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
常寧遠看著掛斷的電話,半晌沒有作。
他呆坐了一會兒,起慢吞吞地回了房間。
這天晚上,他再次做夢了。
他夢到自己和季喬在一起時的事。
放假了,他拖著季喬的行李箱將送到車站。
開學了,他再將人從車站接到學校。
場景一轉,又變了現實世界。
賀時禮拉著季喬的行李箱走在旁邊。
兩人說說笑笑地往校外走。
常寧遠猛地從夢中醒來,在冬日的寒夜悵然若失。
他想,原來在夢里的那個世界,賀時禮的那個位置真的是自己的。
后面的幾天,常寧遠又陸陸續續夢到這個系列。
每個場景,每個細節,甚至自己的每個心理都那麼真實。
現實中的他好像為了一個觀看者,在夢里看一部連續放映的電視劇。
漸漸地,他甚至開始期待夜晚的到來。
夢里的他那麼快樂,以至于在每個醒來的清晨他都會心很好。
除夕的前兩天,他夢到了自己和季喬在過年時視頻。
兩人隔著千萬里的距離看同一場煙花。
季喬的眼睛笑了彎月,煙火絢爛,在眼中匯聚點點星。
醒來后,常寧遠的心臟依舊在為夢里的季喬悸著。
他實在克制不住自己,新注冊了一個郵箱,給季喬的QQ郵箱發送了一封“新年快樂”的祝福郵件。
陌生的郵箱,匿名的發件人。
發過郵件后,常寧遠時不時地就會登錄郵箱看一下有沒有回信。
可一直到晚上,他也沒有收到季喬的回應,哪怕是一句簡單的“新年快樂”。
當天晚上,常寧遠失眠了。
他想了很久。
學校里季喬的話猶言在耳。
說:“等你買得起LV再說吧!”
LV嗎……
如果他買了LV,季喬是不是就會高興點了?
自己是不是有機會擁有和夢里同樣的開心?
常寧遠明知道這個可能很小,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幻想。
常寧遠覺得自己有點瘋,他竟然會想送小一萬的LV給季喬?
在這個送手機都已經是很夸張的大學時代?
常寧遠坐在家里思忖片刻,套上羽絨服出門了。
今天是除夕,街上的小店關了很多。
商業街依舊是熱熱鬧鬧的迎接新年的到來,人流熙攘。
常寧遠逛了一圈,找了幾家店招兼職的店咨詢了一下。
他模樣長得好又是大學生,很多店主都愿意招他。
最后,常寧遠選了一家連鎖的餐飲店。
一天八小時,站一天才100塊左右。
但好是節假日有三倍工資。
常寧遠算了算,綜合下來這家賺得最多,最終選擇了這家作為打工的地點。
他憧憬著季喬收到禮時的場景,忍不住幻想季喬會在之后給他一個追求的機會。
夢里的場景有多好,他心底期許的火苗就有多旺盛。
常寧遠執拗地將季喬對他的態度歸咎到錢財和禮上來。
陷了魔怔中的他卻忘了,在他好的夢里,他也只是一個家境普通的男大學生……
*
和陷前世夢境中的常寧遠不同,季喬則在家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寒假。
季喬的外公外婆不在H市,只有母倆一同過年。
季喬的媽媽季湘早年是一家國營企業的員工,同時兼職在服裝店賣服。
后來季喬漸漸長大,季湘手里也攢了點錢,便和朋友合開了服裝店,生意還不錯。
其實以季湘的外表和條件,再找一個男人和一同分擔養育季喬的費用本不難。
可也許是各種各樣的原因,季湘一直沒有再找。
季喬依稀記得,自己小時候也到過幾個對自己態度很好的叔叔。
現在想來,可能當時的媽媽并不是完全沒有考慮再找的。
除夕夜,季湘難得的做了一桌菜,又給母兩人各倒了一杯酒。
“來,我們喬喬已經滿十八周歲,可以喝點酒了。”
季喬笑。
不僅會喝,酒量還很好。
一般況下,幾瓶啤酒都不問題,更不要說這小小一杯紅酒了。
“那就祝我們新年快樂咯!”
