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昭將謝晏和哄好之後，連夜回到了京城。

魏津第一時間便收到了消息。

「太子殿下，當斷不斷反其，依微臣之見，不如安排人手在陛下返京的路上進行伏擊。太子殿下鎮守京城，在陵前登基，名正言順。」

承恩伯雖然不想被拉上這條賊船，可造反是株連九族的重罪，他因為是太子的舅父，和太子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，承恩伯沒有大義滅親的勇氣，此時只能跟著太子一條道走到黑了。

「此計不妥。」王縉皺著眉說道。

「陛下已經在路上被伏擊過一次，以陛下的英明，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。如果我們一擊不，反而會打草驚蛇。」

「王相此言差矣，只要太子殿下多派一些人手，只要採用人海戰，就算青龍衛以一當百，也不是對手。」衛軍副統領李謙說道。

「蠢貨！」如果不是顧九衡不足信，黃惟覺忽染重疾，被移到了蕓香殿養病，以王縉的自矜，又怎麼會跟這群蠢貨坐在一起議事。

李謙當著太子殿下被王縉落了面子，雖然心中不忿，但礙於王縉的份，只能選擇忍氣吞聲。

他怪氣地說道：「是微臣考慮不周，就是不知王大人有什麼高見？」

王縉老謀深算，又怎麼會看不出李謙對自己的不滿，他毫沒有給李謙留面子，直言相斥道：「陛下回京，說不定會讓京畿大營的將士護送，而且京畿大營就駐紮在京郊。太子殿下若是冒然手，才是自投羅網。」

魏津一開始只是冷眼旁觀。王縉仗著自己三朝元老的份，倚老賣老，即使自己貴為儲君，王縉依然指手畫腳，毫沒有將自己這個儲君放在眼裏。

因此，明知道李謙的言行不妥，魏津卻沒有喝止，意在用李謙來殺一殺王縉的銳氣。可是沒想到，李謙立刻就被王縉抓住了痛腳，給嘲諷了一通。

魏津「不蝕把米」，只能出面來做這個和事老。

「王相言之有理，不愧是老持重之臣，孤有王相相助，如虎添翼；不過……李大人雖然考慮不周，也是一片忠心，還請王相看在孤的面子上，原諒李大人的失言。」

魏津此言無異於拉偏架，親疏遠近一目了然。

王縉雖然不滿魏津還沒有過河就想著拆橋，但他眼下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，只有著鼻子認了。

王縉朝著太子抱拳一禮，淡淡道：「太子殿下嚴重了。只要我等齊心，何愁大事不。只是……」

王縉淡淡一笑，意味深長地說道：「人貴有自知之明，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貽笑大方了。」

王縉話音一落，別說李謙了，就連魏津的面也變得十分難看。

一邊是儲君，一邊是重臣，其他的臣子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頭，一個個都了鵪鶉。

魏津深深吸了口氣，雖然心中不悅的緒已經到達了頂點，但礙於王縉的份，魏津只能忍下一時之氣，微笑著說道：「是孤思慮不周，多謝王相教誨。」

王縉見狀了鬍鬚，淡笑著說道：「太子殿下客氣了。」這才把此事揭過。

小書房裏的氣氛再也沒有了方才的和緩，而是變得凝重起來。

還是魏津率先打破了眼前的僵局。儘管魏津覺得，自己為儲君，還要給一個臣子遞臺階，自己這個太子做的十分憋屈。

「以王相之高見，孤應該選在何時手？」魏津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，對著王縉的方向微微俯，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。

王縉狠狠挫了一把太子的威風，這個時候見好就收。

他說道：「太子殿下客氣了。臣以為，宮宴上面，才是手的最佳時機。戾太子的舊部不知在宮中埋下了多眼線，這些人可以藏在教坊司，偽裝樂工和舞姬。由他們率先手。一旦局面混起來，太子殿下正可以藉著『護駕』的名義趁虛而。」

