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連數額也翻了幾番,有說三四萬的,有說七八萬的,沒個定數。
史們坐不住了,雖然沒親眼看見,但風聞言事是他們秉持的原則——查後屬實得嘉獎,不實不獲罪——所以管他呢,先上奏一本再說!
驕縱奢侈、貪墨枉法、吞並民田、侵占皇莊……,一時間,彈劾蕭家的奏章滿天飛,閣的書案都快擺不下了。
這日,朱緹捧著閣關於蕭家彈劾案的票擬,樂嗬嗬地踱進了南書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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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南書房的青玉嵌紅寶爐裏燃著香,幾縷輕煙飄飄嫋嫋,永隆帝手持刻刀,一筆一劃雕著手上的玉石,迷而專注。
朱緹輕手輕腳進來,屏聲靜氣侍立一旁,安靜得像是沒有他這個人。
過了小半個時辰,永隆帝欣賞一番,滿意地放下手中件,舒舒服服地個懶腰,胳膊還沒收回來,就看到朱緹遞過來的熱帕子。
“你這老狗,什麽時候進來的?”永隆帝抹了把臉,笑罵道,“這回還算有點眼,沒打斷朕。說吧,那幫大臣們是不是又尋死覓活地求朕上朝啊?”
朱緹一躬笑道:“上次陛下龍大怒打了他們板子,老大人們得了教訓,行事比從前規矩不。今日是另一樁案子,前後五名史彈劾昌平伯貪墨、圈地,規製僭越。”
永隆帝接過奏折草草看了一遍,皺皺眉頭,又拿著閣的票擬琢磨了會兒,“就按閣的意思,由都察院查證。其實昌平伯貪點銀子是有的,僭越倒談不上,也就是驕奢逸,這也是勳貴們的通病。”
朱緹歎道:“老奴真替皇上委屈啊,您把修行宮的銀子拿去修河堤,連買塊好點的石頭都舍不得。唉,蕭家倒好,白花花的銀子往街上扔啊,好幾萬兩,蕭家比皇上都有錢!”
永隆帝愣了一瞬,再看閣的票擬就不順眼了,“你說的是,沒有朕節食苦著自己,反倒驕縱著他們的道理。這案子給你親自辦,髒銀不要經外臣的手,直接帑。”
朱緹心下了然,自是領旨而去。
他作很快,翌日便帶人登上蕭家的大門。
昌平伯本並不幹淨,吞並民田更是找到了實證。加之他不經嚇,一聽要抓他去詔獄,當即就認了罪,那是死也不去詔獄。
所以不過三日就結了案。
褫奪爵位,罰沒髒銀,不過皇上沒奪掉蕭君母親的郡主封號,好歹給蕭家留了最後的麵。
不過所有人都知道,蕭家招皇上的厭棄,以後再也抖不起來了!
蕭小姐在城隍廟前一擲千金的“豪舉”,徹底了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笑話。
天已黑定,外麵下著連綿的細雨,打得窗欞沙沙的響。
今天是四月一日,秦桑的生辰,朱緹特地回了家,卻先問起了另一件事,“朱閔青救人的事到底是真是假?”
秦桑便把事原委細細說了一遍,“總歸仍是他救的人。當時我都不敢信我是爹爹的兒,更不要提別人了,所以您別怪他威脅我,他對我還是很好的。”
朱緹忍不住發笑,“我一句指責他的話沒說,你就地替他辯解上了,唉,可真是大不中留。”
秦桑當即紅了臉,笑嗔道:“爹爹莫說頑笑話,我是實話實話,沒那個意思,他也沒那個意思。您千萬別誤會,不然一個院子裏住著多尷尬。”
朱緹上上下下瞅著兒,見神不似作偽,遂長歎道:“今兒你十六了,正是說親的年紀,可我尋思來尋思去,滿京城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。”
“我要守孝,三年不談親事,再說我還想在您邊多留兩年。”
“好好,聽你的,如果你有了心儀之人,可一定要告訴爹爹。”
秦桑不願多談這話題,隨口糊弄過去。
門簾一掀,豆蔻急急忙忙進來,“老爺,宮裏小平子傳話出來,張昌去了南鎮司,不知道幹什麽。”
朱緹臉一正,冷哼道:“敢把手進我的地盤來,看來我對他還是太客氣了……”
