢去看床上的男子,因此,也錯過了男子眼中一閃而逝的冷芒。
「梅姑,真是一個好名字。」
謝晗彎起,一雙桃花眼裏彷彿盛著璀璨的星輝。
梅姑從來不知道,原來自己的名字從一個男子的裏念出,會這般好聽。
怔怔地抬起頭,在男子溫的眼波里失了神。
謝晗給自己安了一個落第書生的份,求學途中,遇到水匪,被的跳河,結果就流落到了眼前的村子。
梅姑對此深信不疑。
而謝晗也從梅姑的口裏套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。這裏離石林府的距離並不近,就是騎馬,也要走上大半天。
可謝晗跳進水中時,銀子,還有聯繫劉洵等人的信,全部丟失了,他如今寸步難行。
而這梅姑又是家徒四壁的,如何與劉洵聯繫上,了謝晗目前最棘手的問題。
而且這個村子裏的人不見得會像梅姑這樣單純,一旦謝晗暴份,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,因此,謝晗連院門都不敢出。
也幸好梅姑無父無母,倒是為謝晗省了不麻煩。
謝晗在梅姑家中整整呆了三天,還要小心地和梅姑保持著距離,不能離得太近給錯誤的暗示,也不能離太遠,讓灰了心。
「梅姑,附近有集市嗎?我想添置一些東西。」謝晗指點著梅姑在細紗上寫名字,彷彿隨口一問。
「集市嗎?」梅姑握著一截竹枝,雖然練了很久,但仍是將自己的名字寫的歪歪扭扭。
聽到謝晗的問話,頓時鬆了口氣,扔掉竹枝,一臉純真地說道:「鎮上就有集市,天不亮就走的話,不到晌午就能走到。只是我沒有銅錢,想要買什麼,只能拿鴨和魚蝦去換。」
梅姑說完,有些難過地垂下頭,想把這位神仙一般的公子留下來。
可是梅姑心裏頭清楚,以自己的份,本就配不上這位公子。
梅姑不止一次想過:若是這位公子肯留在這裏就好了,那一定會對這位公子很好很好的。
可是此刻,聽了公子的問話,梅姑才發現,甚至沒有錢給公子買任何的東西。
梅姑十分沮喪,臉上的神更是瞬間低落了下去
謝晗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,溫聲詢問道:「梅姑,你能不能帶我去集市,我想買一些紙筆。」
村子裏一個讀書人都沒有,可這不影響梅姑知道,紙筆有多貴。
鎮上有一間筆墨鋪子,那是員外老爺才能去的地方。
梅姑每次走到那間鋪子門口,都會加快腳步,因為知道,那不是自己可以進去的地方。
「公子,我買不起紙筆。」梅姑小聲說道,臉上的神像是下一瞬就會哭出來。
謝晗心中浮上一不忍的緒。
眼前的姑娘太過淳樸,就像是一張白紙,沒有經歷過人世間的險惡,也沒有沾染上世間的緻和華。
就像是一顆不起眼的石頭,是糙的、沉默的,也是沉甸甸的。
「姑娘,我家中已經有妻子了。」
謝晗苦笑。
他不知道自己把這個事實說出來會造什麼樣的後果,也許他會被這個淳樸的姑娘趕出去。
可謝晗有自己所堅持的原則,即使命攸關,他還沒有卑劣到去踐踏一顆真心的地步。
梅姑聞言,猛地一下抬起頭,那雙並不漂亮的眼睛一下子蘊滿了淚,的更是慘白一片。
謝晗心中難,他有些後悔這幾天的作為。
他低聲說道:「姑娘,我很抱歉。」
梅姑了,轉過,飛快地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,心中酸至極。公子不肯再自己的名字了。
梅姑垂著頭,囁嚅著說道:「公子誤會了,我……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……」
「姑娘,你會遇到比我還好的人。」謝晗嘆息。
他的心很小,承不起這姑娘的一片深。
梅姑沒有吱聲。
過了一會兒,站起,飛快地跑了出去,彷彿後面有野再追。
謝晗深深吸了口氣。這個地方,他不能再留了。
至於救命之恩,只能等到他險以後,給梅姑一筆足以讓一生富貴的報酬了。
謝晗了一眼打開的柴門,他在院子裏撿了一把柴刀,藏在上,悄然無聲地走出門去。
……
李木一路趕慢趕,總算到了石林府的城門。
進城之後,李木才發現,整個石林外松,除了街上巡邏的士兵和衙役之外,街邊賣餛飩的夫婦、走街串巷的貨郎、蹲在牆邊的乞丐,一看便是軍中的暗哨。
李木作為一個明顯的外來人,材高大,容俊朗,一下子便和本地人區分了開來。
李木更是心中明了,從他進城那一刻,就已經被有心人盯上了。
他在街邊吃了三大碗餛飩,然後拿著手裏的地圖,在各個小巷子裏轉悠,半個時辰之後,終於將後的尾全部甩乾淨了。
李木帶著靖平侯夫人贈給自己的一方鐵牌,在一個暗巷裏重新換了一行頭,又將自己易容一個老漢,佝僂著子,往山茶街的方向走去。
李木來到一間名為「飛雲坊」的香料鋪,他十分謹慎地四下看了看,見沒有什麼異常,閃進了鋪子。
飛雲坊分為上下兩層,在石林府里,也算是比較高檔的鋪子了。
只是今天店裏面卻一個客人也沒有。
櫃枱上只留了一個夥計,看到進來的客人是一個老漢,不耐煩地說道:「走走走,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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