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「陛下有旨,周瑜回漢中敘職,陸遜率軍進駐夷陵。」
一封大魏天子的詔書在周瑜、陸遜兩人面前念出。
陸遜張了張口,有些不解,周瑜卻是眉頭蹙,待得傳旨的小黃門離去。
陸遜才說:「周都督,按理說…關羽已死,劉備急怒之下,勢必會傾蜀國之力,從夷陵出兵為關羽報仇,為何這種時候,陛下卻調走你,留下我呢?」
這個…
周瑜的眉頭漸漸舒展,他輕捋了下鬍鬚,「陛下素來算無策,或許…在他看來,你陸伯言比我周公瑾更適合戰勝劉備這個對手,又或者是…陛下算準劉備激怒攻心,特地留下你,還是為了讓劉備輕敵冒進!」
嘶…
陸遜吸了一口氣,他頓時覺肩上擔子重了許多。
周瑜拍了拍他的肩膀,「總之,接下來的一仗,於你,於大魏,於天下之一統極其重要,你千萬小心!」
「謹遵大都督之命…」陸遜拱手。
周瑜扭過頭環城下的諸將…
為了一個關羽,曹來了,呂布來了,馬超來了,徐晃來了,甘寧來了,張遼來了…
這麼多人為他一個送終,「唉」…周瑜慨一聲,心裏想的是他關羽配不上。
眼眸中卻莫名的多出了許多羨慕。
人固有一死,可…七雄戰關公,這份殊榮,這份陛下贈予他的名聲,也算是死的驚天地!
而當世之中,能死的這麼驚天地的…也獨他關羽一份兒了!
說到底,陛下與魏王還是更欣賞關羽啊。
好一句,我以我死薦忠義!
——薦忠義!
…
…
關羽的靈柩已經運送回漢中,就擺放在漢中宮殿的中間。
朝堂之上,百肅穆。
誰也不相信,那個水淹江陵,威震天下的關羽關雲長就…就這麼沒了,
就這麼隕落了!
「說說吧。」
陸羽淡定的從龍椅上起,詢問諸公卿,「這關羽的葬禮該如何辦?」
荀彧當先站出一步,拱手道:「臣此事專程詢問過太上皇的意思,太上皇雖言一切聽憑陛下安排,可言語間流著對關羽的敬意,依臣之間,陛下可適當追封關羽,將其軀放玉琢石棺,厚葬於南門外…下葬的時候,文武百,一起出殯!」
此言一出…
很明顯,滿座群臣嘩然一片,大家紛紛議論了起來。
可卻沒有一個人公然反駁…
這安排雖是從荀彧口中傳出的,但卻是曹的意思…
既是曹的意思,那誰還敢反駁?
陸羽敏銳的察覺到了滿朝公卿的表。
呼…
輕輕的呼出口氣,陸羽揚起龍袖,「父皇既讓朕安排,那朕就按照大魏的禮數去安排好了…」
「按照關羽的言,將其葬於河東解良,墓上立碑——河東解良關長生之墓!」
就…就這?
陸羽的話,大出荀彧的意料。
沒有厚葬?沒有文武百一起出殯,只是…就葬送回關羽的河東老家麼?
這…
荀彧還想張口,卻猛然想到了什麼…當即閉上了。
周瑜則提醒道:「陛下,關羽之子關平,關羽之關銀屏,關羽副將周倉、廖化、趙累等人也均戰死!」
「念其忠義。」陸羽繼續吩咐,「將他們一併葬在關羽的旁,以義薦忠義,權且就在河東解良縣立一座忠義祠,讓這些人世代人香火供奉。」
「是…」周瑜拱手…
關羽的事兒,像是就這麼雲淡風輕的揭過了…
陸羽話鋒一轉,「接下來,劉備震怒之下,勢必會發總攻,所謂敵不,我不,敵若,必有破綻,諸位都打起神來…決定天下一統的時機已經來臨了!」
此言一出…
眾臣齊呼:「大魏神武!陛下深謀!」
就這樣…
朝會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束了,散朝之後,戲志才湊到荀彧邊,一邊眨著眼睛,一邊問道:「厚葬關羽一事,文若怎麼不繼續問了?」
他像是故意這麼問的…
荀彧白了他一眼,「荀某後面才想明白,陛下將關羽葬於河東解良縣,已經夠意思了,也夠給太上皇面子了,畢竟他的忠義並不是對應著陛下與大魏,他那水淹江陵的罪行…更是不可原諒,陛下如此做,更顯公允!」
「哈哈…」戲志才笑了,「我差點以為,文若當上丞相后,這腦子卻堵塞了…沒曾想,疏通的很快嘛!」
一句玩笑過後…戲志才又爽然大笑起來。
…
…
西川,梓潼。
油燈中的燭火在夜風的吹拂下,忽明忽暗。
劉備在衙署中批閱奏書,迷濛之間,他彷彿覺前站著一個人…驟然抬頭,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二弟關羽,還能有誰?