魏津聽得雙目發亮，王縉的想法與他的不謀而合。

魏津一臉欽佩地說道：「王相字字珠璣。只是……讓戾太子的舊部率先手，只怕聶明普那裏不會答應。」

「這一點太子殿下不必擔憂。臣和聶明普也是舊識了。臣自有辦法把人說。太子殿下只要用心佈置人手便可。」

魏津心中一哂，臉上卻不聲地道：「那孤就等著王相的佳音了。」

……

魏津從小書房離開之後，返去了甘殿。

和太子妃多日未見，魏津走到大殿外面時，心中油然而生一「近鄉怯」的覺。

他停住腳步，竟是順著來時的道路折回，不知不覺間，竟走到了吳氏住著的屋子。

殿的燈火還亮著，比起甘殿的寬闊、華，吳氏居住的側殿不僅仄，外表甚至有些破敗。

寢殿外面竟然一個值守的宮人都沒有。

魏津說不清楚心中是什麼滋味，竟然鬼使神差地邁進了寢殿。

前殿裏頭，吳碧君正對著燈火練字，雖然出江南，一小家碧玉的，可是的字卻與的人相反，清癯飄逸，豪放灑。

吳碧君寫的是《春蘭雅集》，因為太過全神貫注，連魏津進殿都沒有發現。

還是魏津清咳了一聲，吳碧君這才放下筆，看到深夜造訪的太子殿下，心中不見多欣喜，反而生出了一惶恐。

可沒有忘記楚玲瓏的前車之鑒。

「妾吳氏碧君參見太子殿下，太子殿下萬福金安。」

進宮也有半年，吳氏仍是個清清白白的兒，也無意為太子的人，在稱呼上便和太子拉開了關係。

「起來吧。」魏津溫聲說道。

不知怎麼，他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位側妃楚氏。得知自己要宿在房中之後，一邊迎還拒的故作姿態，一邊又輕浮放的上邀寵，這吳氏看著倒是一副不爭的樣子。

魏津因此對吳碧君生出了幾分好。

「怎麼殿中一個服侍的宮人都沒有？」魏津的視線在吳側妃的寢殿梭巡了一圈，忍不住皺眉道。

吳碧君聞言垂下了眼睫，一板一眼地回答道：「啟稟太子殿下。妾不喜宮人服侍，便讓宮人回去歇息了。」

魏津愣了愣，他還以為是吳側妃不得寵，這些宮人才敢淘氣，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。

魏津的眉頭皺得更深了，但看著吳側妃這副惶恐不安的模樣，只好著脾氣溫言道：「孤知道你寬和，可也不能對這些宮人太放縱了。以免這些奴才不將你這個主子放在眼裏。」

若是吳碧君最初被選東宮之時，太子的這一番話或許還能讓因此生出幾分妄想。可是親眼見證了楚玲瓏和秦雪書的慘死，吳碧君深知眼前的男人有多涼薄。

面對太子突如其來的關懷之意，吳碧君不僅沒有心生，反而生出一芒刺在背之。

垂下頭，做出一副木訥的模樣，小心翼翼地說道：「太子殿下教訓的是，妾記住了。」

魏津不喜楚玲瓏的不安分，才會毫不猶豫地取了楚玲瓏的命。對於沒有存在的吳碧君，魏津心中倒是沒有多惡。

可是吳氏這副謹小慎微的模樣，卻讓魏津心中那「說不清、道不明」的心思瞬間退散了。

無論這吳氏是真傻還是裝傻，魏津都再也提不起一分的興趣，對於這個將自己當洪水猛一般避之不及的人，魏津深深看了吳氏一眼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……

太子走後，躲在屏風後面的小桃頓時劫後餘生一般地長舒了口氣。

出了屏風之後，小桃仍是嚇得瑟瑟發抖，竟是同手同腳了起來。

「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模樣。」吳碧君著宣紙上的一墨點，皺了皺眉，直接了一團。

這幅字吳碧君足足寫了半個時辰，可卻因為一滴墨點毀掉了，但吳碧君心中卻沒有毫的不舍之意。

「你方才倒是很機靈，竟然沒有被太子殿下發現。」吳碧君稱讚道。小桃雖然忠心，可就是不夠機敏。

「奴婢看到太子殿下來了，直接躺在地上，屏風上面這才沒有出現影子。」小桃心有餘悸地說道。

「做得不錯。你若是出現在親殿，只憑你這副慌張的模樣，就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懷疑。」

吳碧君神淡淡，給自己添了一盞茶，潤了潤，這才漫不經心地問道：「事都辦好了？」

敬華縣主染了風寒，怎麼說也是吳碧君名義上的義母，小桃就是藉著替吳碧君探義母的名義出宮的。

這多虧了吳碧君在東宮就像是一個形人，誰都沒有將這個側妃放在眼中，自然也不認為吳碧君能夠翻出什麼風浪。

因此，雖然整個皇宮外松，小桃仍是輕易就被守門的侍衛放了行。

「側妃，奴婢已經見到了靖平侯，黃大人的書信已經順利送到了靖平侯的手中。」

小桃低了聲音說道。

「靖平侯親自見了你？」吳碧君挑了挑眉，一向波瀾不驚的神出現了一抹差異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