秦桑知道他要回宮,忙取來油傘,“張昌是皇上的大伴,誼不同常人。爹爹要出手最好一擊必中,若沒有十足把握,還是觀觀再做打算。”
“爹爹不是對付不了他,是留著他還有用。”朱緹溫和地拍拍兒的手,由兩個小黃門服侍著,慢慢在淅瀝瀝的雨中遠去了。
秦桑親自送出門外,溫怯弱的雨帶著涼意,輕輕飄落在熱乎乎的臉上。
親事,哪個孩子不曾憧憬過未來的夫君?可卻不能,怕,怕的親事為製約爹爹的鐐銬。
別有用心的人太多了,誰知道接近的目的是什麽。
不由歎了一聲,剛回房,卻發現窗戶邊有個人影站著。
秦桑嚇得倒吸口氣,待看清是朱閔青,遂拍著口道:“你幹什麽呢,不言不語站那裏。”
朱閔青頭發漉漉的,服已經了,也不知在雨裏站了多久。
“你是來找我的麽?咱們屋裏說話。”
他盯了一眼,什麽也沒說,轉走了。
秦桑納悶道:“下午還好好的,這又誰惹著他了?真是個晴不定的家夥……”
後半夜雨下大了,雨點子沒頭沒腦敲打著屋簷,劈裏啪啦地響一片,攪得朱閔青的心也靜不下裏。
他單手枕在腦後,手裏挲著一白玉珠簪,眼睛盯著上方的承塵出神。
這本是要送秦桑的生辰禮,可現在,他送不出去了。
悄然起,拉開書案下頭的屜,裏麵有個紅木雕花匣子。
匣子裏靜靜躺著一顆小小的金丁香。
他把金丁香拿出來看看,邊浮現一苦的笑,搖搖頭,將珠簪和金丁香一起放進匣子裏,輕輕上了鎖。
雨越下越大,整夜未停,到了拂曉時分才慢慢轉濛濛細雨,牛一樣飄飄搖搖撒下來,直至午後,才徹底雲散天晴。
崔嬈來了,同行的還有北鎮司楊校尉的兒楊玉娘。
們邀請秦桑一同打馬球,五日後有場馬球賽,每隊四人,們正好一人。
秦桑不會騎馬,為難道:“我不會打馬球,去了也是添。”
崔嬈忙道:“不去也沒關係,都怪我給你出了道難題。”
楊玉娘長得英姿颯爽,脾氣也很直爽,聞言大聲道:“這有什麽怪不怪的,嬈兒就是太小心,生怕得罪人!秦妹妹,找你是我的主意。”
秦桑笑道:“你們來找我,我歡喜還來不及呢!可打馬球我實在不會啊。”
“隻要你會騎馬就行。”楊玉娘滿不在乎地說,“說實話我就借你的名頭,你在場,對方肯定束手束腳的,不敢放開了擊球,別看我們一人,一樣穩勝。”
秦桑啞然,原來這位是拿自己威懾對方,“兩方隊員都有誰?”
“紅隊是我、嬈兒、馮蕪,還有你;藍隊是蘇暮雨、袁鶯兒、邱青,原來定的還有蕭君,但估計不會來了,們應該也在找替代的人。”
馮蕪竟和蘇暮雨不是一隊!
這倆人有問題,秦桑馬上決定要去湊這個熱鬧,遂笑道:“好,我去,但是我騎不好,到時候你們可要多多照應我。”
楊玉娘笑聲朗朗,“沒問題,這幾天你也可以多練練。”
秦桑又問:“邱青是哪家的姑娘?”
崔嬈說:“是南鎮司邱總旗的兒,馬球打得特別好。”
秦桑不怔楞了下,錦衛的家眷和蘇家結隊,馮家卻和錦衛結隊,這關係……有點微妙。
楊玉娘得意地說:“打得好又怎麽樣?們決計想不到我會請了你來,麵對朱總管的閨,我就不信邱青的球桿能揮得下去!”▂本▂作▂品▂由▂思▂兔▂網▂提▂供▂線▂上▂閱▂讀▂
南鎮司,北鎮司……秦桑腦子裏想著這事,遂敷衍笑了笑。
“秦妹妹,你得空去做套騎馬裝,還有趁手的球桿,馬匹也要準備。”崔嬈細聲細氣囑咐,“最好是溫順的馬,先磨合磨合悉彼此的脾,還有打馬球的規則……”
楊玉娘打斷說:“讓朱大人來教,咱們走吧,再練習練習傳球。”
說罷,拉著崔嬈就風風火火地告辭了。
秦桑來到馬廄,看著裏頭的兩匹高頭大馬,肚子有點打。
豆蔻在旁扶著,擔心之溢於言表,勸道:“小姐,要不等爺回來再說?”
“不用,等他下衙回家天都黑了。”秦桑咬咬牙,令小常福搬來馬凳,哆哆嗦嗦上了馬。
高高地坐在馬背上,有一種四邊不靠的空虛,秦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,抓著馬鞍,是真的有點害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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