「雲長?」
劉備大驚訝,「你怎麼來了?二弟不是在江陵麼?二弟上一封信中不是還說一月之要奪下襄樊麼?」
劉備站起來朝關羽走近…「二弟不在荊州,跑到這兒幹什麼?」
「哥哥…」關羽的聲音如夢似幻,「我是來向兄長告別的!我要走了…」
「你要去哪?」劉備眉頭凝起…
「九泉之下…」關羽笑著回答,「愚弟已經幫哥將這羽葆蓋車坐上了,以後的就靠哥自己了!哥哥保重…」
劉備覺眼前的關羽是虛妄的,他正在勉力開手向劉備拜別。
「雲長?你去哪啊?」
「雲長,你去哪啊…」
劉備想要去抓住關羽,可…眼前哪裏還有他的二弟?
他拚命的著眼睛…可越是,越是看不到二弟…
「雲長,你去哪裏?站下…你給我站下!」
終於,劉備意識到了什麼…
「雲長…雲長!」
他疾呼…可碩大的房間,哪裏還有人回應?
只剩下…那夜風下的燭火,還在搖曳…飄忽不定。
踏…
踏!
就在這時,一道低沉且厚重的聲音自門外傳來。
「門外何人?可是雲長?」劉備驚問道。
可出現在劉備面前的是一個手持羽扇的儒袍男子…
「孔明?」
劉備驚呼道。
諸葛亮徐徐走近,他的眼眶中帶著淚珠,他的話語中伴隨著碩大的無力,「陛下,江陵信使來報,江陵失守了,他們害怕見到陛下,因此先見的我!」
這…
劉備的一雙眼睛睜大,他幾次張開,卻幾次閉上,那句在心頭的話,他不敢問。
諸葛亮的話再度傳出,「主公,無論你聽見什麼,你都不要太激!」
「信使呢?讓他進來,讓他進來!」劉備的整個腦袋都在晃…
這時,一個渾是的信使闖此間,跪在地上,「稟報陛下,君侯在樊城正在與曹軍激戰,哪知周瑜在荊南布下一支奇兵,白過江,突然襲擊了江陵,君侯腹背敵,被魏軍突破了營寨,負傷退到麥城…他…他…」
「他怎麼了?」劉備一把拎起這信使。
「君侯他…陣亡了,君侯臨死前尤自呼喊——我以我命薦忠義!」
信使的聲音,每一個字,每一句話傳劉備的耳中,劉備木訥了一般,他呆了一下,旋即搖頭,猛烈的搖頭。
「不可能!」
劉備的語氣無比平靜,「雲長怎麼能陣亡呢?」
「不可能!」劉備指著諸葛亮,指著信使,「我二弟他…他…」
「主公…」諸葛亮張口道:「君侯確實已經殯天了…呂布、馬超、甘寧、徐晃、張遼、呂蒙、太史慈…七人合圍…君侯尤自屹立不倒,戰到最後一刻!關平、廖化、周倉、趙累一併戰死…」
轟…
轟隆隆!
又像是一道驚雷劈在劉備的上。
他長的碩大,他的表痛苦到極點,可他的口中尤自嘆道:「你們出去,你們出去…不可能!我二弟天下無敵!只有他殺敵的份兒,怎麼可能被敵殺呢!退下…你們都退下!你們騙朕,你們騙朕!」
「朕剛才,還…還看到了他了!不可能…」
劉備轉過往屋走,可雙一個踉蹌,「咚」的一聲整個人跌倒在地…
「陛下…陛下!」諸葛亮連忙去扶…「太醫,太醫…」
一時間,整個梓潼的衙署一團!
…
…
河東解良縣,祠廟還沒有開始修建,禿禿的山上,唯獨一坡黃土,黃土之上的墓碑中鐫刻著——河東解良關長生之墓!
這是關羽臨終的要求…陸羽全部照辦。
倒是今日,關羽這墓碑前,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——曹!
幾年的修養,他看起來氣神極佳,他翻下馬,緩緩走到了關羽的墓碑前。
「雲長啊,我曹這輩子掃墓還真不多…上上一次是橋玄,那是孤與他有過誓言,說是從他墓碑前經過,如果不拿一斗酒一隻來祭奠,車馬過去三步以後,你肚子就會疼…以往我不信,故意不去祭奠,你猜怎麼著,三步過後,肚子真的疼了!」
「上一次祭奠則是袁紹,那次我哭了,我那一哭…把整個北境的士子之心都給哭到我這邊了…哈哈哈,他袁紹活著是我的老大哥,照顧了我許多年,死了還是幫我奪了他的北境四州!」
講到這兒…
曹席地而坐…他手接過虎賁軍遞來的酒,緩緩打開,「這是我譙沛的九釀春酒,相傳釀酒用的水,是從一口古井撈的,如今可是貢酒,你活著的時候沒嘗上一口可惜了,不過無妨,從今往後,孤經常來陪你喝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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