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到如今,他依然會為了季喬的難過而難過。
可是他們已經徹底回不去了。
常寧遠闔了闔眼睛,掏出鑰匙開門。
“自己進去看。”
季喬的眼睛通紅,眼睫了。
“你把他反鎖在里面?”
艱難地問出口,嗓子像被漿糊黏住了一樣。
意料之中的,沒有人回答。
季喬的口快要不過起來,拖著幾乎不存在的雙走到門前,渾抖得更加厲害。
不管里面究竟是什麼場面,總是要面對的。
季喬閉了閉眼,心一橫,推開了門。
昏黃和的燈從套房灑在季喬的腳面。
能聽到里面生的泣聲,伴隨著“不要”的哭音。
季喬渾僵直,雙腳向前了。
越往里走,來自男人的息聲也越來越清晰。
季喬繞過一個鏤空隔斷,看清了眼前的場景。
渾一震,捂住流下眼淚,幾乎要暈過去。
一個穿著暴的人被反綁在沙發上,披頭散發,哭個不停。
賀時禮背靠柜子坐在地上,臉蒼白,眼鏡落在一邊,眼角耷拉著,像是失去了意識似的。
他的右手拿著玻璃碎片,襯衫袖子被挽到了最上面,胳膊上一道又一道的劃痕,有些還在往外冒著珠。
季喬哭著撲過來抱住他,哽咽到說不出話來。
賀時禮微微抬眼,辨認一般凝視著。
半晌,他抬起擱在膝蓋上的手臂,用手指了季喬的臉又無力地垂下。
聲音虛而低:“你來了。”
他手上的跡蹭到了季喬白凈的臉上,可他沒有力去了。
季喬哭著點頭:“我來了,對不起來晚了。”
他如同一個滿傷痕的類,強壯又虛弱。
傷口的被弄得到都是,季喬甚至能聞到淡淡的鐵銹味。
賀時禮的右手一松,玻璃落在地上。
“別怕,都是皮傷,我沒事。”
他的眼睛快要睜不開,順勢倒在季喬的肩上。
季喬哭著點頭。
都什麼時候了,他還在安自己。
想攙扶賀時禮起來,可他滿污的樣子讓自己不敢下手。
季喬只敢摟住他的脖子,溫熱的眼淚落領口,沒不見。
“疼不疼啊?”
心疼不已地問。
手指虛虛掠過他的胳膊,不敢。
這麼多的傷口,他是怎麼忍心劃下去的?
“沒覺。”
賀時禮強撐著回答,聲音很低,“我想睡覺了喬喬。”
他的意識早就不清醒了,強烈的睡意讓他睜不開眼,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不讓自己睡過去。
到了最后,他的早已麻木,只想撐著一口氣等季喬過來。
“睡吧。”
季喬吸了吸鼻子,“姚旭馬上就會過來了。”
“我們帶你回家。”
賀時禮聽到的話,再也沒了顧慮閉上眼睛。
幾乎是一秒就睡著了。
他的面蒼白,也沒了。
季喬小心翼翼地將他擺比較舒服的姿勢,手拽過枕頭墊在他和自己的部之間。
常寧遠站在一旁,愣愣看著眼前的場景,肩膀微微抖。
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,踉蹌著扶住了墻壁。
他的計劃本完無缺。
賀時禮喝的酒里有迷藥,有意識不清的效果。
而陳格,是他花了100萬請來的,目的明確。
在反鎖的房間里,賀時禮幾乎沒有拒絕的機會。
常寧遠完全沒有想到,賀時禮竟然會用自殘的方式來保持清醒。
“常總……”滿臉淚痕的陳格抬臉,小聲他。
快要被嚇死了。
收了100萬來陪賀時禮一晚。
本以為不過是個一夜,沒想到賀時禮卻趁著意識尚在的時候將自己綁了起來。
他說,自己不能讓朋友誤會。
接著,眼睜睜看著一向溫文爾雅的賀總敲碎杯子,一下一下地劃在自己上。
一開始,他還會疼得吸氣。
到后面,他像是喪失了痛覺。
如同一個機械的木偶人,麻木地往自己上劃口子。
不斷地冒出來,看著分外可怖。
哭著求他不要這樣,自己會和他朋友解釋的。
可不管怎麼說怎麼求,他都對自己置若罔聞。
他是意識不清了,可還記得不能讓朋友誤會的事。
陳格也是在那時才明白,自己本就不可能和賀時禮發生些什麼。
“常總,救我。”
陳格嗚咽著,再次懇求。
常寧遠愣了愣,將手臂上的束縛解開。
剛起,房間的門再次被人從外面踹開。
“警察,不要!”
幾個便沖進房間,厲聲呵斥。
姚旭跟在后面進來,怒氣沖沖地指著常寧遠:“就是他!非法拘我朋友。”
季喬抬頭看向突然冒出來的人,驀地松了口氣。
結束了。
*
警察來了以后,將賀時禮被送到醫院理傷口和檢驗。
季喬陪在醫院不肯走,姚旭只好一個人先行去警局錄口供。
凌晨2點的醫院寂靜。
賀時禮被換上了住院服躺在床上,安靜地睡了。
他的傷口集中在手臂上,已經做了消毒和理。
醫生另外了去做化驗,結果還沒有出來。
這一晚上對于季喬來說過于驚心魄,如今安定下來也是一點睡意也沒有。
坐在床邊,眼睛通紅地看著賀時禮的手臂。
就如賀時禮所說,他的傷口大部分都比較淺,只一個深一點的傷口被纏了圈紗布。
可是,這手臂看上去還是好令人心疼。
半晌,季喬低下頭,小心翼翼地親在了紗布上。
*
賀時禮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。
醒來時,季喬正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。
保持這個姿勢已經一整夜了。
見人醒了,季喬連忙湊到他的邊,焦急地問:“你醒了?
覺怎麼樣?
難嗎?”
賀時禮抬手了的眼睛,微微蹙眉:“沒睡覺?”
的眼睛布滿了,眼下一圈青,整個人都著疲憊和擔心。
季喬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,眼睛卻是一點點了。
賀時禮連忙坐起來:“我沒事了。”
他誤服的應該是有催眠效果的神類藥,此刻睡了一覺起來,覺好多了。
“真的沒事。”
他看了眼季喬的表,揮了揮手臂,“你看,活自如。”
季喬的口酸,眼前已經是水霧彌漫。
吸了吸鼻子,投進賀時禮的懷抱。
“你……”季喬噎著問,“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……”
想,就算賀時禮在那里睡著了,自己也會聽他解釋的。
就算第一眼會本能地難過,后面也會相信他的。
可偏偏,他用了刺激痛覺的方式來保持微弱的意識。
季喬不敢想,如果自己來得晚,他會流多……
賀時禮嘆了口氣,手摟住季喬的脊背。
“其實當時也沒考慮太多,就是在想——”
“如果我睡著了,我的喬喬怎麼辦?”
“看到我睡在這里,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,會有多難過?”
季喬哭到不能自已,將他腰抱得更。
窗外灑進病房,金的秋暉落在兩人上。
賀時禮的聲如這一樣溫:“我不想你再次對到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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