季喬舉杯和媽媽杯。
“媽媽,這些年辛苦你了。
謝謝你。”
這些話說起來矯,季喬上一世從來不講。
就像季湘也很對說一些表達意的話。
可只要想起那天夢到的場景,這些話突然就順口而出了。
季湘愣了愣,驀地笑了:“這孩子,突然說這個我還不習慣了。
我辛苦什麼,都是應該的。”
暈黃的燈下,季湘依舊很,笑起來眼尾漾起淡淡的笑紋。
“媽媽,如果你有合適的,就再找一個吧。”
季喬突然開口。
想到夢中葬禮上站在媽媽旁邊的男人……
他和媽媽的關系看起來不一般。
媽媽生氣得發抖時,那個男人的手臂就搭在媽媽的肩上。
可季喬不敢肯定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是媽媽新的男朋友。
聯想起自己出事前收到的信息,季喬幾乎可以肯定和這個男人有關。
季喬眨了眨眼,真誠地看著媽媽:“我說真的。
媽,你不用考慮我。”
季湘沉默半晌,嘆了口氣。
“喬喬,我都這麼大了——”
“這麼大怎麼了?
還是很漂亮呀!”
季喬立刻接話。
季湘輕笑:“我也不全是為了你。
是我自己不相信男人。”
季喬怔怔地看著媽媽,小聲地“哦”了下。
看來自己親生父親對媽媽的影響,遠比自己想象得多。
幾杯酒下肚后,季湘免不了又開啟了教育模式。
“喬喬,我一直不讓你談,就是怕你被男人騙。
男人本來就得晚,年輕小孩給你承諾的事能當真嗎?
你這樣單純的小生,特別容易上當……”
季喬抿了抿,沒有說話。
可不單純,只能說人是會變的。
而且和異接越的人,才越容易被騙啊……
況且再過幾年,媽媽你就會多一個男朋友了。
季喬憋了一肚子反駁的話,但見媽媽微醺的樣子又說不出口。
過年嘛,還是要開開心心的。
算了,掃興的話就不講了。
吃好了飯,季湘早早回了房間休息。
季喬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看春晚。
裹著毯子坐在沙發,茶幾上的手機震個不停,全是大家發來的新年祝福信息。
季喬隨手翻著,沒有看到賀時禮的。
抿了抿,準備主發一個信息過去。
剛打開賀時禮的微信框,他的信息恰好來了。
【季喬,祝你新年快樂!心想事!】
季喬看著這消息,差點笑出聲來。
也太正經了吧?
正經到有點可。
還心想事……自己想什麼他不知道麼?
還不如主把他自己獻過來。
季喬角的笑還沒有下去,賀時禮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。
是幾秒鐘的煙花視頻。
黑暗蒼穹下,五彩斑斕的煙花如花束在天空散開。
遠一皎潔的月亮遙遙相對。
夜是一塊畫布,任煙火和星月將它裝點。
“火樹銀花目紅,揭天鼓吹鬧春風。”
季喬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詩。
過了這個年,春天就要來了啊。
*
賀時禮的除夕是在爺爺家過的。
家中多了個新員,所有人都很開心。
這個年過得尤其熱鬧。
小孩子們吵吵鬧鬧,在家里來回跑穿梭。
只有賀時謙什麼都不懂,老老實實地睡在自己的搖籃里。
他還太小了,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睡覺中度過的。
吃過年夜飯,賀時禮帶著家里的小輩們到門外放煙花。
給季喬發的視頻,就是他自己放的煙火。
季喬:【好漂亮啊!這是哪里?
附近好空曠。
】
賀時禮:【在我爺爺家附近,是郊區,沒什麼高住宅樓。
】
兩人順勢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。
——直到賀時禮的手臂被人晃了晃。
“哥哥,我還要放!”
表妹睜大眼睛,聲氣地要求。
“好。”
賀時禮蹲下了的頭,“等哥哥發完這個消息就放。”
賀時禮和季喬說了聲,放下手機繼續放剩下的煙花。
一直將帶出來的所有煙花都放完,幾個小蘿卜頭才心滿意足地跟著他回了家。
另一邊,季喬打著哈欠繼續看春晚。
給所有人群發了新年祝福,此刻有點昏昏睡了。
就在這時,賀時禮再次發來消息問睡了沒有。
兩人聊了一會兒,賀時禮問什麼時候回學校。
季喬想了想,試探地說了個日期。
賀時禮果然說到時來接。
季喬暗笑兩聲,心滿意足地答應了。
和賀時禮聊完天,季喬打著哈欠關了電視。
正要回房的時候,手機又震了一下。
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QQ郵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